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朱七爺看了看表,眼見李元初已經上樓十餘分鍾,以往那些欺世盜名的人上樓頂多三分鍾就跑出來了。他忽然有些急躁,自己當初聽說這個孩子解決了李家的事情,也就對他有了一定信心,想讓他打壓一下麵前這個老頭子的氣焰,可如果這個孩子真的沒什麽本事,那自己豈不是丟人現眼了。越想他越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向二樓走去,隻見走廊盡頭的門開著,他壯著膽子向裏麵望了望,隻看到李元初在翻找著什麽,而牆上那個東西還是那麽待在那裏。


    “這……李老弟,你這是幹什麽啊?”朱七爺發現這個孩子若無其事地在那個異物前走來走去,連稱呼都發生了變化。


    “七爺,你有沒有打火機啊?”李元初聞聲回頭問道。


    朱七雖然不懂是怎麽回事,但還是讓程子拿來了一個,隻見李元初點燃了手裏的幾縷黑絲,黑絲的燃燒速度緩慢,火焰居然泛著藍綠色的光,而且瞬間屋內彌漫起一股惡臭的味道,眾人一同捂住鼻子。


    “這什麽東西啊,怎麽這麽惡心。”朱七爺立刻跑出門,扶著走廊窗口喘氣。


    其他人的情況也一樣,就算李元初做好了心裏準備,但也被熏得夠嗆。這時樓下的錢師傅也走了上來,聞著飄出的惡臭不禁皺了皺眉。


    “這是在做什麽?是不是隨便亂碰東西了?”他毫不客氣地質問著這裏的主人。


    “前輩見諒,晚輩隻是探查一下。”李元初拱手說道。


    “哼,小兒就是小兒,做事莽撞,你沒看到老夫貼在門上的鎮邪符咒嗎?還敢擅自亂動。”


    此話說完朱七爺明顯眉頭一皺,這個錢師傅雖然有些真本事,但也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他看向李元初,卻隻見這個孩子嘻嘻哈哈的回望著屋裏,好像並沒有在意。


    “額……不知道李老弟看出什麽了嗎?”朱七試探著問了問,他很想對方給自己肯定的回答。


    “看出倒是看出了,但是我需要再等一夜,過了今天晚上就能幫七爺解決了。”


    “哦,我看是你想拖延時間吧,何須過了今晚,我隨時都能解決。”錢師傅信心十足地說。


    “是嗎?那不知道錢師傅能不能說出個門道呢?”朱七強忍怒氣問道。


    “既然七爺問了,那錢某也就說個一二。此物乃是南洋降術,叫做飛頭降,據錢某看是七爺您的仇人所為。”邊說邊捋著自己的胡子。


    “那師傅,我應該準備些什麽呢?”朱七爺身邊的貼身保鏢小五連忙問道。


    “一方木桌,豬、魚、雞小三牲祭拜,記住雞要公雞,殺時留碗血備用,其它用具錢某自己有。”


    “這些都不算什麽。但,李老弟你怎麽看?”朱七轉頭看向李元初。


    “看來前輩確有道行,自然也見多識廣,這鬼物前輩收它易如反掌,但晚輩還是希望前輩能等到午夜之後,待晚輩問明情況再說。”


    “哼,這等邪物你問它能答什麽?我乃修道之人,除魔衛道怎麽能等呢?”錢師傅仍趾高氣揚。


    “我輩雖以匡正除邪為己任,但還沒弄明白事情緣由就輕言收服,也談不上問心無愧吧。”李元初不卑不亢地說道。


    “你……”錢師傅沒想到這個少年敢於出言頂撞。


    “哎,錢師傅,你是前輩,別和孩子一般見識,要不賣咱個麵子,就等等看,要是等過午夜沒有說法,我自會給師傅個說法。”朱七爺忙打圓場。


    錢師傅看著麵前微笑的少年,鼻中“哼”的一聲拂袖而去,朱七爺吩咐程子去準備晚飯,向李元初使了個眼色便走了。三個人坐在長桌上吃著晚飯,桌麵上十幾個盤子裏滿是魚肉,錢師傅端坐在李元初對麵,與狼吞虎咽的李元初相比穩重了許多。李元初長這麽大都沒見過這麽多好吃的,但這在朱七爺看來卻是年輕人真性情。吃完晚飯,朱七又讓手下準備了水果和茶水,並且眼睛不時瞥向時鍾,李元初看著電視中的新聞,裏麵正介紹某癌症關愛誌願組織為市第二醫院患者獻愛心,有個女孩帶著捐贈的假發開心地笑著。


    當時間越接近午夜時,室內的陰氣越發濃重,突然二樓傳來了一聲巨響,好像是門被人撞開一般。聽聞有聲,錢師傅立即從座位上彈起,李元初則緊隨其後上了二樓。此時走廊盡頭的門已被吹開,門上的符紙也吹落一地。


