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飯桌上,看著大家其樂融融的聊天吃飯,我的思緒早飛到九霄雲外。


    連城不是一個說風就是雨的毛躁人,通過這麽幾年的來往,我非常清楚他有多穩重,有多明白自己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情,而此時他這一通求助,屬實讓我摸不著頭腦,讓我們不遠萬裏開台公車過去找他,絕對不可能是他有什麽私用。


    況且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想要在上京借台公車絕不是件困難的事情,為什麽要如此安排?而且還是那樣的倉促?


    齊碰一杯酒後,見我握著杯子怔怔發呆,林昆靠了靠我出聲:“怎麽了臭小子,好像心不在焉的呢?”


    “師父,吃飯前你告訴我,連城前段時間在跟人競爭上崗?”我側頭望向他出聲。


    林昆點點腦袋:“對,確實有這事兒,不過我也隻是道聽途說,別看羅權和小三子關係莫逆,可我們畢竟分屬不同陣營,這鐵飯碗和鐵飯碗不同,靠的太近,容易給我們雙方都招惹上麻煩。”


    我摸了摸鼻尖道:“一直都沒好意思問您,羅權屬於個什麽段位,我看他歲數也就跟三哥差不了多少,級別不會太高吧?”


    對於羅權的身份,我大概有所耳聞,但並不是特別的了解。


    “咋說呢,他的級別在同齡人中已經屬於翹楚,銜這玩意兒,除了看背景,還得講資曆。”林昆摸了摸自己肩膀頭比劃道:“我這麽跟你說吧,禦林軍內部羅家說一不二,剩下的你自己品。”


    我說出心底裏的疑問:“既然他那麽牛掰,那連城現在也算他門生吧,想要上去很難麽?”


    陳姝含沒好氣的白楞我一眼開口:“係不係傻,羅家隻是在他們的區域裏一手遮天,可在別的領域呢?你一個混社會的都在不停琢磨怎麽開公司,更不用說那種級別的存在,難道他們不想往別的方向滲透呐,連我都明白的道理,你居然還好意思問出來,虧你還是個大哥大呢。”


    “嘿嘿,話說的確實有點外行了。”我拍了拍腦門子訕笑。


    林昆夾了一口菜,慢條斯理道:“怎麽了?咋好端端想起來關係連城、羅權那個圈子的事情呢?”


    “沒事兒,隨口閑聊。”我馬上岔開話題:“師父,師娘讓你找的驢膠呢?”


    林昆沒理我的插科打諢,緊繃著臉嚴肅道:“我警告你昂,他們那個圈子裏的事情根本不是你可以左右的,別覺得自己好像挺大個,在真正的霸主眼中,你頂多算個吃起來稍微麻煩點的堅果,如果真好混,小三子也不可能被限製入境。”


    我忙不迭狂點腦袋:“我知道,我這小胳膊小腿揍誰都費勁,哪還敢往他們的圈子裏躍進。”


    林昆替我夾了一筷子肉,橫著眉梢繼續念叨:“我沒反對過你和連城廝混在一起,隻是因為知道你需要他的庇護,他也少不了動用你的力量,但僅限於小打小鬧,牽扯到連城競爭上崗這種核心問題,你最好給我退避三舍,哪怕不好看,也得找借口推掉,隻要你還有價值,別說連城,就算是羅權也肯定不會真跟你翻臉,記住沒?”


    “記住沒?”陳姝含也掐腰從旁邊幫腔。


    兩人這一來一回的配合,就差讓我產生錯覺是爹媽在訓話。


    王影唯恐熱鬧不大,俏皮的吐舌頭調侃:“說你都是為你好,別分不清個眉眼高低。”


    “行啦行啦,謹記諸位長輩教誨,再說下去,我感覺你們得現場給我開個批鬥會,你們吃著,我去結賬。”眼見大夥把矛頭都指向我,我趕緊逃也似得站起來,拔腿就撩。


    來到收銀台前,我回頭看了眼繼續笑盈盈吃飯的幾人,疲憊的歎了口濁氣。


    我怎麽可能不知道林昆的提醒有多正確,怎麽可能覺察不到如果真按照連城的要求,找台公車去上京是把自己丟進一個看不清方向的大漩渦,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替我抓心撓肺的著想,那可能莫過於那一桌子的人。


