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張星宇隨便找了一張球案,他領來的幾個壯漢全都跟門神似的雙手抱胸站在旁邊,我將台球碼好以後,朝著他努努嘴道:“你開球吧。”


    張星宇很是熟絡的從邊上的冷櫃裏拿出一罐可樂,邊喝邊朝我擺手:“你開吧,我怕我一杆收了你,到時候你尷尬。”


    我同樣無所謂的搖搖頭道:“沒事兒,重在參與嘛,今晚上打球是其次,主要是看戲。”


    張星宇沒再多說什麽,把可樂罐遞給旁邊一個馬仔,彎下腰,姿勢異常標準的“啪”的一聲擊在白球上,碼成三角形的台球頓時被打散,同時滾進球籃裏三顆。


    我二傻子似的拍手叫好:“誒臥槽,一杆三飛,宇哥球技真棒”


    這時候門外傳來駝子的聲音:“大半夜的鬼喊什麽玩意兒呢,剛跟我小媳婦躺下,就被你給喊醒了。”


    緊跟著穿一身花格襯衫,夾著個小包的駝子帶倆小弟從外麵走了進來,看到張星宇後,駝子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怔,隨即就好像不認識似的走到我麵前眨巴眼:“你這是唱的哪出戲啊?”


    我遞給他一支煙笑道:“獨家大電影,保證你一輩子都沒見過。”


    “哈哈,好”駝子這種老江湖自然一眼看出來點貓膩,接過煙,很隨意的坐到旁邊的沙發上。


    緊跟著葉樂天左擁右抱的摟著兩個年輕小姑娘從外麵走進來,看架勢應該是沒少喝,滿臉透著亢奮的紅光,進屋以後,他同樣也稍微有些詫異的瞄了眼張星宇,和駝子的做法一樣,直接無視掉。


    走到我麵前,噴著酒氣嘀咕:“你呀你,跟你說多少遍了,非常時期”


    “我懂。”我隨手在他摟著的一個姑娘渾圓的屁股上拍了一把,笑盈盈的打趣:“還挺有彈性。”


    葉樂天沒正經的吧唧嘴巴:“要不今晚上咱四個一塊玩角色扮演,就演唐長老騎白馬那段咋樣?”


    我邪惡的一笑:“吸舔取精嗎?”


    見到駝子和葉樂天,張星宇本來笑嘻嘻的臉頰頓時變得有些凝重,當段磊走進桌球廳的時候,他狹長的眼珠子瞬間瞪圓,我估計他此時的心情一定開始翻湧。


    段磊的穿著和白天差不多,淺藍色的低領t恤掖在板正的黑西褲,發福的小肚腩微微凹起,他不認識張星宇,所以連看都沒看,隻是笑容滿麵的跟我打了聲招呼。


    “駝哥、葉總,這位是段磊,我磊哥,聚寶地產的大老板。”我放下球杆,笑盈盈的跟他們互相介紹:“磊哥,這是葉樂天,崇市某位姓葉的大拿家的公子,這是駝子,南郊肉聯廠的老板,你們先聊,我跟朋友打完這一杆。”


    說完後,我重新走回球案邊,朝著張星宇努嘴道:“宇哥,咱倆繼續哈。”


    張星宇的表情不似剛才那麽風輕雲淡,嚴肅的問:“你究竟想幹什麽?”


    我伸了個懶腰笑著說:“你這個一號主演已經到位,還差兩個二三號男配,我估計應該也在路上,別著急,咱們慢慢打,反正一宿的時間呢。”


    張星宇攥著球杆指向我,瞪著眼珠子厲喝:“王朗,我沒興趣陪你從這兒嘮鬼嗑,想幹什麽,你直接劃出來一條道,我接著就完了!”


    “咦?這麽氣急敗壞可不像你的風格呐。”我裝腔作勢的抻脖望向他,笑的極其欠揍問:“是不是現在心裏特別沒底,特別惶恐呐?”


    張星宇嗤之以鼻的醒了一把鼻涕,撇撇嘴道:“笑了,我在你身上還沒找到惶恐的感覺。”


    “相信我,今天之後,你會這種感覺的。”我點燃一支煙,輕飄飄的吐了口煙圈,指著冉冉升起的白色煙圈衝他問:“你看這個圈,像不像一個圈套?”


    張星宇咬著牙齒,臉上的肥肉跟著一頓亂顫。


    就在這時候,桌球廳外突兀傳來一陣嘶吼聲:“草泥馬得,給我把前後門全都堵了,一個人都別放出來!”


