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一聲巨響後,便是飛沙四起。妖氣和道氣相撞的餘波撞飛數名弟子。艾筱在箐笙身前,替她擋下衝擊。


    箐笙轉頭一看,聶師兄已然出手,跟無舟師兄打了起來。相比現在的狂暴妖氣,方才的毀房間隻當是前菜。


    一個鐵中錚錚,傭中佼佼,一個天生妖魔,百年邪道。他們真打起來,整座隱晴塢都將淪為戰場。


    “所有弟子火速離山,立刻!”


    沈清初來不及多說,眼下護送眾弟子離開才是要緊。


    空中迸發的戰氣越來越暴躁,聶恒止才不會理會殃不殃及池魚,他的血眸中,隻有那一身白袍。


    沈清初劍氣加身,殿後掩護弟子們離山。眾人見到如此情景,哪裏還敢耽擱,一時間飛劍四起。


    早在第一時間,艾筱便有所警覺,帶著箐笙頭也不回的禦劍離開。


    待大部分弟子撤出隱晴塢時,山內已是天翻地覆。濃塵中不時見到妖光劍影的碰撞。


    徐豈和七情兩位師兄趕來,與沈師姐簡單交談了幾句,便在山外布了陣。


    “這又得打幾天?”徐豈好奇的盯著山內:“聶師弟的魔道比原來更邪門了。再這樣下去,還真是要引來天誅了。”


    沈清初不語,僧人擔憂的看向那愈發暴躁的妖氣,撚著佛珠:“阿彌陀佛。”


    飛沙中,一道白光衝天而起,在空中像蛛網一樣展開。周圍的氣壓也變得不再穩定,濃雲聚集。


    “咦?這是?”徐豈驚訝的抬頭看。


    見那光影成型,沈清初臉色一變。


    “隱晴塢的護山大陣。”僧人皺眉。


    沈清初這才明白,為什麽無舟師兄要她清山。


    徐豈道:“才十年時間,無舟師兄還真把軍燼城的各座護山陣繼承下來了。隻不過他剛出關,就對聶師兄下重手,這二人,還真是不死不休啊。”


    大陣壓頂,濃雲電閃中的一劍已然成型,那劍下的恐怖威壓相隔百裏也能感受到。


    麵對一山之怒,即便他們不處於風暴中心,但從那處波及來的沙塵暴和石流傾潑百丈。足下的大地抖動,如即將出籠的野獸。


    就在狂暴的浪潮從內席卷。一道低沉的聲音從遠傳來:“胡鬧。”


    上百道咒印隨即從人中穀方向飛來,印印相連,一道龐大的封印寫成,將整座隱晴塢包裹起來。飛沙走石被拴在一條口袋中,接著縮小。


    “轟!”劇烈的爆炸,白光奪目。但沒有一絲餘波,從山內湧出。


    ……


    樹下,箐笙抱著一堆黃曆正埋頭苦思。


    “唉……”她泄氣的將黃曆往臉上一拍,倒在草甸上。


    果然,什麽推演命格,觀星解卦哪是她能幹的事。她個靈脈全無的凡人,在這個修行者的世界,簡直混不下去。在這呆了十年,還不如一個普通人。


    箐笙躺在草地上,覺得又有些困。蓋著書,就想睡去、


    一隻芊芊玉手,將她臉上的黃曆揭開半邊。縫隙中,看見一張清秀的女子麵容。


    “小師妹,你躺在這裏做什麽呐?”女子撐著一把竹傘,好奇的問。


    箐笙揉了揉眼睛,看向麵前這女子。


    他們別院,人少得可憐。她見過的隻有兩人,一是徐豈師兄,第二個就是眼前這位女子。


    別人都說他師父口味特別,所以收的弟子也特別。徐豈師兄神經質,箐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凡人。


    而這位師姐,更是異類中的異類。


    若是總體來看,這是一個完美的人。精通禮樂,擅長詩書,武學棋藝,陣法丹藥樣樣精通。不論什麽偏門道法,她皆有天賦。而一切奇妙的根源在於,這位師姐體內有兩個靈魂:“他”和“她”。


    他們二人修行中各有所長,需缺互補。而性格也是如此。他叫“樊”,性情暴躁易怒;她為“素”,則溫婉似水。


    而決定眼前站的是“樊”師兄還“素”師姐的,便是媒介。但二者靈魂的媒介十分不穩定,不知道什麽時候媒介就變了,有時候是物品,有時候是環境,甚至有時候摔一跤都會變個人,真是莫名其妙。


    而今天這不雨不晴的,她卻撐傘出來,想必這就是這陣子的媒介了。


    箐笙打量了她一會,才不確定的招呼:“素師姐?”


    樊素點點頭,優雅的在她身旁坐下。


    “聽說昨天你到隱晴塢去了,怎麽樣?沒受傷吧。”師姐關切的問。


    箐笙搖頭:“從聶師兄跟無舟師兄打起來後,艾筱直接帶我回來了。”


    “那就好,你身子弱,可禁不起他們那樣折騰。”


    “昨天到底是怎麽回事?作為同門,聶師兄怎麽會和無舟師兄打起來。這是什麽仇什麽怨?”提起這事,箐笙忍不住發問。


    素師姐微微一笑:“沒有仇也沒有怨。隻是聶師兄想殺了無舟師兄罷了。”


    “哈?”箐笙表示匪夷所思。


    “這件事我也是聽徐豈師兄說的。約莫是在二十五年前罷。當時聶師兄離開萬魔塔,遭到群妖追殺。妖族追了他兩個月,一直追到水火崖前。後來仙族也來了人。結果變成三方混戰,在邊界上打了幾天幾夜,三方都損失慘重。就在這時,無舟師兄出現在那裏,於是他便出手了。隻能慶幸那時候的無舟師兄還不開殺戒,隻將在場殘兵暴打了一通,將聶師兄帶回了軍燼城。”


    “那這不是個英雄救美,知恩圖報的故事嗎?”


    “我原也這樣以為,但事實總是難料。因為被無舟師兄暴打的殘兵裏,包括聶師兄。而且他的帶人方式,是裝進麻袋,踢回來的……”


    箐笙愣了半天:“無舟師兄這是殺人還是救人呐。”


    “可不是。所以聶師兄沒記住那恩,反而視作奇恥大辱,也是理所當然的。再加上兩人可能天生八字不合,每每不到三句話,便能掐起來。那段日子,宗門裏每天都雞飛狗跳。後來掌門師尊發話了,他問聶恒止願不願意歸入軍燼城。隻要他遵循我宗門其他規矩,可以允許他隨時隨地跟無舟師兄約鬥。”


    箐笙聽得目瞪口呆:“啊?這掌門師尊也是神人呀。自己的傳承弟子的榻下,竟敢讓一邪魔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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