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日木波!”


    “木日木波!”


    在邏些城的第五日,鬆讚王和毗俱砥王妃的靈柩齊齊葬入了這個叫‘木日木波’的陵墓中。


    諸多送葬者齊齊高呼墓名,又有數百杆嗩呐齊齊朝天吹。


    這場葬禮在吐蕃曆代是不是最濃重難言,但定然是最吵的一屆。


    嗩呐聲聲響極為適合交流。


    李鴻儒不僅僅和祿東讚有著交流,又和文公主交談,他耳朵中還有著遠遠處跟隨的如來佛祖傳音入耳。


    能應下的齊齊應下,能搪塞的齊齊搪塞,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句不說。


    “你們要注意仙庭的行動,我聽聞婆羅門般若教掌控大隋時,仙庭就不乏在幕後操控,聯合各大勢力將大隋覆滅了下去。”


    “哦!”


    “如今我教占據大唐教派正統,但凡步調稍微大一些,大唐也免不了覆滅的可能。”


    “多謝佛祖提醒!”


    “人心難齊,可惜了!”


    遠遠處,如來佛祖低語了一聲佛號。


    做什麽事情都需要付出代價,佛教沒可能貼著老臉幫大唐反仙庭。


    或許是他靈山秘境被摧毀後心切了一些,又或是正好遭遇了唐皇暮年,佛教和大唐最終沒有形成強強聯動。


    待到唐皇過世,佛教落魄到宛如喪門犬,如來佛祖才發現兩者齊齊的損傷。


    遠在高天之上,仙庭什麽都沒有做,但仙庭偏偏成了受益的一方。


    不乏大唐王朝陷入傳承期的虛弱,又不乏仙庭聯手敲打佛教,將佛教露出的尖牙齊齊敲掉。


    “或許幾十年後……真是不甘心!”


    注目著開始道別的大唐奔喪團,如來佛祖低喃。


    “一家獨大要不得!”


    如來佛祖的身邊,是臉色鐵青的彌勒佛祖。


    相較於統一後的強大,佛教並不樂意看到仙庭天地一統。


    不僅僅是源於天地一朝的抱團,在仙庭的高天之上,或許將誕生出有史以來最強的王者。


    “或許三清也不樂意看到玉皇獨尊”彌勒佛祖低聲道。


    “若你將希望寄托於這種僥幸,那必然會輸得非常徹底”如來佛祖搖頭道:“相較於玉帝,老君等人存在的時間太久了,他們也老了!”


    “我看他抓鵬王時輕輕鬆鬆!”


    “你看到他動用本體的力量了嗎?”


    ……


    如來佛祖反問上一聲,這讓彌勒佛啞然。


    作為靠著法寶邁入第二階梯頂級的存在,他在老君這種法寶專家麵前就是小弟。


    老君輕鬆收服金翅大鵬王確實並沒有依靠法力,而是動用了一枚葫蘆。


    “或許他感覺拿著法寶更省事,畢竟東土的法寶工藝水準真的很強”彌勒佛道。


    “也或許是他身體不行了”如來佛祖搖頭道。


    “若您將希望寄托於這種僥幸,那必然……”


    彌勒佛剛剛有模有樣的學了一句,待得如來佛祖一指彈在腦袋上,他的聲音啞然而止。


    彌勒佛覺得沒啥,反正拳頭大的人說得對。


    他可不是氣到自殺的金蟬子,說不過如來佛祖被打一頓就是了。


    兩個跟隨隊伍送葬的僧人聲音低了下去,待得大唐使團臨別,一眾人才有著各自的分開。


    “鴻儒兄,我覺得這幾天簡直是我們衛尉寺人生中的巔峰,可惜咱們長安城不許搞這一套,否則咱們嗩呐一吹,那是多開心的事兒!”


    馬車上,尉遲寶琳的臉依舊有著激動的熏紅。


    在另一側,則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公輸少卿。


    嗩呐奔喪的效果好極了,甚至讓吐蕃人感覺榮幸,又不乏有人學習製作這類樂器,但公輸少卿發覺相貌歧視選拔似乎沒帶來什麽作用。


    “莫非王大人就是純粹討厭長得難看的人,才需要我們這堆花瓶跟隨?”