    但人得麵對現實,連城對我確實也夠實在,多少次我遇上麻煩,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況且我現在作為中間人替風雲和果敢的彭耀宗撐起的那家投資公司,往後很多地方要靠連城去保駕護航,撇開私交不說,我這次拒絕他,往後遇上事兒,咋還好意思張口。


    師父的擔憂是對的,可我總不能一遇上麻煩就喊他吧,我不是繈褓中的稚童,總得有屬於自己的圈子。


    我此時的表現像極了一個叛逆期的小孩兒,明知道家裏人說的全對,但就是沒辦法割舍掉自己的弟兄。


    結賬完,唯恐再次被他們“批鬥”,我遲疑片刻後撥通車勇的電話。


    車勇操著個破鑼嗓門,委屈巴巴的嘟囔:“媽呀,你可算想起來我們這幫苦哈哈了,我還尋思你把我和老白給遺忘了呢。”


    “你們都沒事吧?”我關切的發問。


    “沒大事兒,不過往後你再想跟賀來聯合,恐怕沒那麽容易嘍。”車勇低聲道:“逃出來以後,阿飄那個小娘皮埋怨你辦事不靠譜,說了幾句難聽話,老白有點氣不過,倆人直接動起手,倒是誰也沒受傷,關鍵我們二對一,她肯定沒撿著便宜..”


    手機裏傳來白帝的聲音:“少放屁,要不是你話嘮,那個小娘們能跟咱們翻臉麽,老子是看你打不過人家,才動的手,啥就我氣不過,操!”


    片刻後,白帝接過電話:“朗朗,你別聽車勇那個大傻吊胡咧咧,賀來接走阿飄時候挺客氣,還讓我轉告你,發生意外誰都不想,如果再有機會,你隨時可以聯係他,是車勇讓人家阿飄一腳踹斷兩根肋骨,不服氣罷了。”


    電話裏,車勇不尷不尬的喊叫起來:“誒老白,咱是不是說好的,你得給我留麵子,咋一看到小朗子,你那嘴就跟我們村老娘們的褲腰帶似的說鬆就鬆..”


    聽到倆人都沒事兒,我這才舒了口氣,笑嗬嗬道:“平安就好,其他都不叫問題,你們先找地方休整幾天,我讓皇上去安排了,這幾天我得出趟門,替我守好家,保護好妻兒老小。”


    沉寂幾秒後,白帝又出聲道:“對了小朗,那個呂哲是個人才,我們能順利逃走,他功不可沒,是他告訴我們樓頂之間互通,也是他自己趴在陽台上演戲給我們拖延時間的,其實在他喊話那會兒,我們就已經摸到了樓頂,能逃離現場也是他聯係自己的一個表弟騎摩托車接應的我們。”


    “行,我知道了。”我抽了口氣道:“回頭我再找找他。”


    “還有個事兒,我們逃離的時候,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曾和敖輝的車子走了個臉對臉,車上不止有敖輝、十夫長和謝大嘴,還有一個歲數不大的青年。”白帝接著又道:“就在咱們出事的公寓附近,當時我們幾個都戴了頭盔,他們肯定沒認出來我們。”


    我愕然道:“還有一個青年?”


    車勇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對,那個青年應該地位挺高的,坐在副駕駛的後排,那個位置俗稱領導座。”


    我擰著眉頭道:“長啥樣?”


    車勇甕聲甕氣道:“倆眼睛一個鼻子,還有一張嘴,反正長得挺精神,有鼻子有眼兒得。”


    “沒鼻子沒眼的是馬桶,說了跟特麽沒說似的。”我不耐煩的罵咧。


    “大哥,就是匆匆一眼,你覺得我們能看仔細嘛,我們當時著急逃命,又特麽不是旅遊。”車勇無辜的辯解:“不過那小子長得確實挺精神,梳個卡尺頭,個子應該不算低,瞅著挺壯實的,反正再讓我遇見,絕對能一眼就認出來。”


    “臭小子,你是結賬呢,還是找人家收音姑娘要微信,半天回不來。”正說話時候,不遠處的林昆衝我擺擺手招呼:“有倆還不夠,你鐵打的腰子啊。”


    “晚點我再跟你們聯係,你們最近別亂跑,通緝令現在鋪天蓋地,等我從外地回來,想想辦法能不能暫時把這陣風掀過去。”叮囑他們一句後,我揣起手機,露出開懷的笑容,又迅速走回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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