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天河區的一家中檔次的飯店裏,我和劉博生、錢龍熱情的款待了寶龍村黃家的“新代理人”黃樂樂。


    至於黃家上任“話事人”黃友發,則被劉博生托兩個熟悉朋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送去了山城,用劉博生的話說,除非黃友發腦袋有包,否則這輩子都不會再回羊城。


    酒桌上,黃樂樂一改昨晚上不修邊幅的形象,身著白色小襯衫,衣服刻意掖在褲子裏,意氣風發的跟我們舉杯換盞。


    “黃族長,小朗最近身體不太好,我代表他敬你一杯,這次我們能夠順利買下來寶龍村的地皮,您居功至偉。”劉博生端起一杯白酒,很是開懷的出聲:“都在酒裏了啊。”


    黃樂樂的很豪爽的一口將二兩多的白酒悶進口中,辣的“嘶嘶”抽了幾口涼氣後微笑道:“劉總才是真客氣,這次拆遷,王總給我帶來的經濟利益是這小半輩子都不敢想象的,真正應該說感謝的人是我。”


    昨晚上黃樂樂跟我達成的協議是每平米地皮讓我們加價一百,結果今天實際給到村民手裏的錢隻加了六十塊,剩下的四十全進了黃樂樂自己的口袋,三千畝地換算下來,這貨一把就盡賺了將近八百萬,最主要的是還替自己買下來一份“大公無私”的好名聲。


    “看到你,我突然想明白了,為什麽現在的人都打破腦袋要混政圈兒,完全就是無本萬利呐。”我端起杯子,開玩笑的打趣:“我們拚死拚活的賺,都趕不上你三兩句話掙的多。”


    “王總罵我了。”黃樂樂含蓄的一笑,再次特別豪爽的滿上半杯酒,一飲而盡,隨即打了個酒嗝,挪揄的從褲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到桌上,笑盈盈的出聲:“吃水不忘打井人,一點心意,王總笑納。”


    我咧嘴一笑,沒有任何矯情,直接將銀行卡推還給他,長舒一口氣道:“黃族長,以後日子還長,咱們慢慢走慢慢處,你會發現我們這些朋友到底靠不靠譜,我相信你我之間,絕對不止是這一錘子的買賣。”


    黃樂樂的酒量奇好,聽我說完以後,再次起身給自己滿上一杯酒,高高舉起道:“王總說的直白,那我也不藏著掖著,往後私底下咱們兄弟相稱,我歲數大一點,各位喊我黃哥也行,樂樂也無所謂,總族長族長的喊我,我覺得像打臉,畢竟我能坐上今天的位置,全靠各位鼎力幫助。”


    “來,祝黃哥平步青雲。”


    “希望黃老哥芝麻開花,節節高..”


    我們幾個同時起身,跟黃樂樂的酒杯輕碰在一起,蕩起陣陣酒花。


    酒足飯飽,黃樂樂說啥要請我們幾個一塊去放鬆放鬆“前列腺”,執拗不過他,哥幾個索性大大方方的同意。


    別看這黃樂樂一臉忠厚模樣,實際上比我們這幫盲流子玩的都花哨。


    領著我們東拐西繞,來到一間看似門臉不算太大的小ktv,隨即朝著服務生熟絡的招呼幾句本地方言後,服務生直接帶著的我們奔向了地下室。


    地下室裏,別有洞天,首先闖入眼簾的就是一間很大的賭坊。


    此刻人頭攢動,煙霧繚繞,各式各樣的賭局都有,常見的紮金花、德州撲克、二十一點比比皆是,一些國內不太多見的賭球、賭馬,甚至賭拳擊賽的電子屏幕旁邊也圍滿了不少人。


    不少衣著暴露,身穿超短裙、比基尼的“兔女郎”、“貓女郎”遊走其中,簡直就是一個鈔票和美色完美融合的銷金窟。


    我們一行人正仰頭觀望的時候,黃樂樂攔下一個“兔女郎”,很隨意的將銀行卡丟到對方手中的托盤裏,笑盈盈的出聲:“妹妹,給我換一百萬的籌碼。”


    說罷話,又回頭朝著我們道:“你們放開玩,今天所有消費我買單。”


    “得嘞,我轉悠轉悠去。”


    “那就多謝黃哥慷慨嘍。”


    錢龍和劉博生兩個沒正經的家夥,毫不客氣的尾隨“兔女郎”離去。


    黃樂樂側脖看向我笑問:“小朗啊,你喜歡玩什麽?”