    公輸少卿腦海中想的事情不由有些多。


    待得他看過尉遲寶琳這個隊伍中最醜的存在,一時又覺得李鴻儒的思想沒可能淪落到這種地步。


    相較於俊男們的養眼,李鴻儒更多時間是與尉遲寶琳在一起,壓根沒有對相貌醜惡的鄙夷。


    “為什麽我感覺此番就是純粹奔喪,沒察覺出完成了什麽特殊的任務?”


    嗩呐吹得轟天響,但公輸少卿隻覺似乎就幹了這些事情。


    他跟隨著李鴻儒入正殿,也跟隨李鴻儒見識吐蕃新讚普,又見過祿東讚,又見過了文公主。


    作為副使,他一件事情都沒落下。


    但公輸少卿沒覺察出有什麽激昂的辯駁,也沒見到祿東讚和李鴻儒等人去挖掘鬆讚王過世的原因。


    大抵相互客套來回客套,然後送鬆讚王入陵墓,事情就這麽了結了。


    “不應該……”


    公輸少卿回想時,又忽地想起李鴻儒飛縱方向偏移的那一天。


    “難道王大人短短時間內將諸多事情都齊齊處理好了?”


    若非沒有完成任何重要任務,那便是李鴻儒將所有該做的事情有著齊齊了結。


    “可這也太快了!”


    事情似乎沒有插手,一切就有著結束。


    相較於個人能力,李鴻儒似乎真的隻是帶著近六百人的花瓶奔喪,其他事情已經有著齊齊的包攬。


    這大概是公輸少卿有史以來最輕鬆的一趟使團之行。


    他剛剛問問李鴻儒,隨即隻見前方馬車尉遲寶琳百無聊賴的的聲音。


    “尉遲大人,王大人呢?”公輸少卿大喊道。


    “他說吐蕃國境內安全,讓我們好吃好喝一路走,他要去看看自家師兄的商團!”


    “哦!”


    公輸少卿應上一聲。


    他注目著藍色的天際,隻覺同樣是鴻臚寺的人,他就沒法做到李鴻儒這種能耐。


    這是太閑了,跑著去幹了別的事情。


    “王大人在鴻臚寺簡直是屈才,怎麽也得當個尚書才算不埋沒才能,可恨朝廷那幫嘴碎的,當麵不敢說王大人,背地裏個個嘴碎,什麽恃寵而驕,什麽肆無忌憚,什麽怠政,什麽……”


    公輸少卿念叨叨了好一陣。


    若是幹事情利索,正常官員幹一個月的事情,李鴻儒一天就完成了,剩下二十九天不怠政能做什麽。


    “個個都是表麵勤快!”


    他吐槽上一聲,最終也懶得管這些事情。


    但凡年歲較大,年輕時的諸多熱血就會平淡下去。


    如今的他隻是想多幹點出使任務,多拿點朝廷的公費,又買一幢長安城的大房子,再娶個美嬌娘。


    “待我存夠了銀子,將翠香樓的小荷花贖了身,我也是痛快逍遙過日子!”


    除了翠香樓那個小荷花的價格有點高,公輸少卿覺得一切沒毛病。


    溫柔體貼、才藝不凡、賞心悅目……


    諸多形容詞難於描繪他心中的完美。


    他嘴中叨叨,待得前方馬車上的尉遲寶琳揭開遮簾吐了一句,公輸少卿的心情才糟糕起來。


    “隻要有錢,小荷花對誰都好啊”尉遲寶琳大叫道:“我以前有錢時,那娘們給我彈了十八摸,還是邊唱邊彈!”


    “邊唱邊彈?你胡說!”


    隻是想到小荷花待自己時彈唱的各類高雅曲調,公輸少卿難於想象對方唱十八摸時的模樣。


    “翠香樓哪有人待人真心,都是奔著錢去的!”


    “你別說了!”


    “莫非你看上了那個小荷花,想著給她贖身,那你可得做好日後和小荷花‘朋友們’相互見麵時的心理準備!”


    “‘朋友們’?”


    公輸少卿嘟囔一聲,待得尉遲寶琳解釋一句,又指名道姓提及這些人,他隻覺自己沒法與小荷花的‘朋友們’見麵。


    相較於他遠觀佳人,想象各種美好,這些‘朋友們’已經到了褻玩焉的地步。


    “都是路邊野花!”


    公輸少卿恨恨地呸了一口,一腦子的妄念齊齊消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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