    一陣窸窸窣窣淩亂的腳步聲同時響起,接著一大圈拎著片刀的小青年潮水一般衝了進來,走在最後麵的是杵著一副拐杖的江君,江君麵色泛白,一瘸一拐的擠進來,牛仔褲上隱約可以看出斑斑血跡。


    見到江君突兀闖進來,張星宇本就擰在一起的眉頭直接變成了“川”字形,沒等他吱聲,江君怒氣衝衝的指著張星宇就開罵:“草泥馬得,你還真在這裏,張星宇咱倆沒仇吧,你為啥要找人弄我!”


    “你有病吧!”張星宇厭惡的掃視一眼江君,隨即歪頭朝我冷笑:“手法真低端。”


    說罷話,他就打算往出走。


    江君橫在張星宇麵前,伸手在他胸脯上推了一把,氣呼呼的嚎叫:“你特麽去哪,給我說清楚,老子什麽地方得罪你了,你要找人弄我!”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但你最好別招惹我!”張星宇一胳膊擺開江君的手臂,不耐煩的訓斥:“別一天跟他媽豬腦袋似的,人家說啥你信啥,我如果想整你,去年你就他媽蹲監獄了。”


    “嗬嗬,總算說出來你的心裏話了吧,去年你就開始琢磨著怎麽陰我,你不就覺得大哥平常對我好,總是冷落你,心裏不平衡嗎?”江君氣極反笑,指著張星宇的鼻子咒罵:“你個狗雜碎千算萬算,沒算到老子剛才就藏在消防通道口,清清楚楚聽見你的人給你打電話吧?”


    張星宇板著臉罵叫:“你特麽瘋了吧?嘰裏咕嚕的說什麽玩意兒呢!”


    “還跟我裝蒜是吧?”江君撇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不遠處的葉樂天、駝子和段磊,皮笑肉不笑的問:“那這些人是怎麽回事?你們為啥會聚在一塊,你還跟王朗一塊打球,關係處的挺不錯嘛。”


    張星宇此刻哪怕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楚,索性蠻橫的懟了一句:“我跟誰聚和你有關係嗎?”


    江君喘著粗氣,瞪著遍布血絲眼珠子咆哮一聲:“你跟誰玩確實和我沒關係,但他媽你想弄死我,就跟我有關係了,梁子,你給我進來!”


    幾秒鍾後,剛剛跟我見過麵的梁子畏畏縮縮的走進來,手裏還攥著幾張照片,江君一把奪過來相片“啪”的摔在張星宇的臉上,額頭上青筋暴起嚎叫:“來,你說說這些是咋回事?”


    “草泥馬得,你們幹什麽!”.


    “江君,你特麽敢碰宇哥。”


    跟張星宇一塊來的幾個壯漢,一看自己老大被辱,瞬間如同猛虎似的朝江君張牙舞爪的撲過去。


    跟在江君左右的那幫小青年也立馬迎上去,兩幫人頓時罵叫著推搡在一起。


    “誰也別亂來,我的人全部往後稍。”江君昂著脖子喊了一聲,自作聰明的指著張星宇獰笑:“我他媽現在不跟你一般見識,省的被外人笑話,咱們等大哥過來,好好的聊聊孰是孰非。”


    張星宇撿起來地上的照片,隨即表情陰沉的回頭看了我一眼,半晌沒作聲。


    “你剛才不挺有理嗎?說啊,繼續朝老子嚷啊。”江君噴著唾沫星子獰笑:“剛才老子在醫院被人伏擊了,幹我的人叫劉祥飛,是王朗的人,照片上顯示你和劉祥飛勾肩搭背,笑的比搞對象還特麽甜蜜,你怎麽解釋?你說你們沒有貓膩,為什麽會深更半夜聚在這家桌球廳裏?全崇市誰不知道,你挑唆四狗整王朗,他恨不得弄死你,怎麽會跟你喜笑顏歡。”


    麵對江君的連番質問,張星宇一語不發,這事兒別說他碰上,就算換個辯論家過來,也照樣說不清楚。


    看倆人陷入沉寂,我非常“善意”的替張星宇說話:“江君,你別放狗屁,我和張星宇的仇不共戴天,剛才要不是你衝進來,我就準備幹他呢!”


    我這一句話瞬間再次點爆江君,他攥著拳頭厲喝:“嗬嗬,王朗你看我傻不傻?如果沒人通風報信,劉祥飛能找到我住在哪?如果我沒他媽十足把握,今晚上就不會跑過來堵你們,你小子玩的挺高啊,什麽時候把張星宇這顆暗棋埋在我們身邊的?”


    我張了張嘴巴,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沒在吱聲。


    江君繼續發揮著自己高超的想象力叫嚷:“沒猜錯的話,你們這幫人聚在一塊是研究體育場工程的事情吧?我說今天在派出所,你為啥隻和張星宇談,敢情是為了替他在我們內部鋪路,說不定四狗的事兒,都是你倆合夥演出來的!”


    張星宇搓了搓腦門上汗珠,低聲罵了一句:“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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