6:6


    許昕和少傑同時望向計分牌,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少傑攥著球拍的指節微微發白,胸腔裏那股灼熱的氣息還未散盡,而許昕的視線從比分牌移向對手,又落回少傑身上——搭檔的眼裏燒著一簇火,是剛才那聲“衝”的餘韻。


    球館的嘈雜聲忽然變得遙遠。


    許昕用球拍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大腿。


    而少傑甩了甩手腕,喉結滾動一下,沒說話,隻是站定了位置。


    對麵發球過來,許昕一個擰拉,球劃出誇張的側拐弧線。少傑幾乎在同一秒啟動,他的腳步比平時快了半分——像是被剛才那一球點燃了某根引線。


    膠皮摩擦的聲響短促而尖銳,球在對方台角炸開時,許昕聽見少傑從牙縫裏擠出一聲:“衝!”


    球擦網的瞬間,少傑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


    那道白光在網帶上詭異地一滯,像被無形的手托了半秒,而後筆直墜向對手的正手小三角區——這是個死球。


    “糟了!“許昕的膝蓋已經下意識彎曲,卻看見少傑如同捕食的豹子般橫竄出去。


    球拍在空氣中撕開尖嘯,少傑整個右臂肌肉暴起,手腕以近乎扭曲的角度向上一挑。膠皮與球接觸的悶響像是有人掄起錘子砸在棉花上。


    球劃著倒u型弧線高高拋起,在即將出界的刹那突然下墜,像被磁鐵吸住般釘在對方台麵邊緣。


    對手的球拍堪堪擦過球底,裁判舉起左手的動作與觀眾席爆發的驚呼同時炸開。


    7:6


    許昕感覺後頸的汗毛全部豎了起來。


    他看見少傑維持著救球姿勢單膝跪地,運動鞋橡膠底與地膠摩擦出刺耳的“吱嘎“聲。


    有血珠從少傑護膝的縫隙滲出來,在淺藍色地膠上濺出幾個暗紅斑點。


    “醫療暫停!“裁判比出t型手勢。


    少傑卻猛地站起來,把試圖上場的隊醫擋在半米外。


    他抓起毛巾胡亂按在膝蓋上,白毛巾立刻綻開一朵紅梅


    許昕走過來時,聽見他牙齒打架的咯咯聲——不是恐懼,而是某種過度亢奮導致的神經性震顫。


    “還能打.麽?“許昕把功能飲料瓶擰開遞過去。


    少傑灌水的動作像在撕咬獵物喉管,喉結劇烈滾動著,有水混著汗順著下巴滴落。“二十秒。“他盯著計時器,被水潤過的嗓子反而更啞,“夠他們緩過勁了。“


    許昕湊近少傑耳畔:“下一個發球輪,賭他們攻你正手大角。“


    濕熱吐息讓少傑耳廓發燙。


    他嗅到少傑身上檸檬味肌貼的酸澀,混合著自己膝蓋傳來的血腥氣,奇異地擰成一股戰意。


    “那就讓他們來。“他扯下毛巾,露出被汗水泡得發亮的顴骨。


    裁判吹響繼續比賽的哨音。


    對方發球像刀片般削過來,帶著精妙的下旋。


    許昕擺短時故意加了三分力,球在網前彈起的高度比平時高了半寸——這是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對方撲上來暴挑,少傑早已預判到位,整個身體像張拉滿的弓般向後仰去。


    “砰!”


    擊球聲震得許昕鼓膜發痛。


    少傑這記反拉帶著恐怖的尾勁,球在對方台麵炸開後竟呈直角彈起,直接擊中對方的鎖骨。


    對方選手悶哼一聲,球拍脫手砸在擋板上。


    8:6。


    對方選手捂著鎖骨踉蹌後退兩步,臉色瞬間煞白。


    球拍砸在擋板上的金屬震顫聲還在場館裏回蕩,裁判已經小跑著上前查看情況。


    許昕看到教練猛地站起身,打翻了整箱運動飲料,橙色的寶礦力在地板上蜿蜒成一條刺眼的小河。


    少傑站在原地沒動,汗水順著他的下巴滴在球台上,發出輕微的“嗒嗒“聲。


    他的右手腕不自然地顫抖著,剛才那記反拉幾乎用盡了全部腕力。


    許昕快步上前,借著擦汗的動作擋住鏡頭,低聲問:“手腕怎麽樣?“


    “夠再打三局。“少傑扯了扯嘴角,眼神卻死死盯著對方選手。


    隊醫正在用冰袋按壓傷處,對方選手疼得額頭暴起青筋,卻硬是咬著牙沒喊出聲。


    場邊的比分都像重錘敲在每個人心頭。


    許昕注意到對方一直在偷瞄少傑流血的膝蓋,眼神裏混雜著畏懼和某種詭異的興奮。


    “他們在計算你的移動能力。“許昕假裝幫少傑整理鞋帶,聲音壓得極低,“下一球肯定會打你正手大角。“


    少傑把浸滿汗水的護腕扯下來重新纏緊,新換的白色繃帶下隱約透出血跡。“正好,”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我還怕他們不敢來呢。”