    “我對賭博不感興趣,有休息的地方沒?”我掃視一眼烏煙瘴氣的大廳,直接擺擺手拒絕。


    倒不是我裝逼,因為我爸的緣故,打小我就對各類賭徒無比的厭惡。


    “哈哈,走著。”黃樂樂一把攬住我的肩膀,帶著我徑直朝大廳背後的一條走道裏奔去。


    走道的兩邊應該是一些比較高檔包房,黃樂樂衝著一個侍應生擺擺手,湊到他耳邊低語幾句後,侍應生立馬替我們打開一扇房門,迎進了屋裏。


    三十多平的房間裏充斥著一股子在金碧輝煌的貴氣,金色壁紙,黃色的天花板和地板,靠近牆角的地方擺了一張仿古的龍鳳床,放眼望去,任何擺設都是金黃色的,給人一種身處“皇宮”的錯覺。


    侍應生笑盈盈的朝我們出聲:“老板們稍等,我這就去喊姑娘..”


    我連忙擺手製止:“不用,我就歇會兒,給我弄杯喝的過來就好。”


    “別聽他的,把你們店裏最純的姑娘喊過來。”黃樂樂很是大氣的塞給侍應生一遝小費,擠眉弄眼的暗示:“一定要最漂亮最純的那種哈,錢不錢的都是小問題,關鍵我這兄弟有潔癖。”


    “明白,不過老板..想找純的,需要等一會兒,我們得去采貨,今天的貨都發出去了。”侍應生卑躬屈膝的出聲。


    黃樂樂粗聲粗氣的開口:“等一會兒沒問題,時間不要太久。”


    “我們盡快!”服務員連連點頭,快步退出房間。


    “看來黃哥平常沒少來這種地方吧?”我樂嗬嗬的打趣。


    按照我對他的了解,這小子平常連吃飯好像都成問題,應該沒有條件一擲千金才對的,難不成是我對他的認識有什麽偏離?


    黃樂樂從兜裏掏出煙盒,四平八穩的翹起二郎腿搖晃幾下淺笑:“我哪有福氣來這種地方消費呐,早以前跟著友發叔來過兩次,不過我都屬於鞍前馬後跑腿兒的那種。”


    我好奇的問了一嘴:“這麽說來你和黃友發關係一直不錯?”


    黃樂樂吸了口煙,語重心長的開腔:“起初關係確實挺好的,我進村委會都是他幫忙操作的,但後來就越來越差了,人這東西就是這樣的,一直讓你吃糠咽菜,你不覺得苦,偶爾改善夥食吃了頓紅燒肉,再讓你掉頭回去吃鹹菜,換做誰心裏都不會平衡。”


    “也是。”我想了想後,認同的點頭。


    “第一次跟友發叔來這裏,是他招待鎮上的一個小領導,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們一幫人總共消費了還不到十萬塊,友發叔事後心疼的差點沒抽過去。”黃樂樂彈了彈煙灰道:“從那時候我就想,我得崛起,不能一輩子像條狗似的跟在人屁股後麵搖尾巴。”


    “快了,你快崛起了。”我半真半假的出聲。


    “兄弟啊,說老實話我挺感激你的,你讓我在黑暗中看到一絲曙光。”黃樂樂拍了拍我大腿道:“老爺們之間互相承諾,那都屬於張嘴瞎說,用你的話,日子還長,以後你慢慢品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沒有順著他的話題往下嘮,很隨意的打量一眼屋子,衝他好奇的問:“黃哥,這場子誰開的啊?弄的規模這麽大也不怕被查?”