    “嗚嗚……我好冤啊。”門內傳來了悠悠的哭泣之聲。


    “對,就是這個聲音,每天一到半夜就號啊,瘮死人了。”朱七爺跟在後麵說道。


    “哼,孽障怎敢放肆。”錢師傅斷喝一聲,正氣凜然的第一個衝進屋內。


    其他人跟隨一起進入,之前牆壁上縮成一團的鬼物已經舒展開它的黑絲,中間的臉上眼睛和嘴全部都張開了,隨著陰氣的流動黑絲也飛散向四周,活脫脫如披頭散發的鬼臉。之前門上貼著的符紙被陰氣撕裂,見此錢師傅也不遲疑,從懷內拿出一張黃色的符紙,貼在桃木劍上,右手一抖,桃木劍便筆直飛向了鬼臉。但李元初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錢師傅和鬼臉之間,右手雙指夾住桃木劍。但同時鬼臉上的黑絲也卷了過來,他雙指用力將桃木劍甩向左手,接住後連挽三個劍花,那襲來的黑絲盡數被斬斷。


    “怎麽樣?如果還不說,那錢師傅可就要收了你了。”李元初隨手將桃木劍扔在一旁。


    錢師傅臉色一變,這個後學小輩的所作所為無異於打自己的臉,但自己也確實沒有看見對方是怎麽出現的。朱七爺就更驚訝了,因為前一秒還在自己眼前的人,下一秒居然消失了。


    “小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晚輩還有幾句話要問,不知道前輩能不能再等一下。”


    錢師傅還欲說話,但李元初沒有給他機會,摘下自己的眼睛,燈光下隻見他的雙眼閃過一抹異色,與此同時屋內的氣溫再度降低,甚至錢師傅都不自覺地一抖。


    “你有何怨仇盡可說來。”


    “我冤啊……”


    李元初話音剛落,牆上的鬼臉便流下兩行血淚,並斷斷續續地將自己的怨念說了出來。原來這個鬼臉內寄居了一個冤魂,他叫馮長久,生前是一個小企業的老板,曾借錢給這棟別墅的原房主,因原房主生意破產無法償還,二人協商時產生摩擦,被原房主殺害,屍體被砌入牆內,兩月前不知道什麽原因可以看到外麵的情況,便每夜哭泣,希望能有人替他申冤。


    “七爺,這個鬼物名為人頭菌,是由人的怨氣與菌類相合而生,隨著時間的增加會逐漸形成人身,怨氣重的一年就可成人形。還好這個時間不長,否則你也活不到現在。”李元初回頭看了朱七爺一眼說道。


    “哦,那這與錢師傅說的……”朱七爺聽後立即想到了錢師傅之前所說。


    “黃口小兒懂什麽,居然被鬼物的話迷惑,這降頭能以幻覺蠱惑人心,你道行尚淺,還是別逞能,速速退下,待老夫收了這冤孽。”


    錢師傅臉上有些掛不住,說完右手拿出一張紅色的紙符,並快步奔向鬼物。但直覺眼前一花,李元初已經出現在了他眼前,並叼住了他的手腕,不論自己如何用力也無法抽出。情急之下左手做刀狀下劈,可下一秒右手腕鑽心的疼痛讓他無法繼續劈下。


    “錢師傅,我輩修道者應以蒼生為念,如果不問緣由地一味收服,那世間要有多少冤屈就此埋沒。”李元初說得正氣凜然,同時右手一推便將錢師傅震退五步開外。錢師傅的臉色也更加難看,左手揉著有些麻痹的右手腕,剛才在僵持時自己與這個少年對視,那雙非人的雙眼讓他感到了恐懼。


    “好,好,我觀你雙眼不似人瞳,定是修煉妖術,今天老夫技不如人,這筆賬我鄭家記下了,咱們後會有期。”說完便拂袖而去。


    朱七爺有些發愣,事情的發展有點快,李元初出手在電光火石之間,待錢師傅走下了二樓才反應過來。


    “李老弟,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東西能解決嗎?”


    “七爺放心吧,我既然知道它是的來曆,也就有辦法除了它。”說完李元初轉身目視鬼臉,此時的鬼臉上黑絲也不再飛散,而是紛紛垂下遮住了五官,仿佛害怕一般。“你的怨我幫你,盡可放心。唯道是從!”


    說完拿出了之前朱七的打火機,點燃後右手劃過火苗,隨即一團青綠色的火焰浮現在李元初的手心上。他手腕一抖,火焰飛向鬼臉,隨著劈啪之聲便將這鬼物燒成了灰燼。灰燼落地但火焰並未熄滅,而是飄回了李元初手裏,隻見他摘下了腰間的金屬小管,將火焰引入到其中。


    “七爺,鬼物雖然已經收服,但這個房子你恐怕有一段時間不能住了。冤魂說他的屍體被砌在了這堵牆裏,看來得報警處理了,要不以後七爺也會有麻煩。”


    “哈哈哈哈,好,我果然沒看錯小兄弟。程子,就照李老弟的意思辦,通知警察過來調查一下,給牆裏的仁兄伸個冤,也算我朱老七積德行善了。”朱七哈哈大笑,拉著李元初的手一起走到一樓客廳。本來按照朱七的意思要給李元初一筆勞務費,但被婉言拒絕了。朱七見此也不矯情,隻是說自己欠這個少年一個人情,並親自送李元初回家,在車上時他有些疑惑。


    “李老弟,剛才那個錢師傅說什麽鄭家,是怎麽回事?”


    “他們啊,他們五個都是一群背後捅刀子的懦夫。”李元初看著車窗外的夜景,語氣平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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