    暫停結束的哨聲響起時,對方選手居然重新站了起來。


    他活動肩膀的動作明顯僵硬,但眼神比受傷前更加凶狠。許昕看到教練比了個奇怪的手勢——左手三指並攏劃過咽喉。


    “要拚命了。”許昕發球前最後看了眼少傑,搭檔的瞳孔在強光下收縮成兩點漆黑的火種。


    對方接發球時整個身體前傾得幾乎要撲到台麵上,回球帶著自殺式的旋轉直衝少傑正手位。


    少傑橫移時右膝的繃帶突然崩開,鮮血頓時浸透了運動褲。


    但他擊球的動作沒有絲毫遲疑,膠皮與球接觸的瞬間,許昕聽到一聲近乎野獸般的低吼。


    球像炮彈般轟在對方台麵,佐藤勉強擋回的球高高彈起。


    許昕一躍而起,整個人在空中完全舒展開來。


    陽光透過他的身影在場地上投下巨大的陰影,球拍擊中乒乓球的刹那,對方選手意識抬手護住了鎖骨。


    “啪!”


    球擦著邊線飛出界外。9:6。


    對方教練摔了戰術板,塑料碎片濺到裁判腳邊。


    少傑彎腰撐著膝蓋喘息,血珠順著小腿流進襪子裏。許昕走過去遞毛巾時,發現他後背的肌肉在不受控製地痙攣。


    “還能打?“許昕問。


    少傑抬頭看了眼記分牌,染血的嘴角慢慢揚起:“你說呢?“


    對方選手正在瘋狂地往肩膀上噴止痛噴霧,眼神已經開始遊移。


    許昕知道,這場比賽的勝負已經不在技術層麵了,現在拚的是誰先被疼痛擊垮,誰的意誌力先崩潰。


    當少傑拖著傷腿再次站到發球位時,整個體育館突然安靜下來。


    觀眾們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等待著這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發出可能是職業生涯最關鍵的幾個球。


    許昕看到第一排有個小女孩捂住了眼睛,而她父親卻死死盯著少傑流血的膝蓋,表情近乎虔誠。


    少傑的發球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旋轉詭異得讓對方的接球直接撞網。


    對方孤注一擲的搏殺球撞網後高高少傑和許昕同時躍起扣殺,兩把球拍在空中交錯,乒乓球被雙重力量擊中後竟然在半空中變形,落地時已經成了不規則的橢圓形。


    終場哨響起的瞬間,少傑直接跪倒在地上。


    許昕想去扶他,卻發現自己的腿也在發抖。


    對方選手坐在擋板邊,止痛噴霧的罐子從無力的手中滾落,在寂靜的場館裏發出清脆的滾動聲。


    許昕彎腰撿起那個變形的乒乓球,塑料表麵還殘留著少傑掌心的溫度。


    他忽然想起三個月前那個暴雨夜,他們在訓練館加練到淩晨兩點時,少傑說過的一句話:


    “真正的比賽,從6:6才開始。“


    少傑轉身時踉蹌了一下,許昕立刻架住他腋下,掌心觸到一片濕冷——少傑的比賽服後背已經能擰出水來。


    “最後了。”許昕把少傑護腕上的魔術貼重新勒緊,“用那個?“


    少傑點頭,從褲袋摸出顆薄荷糖塞進舌底。


    這是他們私下練了三個月的殺招,許昕的魔鬼發球配合少傑的台內暴擰,代價是少傑的腕關節要承受超過常規動作30%的衝擊力。


    對方擦汗的毛巾在發抖。


    許昕站在底線緩緩拋球,陽光從體育館天窗斜射下來,照得他拋球的軌跡像道銀線。


    球出手的刹那,少傑已經開始移動,他比球更早抵達預定位置,仿佛兩人共享著同一個神經係統。


    但這次幸運女神站在他們這邊,球在網帶上滾了半圈後戲劇性地落在對方台麵。


    對方選手將球撩起,少傑的暴擰已經呼嘯而至。


    對方閉眼,球擦著他耳畔轟在後方廣告牌上,嵌在泡沫板裏的礦泉水瓶被震得齊齊一跳。


    許昕發現少傑握拍的手在不受控製地痙攣。


    為了讓自己能夠清醒,少傑突然掰過半瓶運動飲料澆在自己頭上,冰水順著劉海往下淌時。


    許昕看見少傑這種打球的決心。


    重新發球,對方的發球居然出現了罕見的“叉燒球”既不是上旋也不是下旋的失誤球。


    許昕直接側身爆衝,少傑同時向反手位橫移,兩人身影在空氣中交錯出x型的殘影。


    球台上,銀球如電光般來回穿梭。


    許昕的爆衝帶著淩厲的弧線直逼對方死角,卻在即將觸台時被對手一個詭異的削球化解。


    球擦網而過,在少傑這邊的台麵上輕輕一跳。


    “我來!”少傑猛地蹬地,球鞋與膠地板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他整個人幾乎平行於地麵飛撲出去,手腕在最後一厘米處驟然翻轉。


    球拍邊緣擦過乒乓球底部,那顆白色小球竟沿著球網上緣滾動了半圈,才不情不願地栽倒在對方台麵上。


    觀眾席爆發出海嘯般的驚呼。


    許昕看到少傑因慣性差點撞倒許昕,左手卻仍死死撐著地麵保持平衡。


    冰水與汗水混合著從他下巴滴落,在熾熱的聚光燈下折射出鑽石般的光澤。


    對手倉促回球時,許昕聞到空氣裏彌散的積極迸發的味道。


    他閉眼揮拍,聽見自己心跳與二十米外少傑急促的呼吸形成奇妙的和弦。


    當球拍接觸乒乓球的瞬間,他忽然想起小時候打水漂,此刻飛旋的銀球正像那片削水而行的石片,在光的河流上踏出七個漣漪。


    砰——!


    一聲炸裂般的脆響,乒乓球如子彈般狠狠砸在少傑的桌角,彈起的瞬間幾乎擦著他的鼻尖飛過。


    9:7,對方終於扳回一分。


    場邊的教練猛地攥緊拳頭,觀眾席上的喧囂短暫地停滯了一秒,隨後爆發出更激烈的助威聲。


    少傑甩了甩濕透的劉海,冰水混合著汗水滑進衣領,涼意讓他瞬間清醒。


    他側頭瞥了一眼許昕,兩人目光交匯,沒有沮喪,反而燃起更熾熱的戰意。


    “我們可以的!”許昕輕聲道,手指在球拍膠麵上輕輕一蹭,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她微微俯身,膝蓋彎曲,像一張拉滿的弓,蓄勢待發。


    少傑深吸一口氣,舌尖抵住上顎,口腔裏還殘留著運動飲料的甜味。


    她盯著對手的發球動作,瞳孔微微收縮——對方的指尖在球上輕輕一蹭,這個細微的動作暴露了旋轉的軌跡。


    啪!球來了。


    許昕一個箭步上前,手腕如鞭子般甩出,球拍與球接觸的瞬間,空氣仿佛被撕裂。


    乒乓球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在對方球台上急速下墜,像一隻俯衝的鷹隼,直撲死角!


    觀眾席瞬間沸騰,解說員的聲音幾乎破音:“許昕的超級擰拉!這一球簡直神乎其技!”


    少傑的嘴角微微揚起,他感受到胸腔裏翻湧的熱血,冰水早已蒸發,隻剩下滾燙的鬥誌。


    乒乓球在球台上來回飛梭,速度快得幾乎拉出殘影。


    砰!砰!砰!


    每一次撞擊都像戰鼓般震撼人心,球館裏的空氣仿佛被點燃,觀眾們的呐喊聲如潮水般一波高過一波。


    許昕的眼神銳利如刀,腳步迅捷如風,一個滑步側身,球拍猛然揮出。


    乒乓球帶著強烈的側旋,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直奔對手的反手死角。對方選手咬牙低吼,身體極限拉伸,勉強將球削了回來。


    少傑早已預判落點,身形如獵豹般竄出,手腕一抖,球拍以近乎刁鑽的角度狠狠一扣!


    “砰——!”球如炮彈般砸在對方台麵,彈起的瞬間幾乎擦著對手的衣角飛出,差點就掉落在地上了。


    (ps:求推薦票,求月票,求打賞,走過路過,麻煩留下各位的小腳丫子,作者在這裏萬分的感謝,讓作者知道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當孤獨者,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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