    黃樂樂壓低聲音道:“我聽友發叔說,這地方明麵上是個叫大輝的人開的,實際應該是葉家操作,你想啊,能攏到這麽多賭徒們玩牌,而且還啥事都沒有,背後的關係網能淺了嘛。”


    “葉家?”我一激靈坐了起來,腦海中瞬間劃過葉致遠的麵孔。


    黃樂樂並沒有意會到我的意思,當然他也不清楚我和葉致遠之間的關係,笑盈盈的拍著我大腿道:“對唄,所以你放放心心的玩,在這裏永遠不用擔心被查,隻要錢到位,你就算想後宮佳麗三千都無所謂。”


    我豎著眉頭又嘟囔一句:“葉家也整這種事兒?”


    “葉家怎麽了,他們不照樣得吃喝拉撒嘛。”黃樂樂理直氣壯淺笑:“其實葉家和天娛集團沒有太大的區別,兩家都在玩壟斷,天娛控製著放貸這一塊,而葉家主要收入靠娛樂,不跟你說了哈,我去搓幾把牌,算命先生說我最近鴻運當頭,玩什麽都賺錢。”


    我好心提醒他一句:“少玩點,從來沒聽說過誰靠賭牌發家致富的。”


    “嘿嘿,小賭怡情,我就是放鬆放鬆,你玩你的,想走時候讓服務員喊我們就可以。”黃樂樂輕拍我的肩膀,眉眼帶笑的走出房間。


    很快屋子裏就剩下我一個人,我點燃一支煙,使勁嘬了一口。


    交朋友說白了就是那麽回事兒,總有一方得先付出,取得另外一方的好感,不存在誰巴結誰,比如我和黃樂樂之間,我先讓他賺的盆滿缽滿,他自然明白投之以李報之以桃。


    而且這個人很有野心,跟我們的年齡又相匹配,假若他真能往上躥一躥,將來頭狼跟著他平步青雲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反之就算他沒命提升,我們其實也沒虧本,至少在寶龍村地皮的事情上,他給我做足了貢獻。


    我正胡亂瞎琢磨的時候,房間門被人“噠噠”叩響。


    緊跟著,剛剛那個服務生帶著一個穿校服的小姑娘從外麵走了進來,笑盈盈的朝我鞠躬:“老板,最純的貨,保證什麽都是第一手,嘿嘿..”


    我昂頭看了一眼,隨即瞪圓眼珠子,這女孩瘦骨伶仃,感覺也就十四五歲,頭皮披散著,臉上畫了一點淡妝,眼角似乎還掛著淚痕。


    我這才明白過來,黃樂樂剛剛跟他說的“貨”是什麽玩意兒,起初我以為就是這場子裏的陪嗨妹,沒想到服務生竟然給我弄過來個小孩兒。


    見我盯著小女孩發呆,服務生搓著雙手討巧的問我:“老板,您看還有什麽需要不?”


    那意思是,如果我覺得沒啥問題的話,就給他打賞點小費。


    “沒事了,你出去吧。”我掏出幾張大票遞給他。


    服務生馬上屁顛屁顛的將房門關上,我瞟了眼站在門口拘謹不安的小女孩,長舒一口氣道:“過來坐吧。”


    對於這種事情,我談不上多反感,但肯定不喜歡,這女孩願意出現在這裏,首先證明是她自己答應,不然沒人能強迫她。


    當然,要是讓我這頭“老牛”啃她這顆“嫩草”,我也屬實張不開嘴,我尋思著既然是黃樂樂盛情款待,我要是推脫他麵子上也過不去,不如跟這小女孩聊會兒天,等時間差不多了就直接閃人。


    小女孩怯生生的看了我一眼,咬著嘴皮小聲呢喃:“老..老板,我用..用去洗澡嗎?”


    我擺擺手微笑道:“不用,咱倆就聊聊天,事後你告訴把你送過來的人,事情已經辦了就可以。”


    “草泥馬得,玩不起別玩,逼逼叨叨個雞八!”


    “咣當!”


    我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我隱隱約約聽起來像是錢龍的聲音,趕忙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候,我看了眼小女孩道:“你就在屋裏別出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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