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眾人心裏怎麽想,至少呂兆年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死,在成國公瞎蹦躂的時候,後宮也沒閑著,洛之貽和夏如晴這兩個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能在短短的兩天裏就成了好姐妹,成功建立起了非常微妙的友誼,可見公孫嘉奧平日裏是有多放任後,也不知她們這樣的友誼又能維持多久。


    麗昭儀人不怎麽樣,可有句話說得對,先動心的人死的慘,隻有先動手的人才活得長,有道是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夏美人背靠成妃這條大船,又有香竹在側,連成妃的黑底她都曉得,實在是得意的恨不能笑出聲來,還專門挑了個豔陽天,跑去老對頭秋貴人那兒耍了通嘴皮子。


    還不光是夏美人,旁人也是如此,當初風光過一陣的秋貴人在平陽翁主的接風宴上閃了腰,又跟著在含涼殿出了醜後,也不甘就此沉寂,雖是秋風掃落葉,怎麽也熬不過炎炎的夏季,可女人的鬥誌卻是吹不滅的,一入宮門深似海,她是蹦不起來了,可收拾個夏美人依舊是不在話下,在璟嬪安於廣寒宮避禍養胎時,便不動聲色地靠上了淑妃這顆大樹,寵愛談不上,但內省局的奴才見慣風向,待她倒是逐漸客氣了起來,總之克扣月例的情況是再沒出現過了。


    不過真要說這兩邊誰更勝一籌,那還是洛之貽更有底氣。


    畢竟成國公這樣的爹啊,有一個就夠了;


    多了她也消受不起。


    萬鬆雪本該是很放心的,便是再來多少新人她都不足為懼,可惜有太後暗裏的幫襯著,璟嬪算是把孩子給生了下來,麗昭儀那日去看了一眼,回來便編排上了,說璟嬪生產時吃了不小的苦頭,廣寒宮遍尋禦醫尋不著,最後鬧到了禦前才算有了著落,金貴嬪莫名其妙地又挨了一頓訓斥,等她回過神來,那胡禦醫拎著藥箱已經往廣寒宮那兒趕,說進去不多時,孩子便已經差不多能看見個頭了。


    金妙意慘遭禁足,又兼訴苦無門,委屈的厲害,她身子是不爽,可也不是故意挑著璟嬪發動的時候,誰知道她說生就生,還鬧的架勢這麽大,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受虧待了一般,這怎麽能怪到她頭上去呢?


    她算是把璟嬪恨上了,可惜毓德宮的人實在是乖覺,璟嬪又不常出門走動,多日下來,她幾乎連個把柄都抓不到;


    金妙意想,這也不要緊,隻要玉琲帶著玉樓往她們父皇麵前撒個嬌賣個乖,這事兒也就揭過去了。


    這回是那呂嫦雲運氣好,生的艱難,可大小都保住了。


    下回,不知她還有沒有這樣的好運氣。


    愛計較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好,萬鬆雪就很看得開,她的確是厭惡金妙意,可也明白真要論起長短來,還是自己對不住對方多一些,最重要的是要看得開,該出手時出手,不該沾染的便不沾染,像麗昭儀就很不喜歡成妃,總是在私下裏說洛之貽生的一臉的妾像,可說歸說,人家的出身卻是好上她們當初太多。


    有些時候,她瞧洛之貽那副笑裏藏刀的模樣,便會時不時地想起從前的鄔太後,萬鬆雪平生除了在金妙意身邊做侍女時受過磋磨,剩下那些吃過的暗虧幾乎都是拜這個老女人所賜。


    可鄔太後為人再狠毒,也不屑那些貓三狗四的伎倆,便是害人也害的坦坦蕩蕩。


    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可萬鬆雪瞧自己如今的行事與作風,多少都比不過當初太後那般。


    她的手不幹淨,做不到問心無愧。


    好不容易才除去敏妃,一個不防卻讓璟嬪扶搖直上,萬鬆雪盤算的不可謂不深遠,隻是她敢得罪太後,卻不敢惹怒皇帝,麗昭儀一貫是耐不住性子的,好幾次在她跟前出謀劃策,說要講璟嬪給踩下去,最後都被她給否決了。


    不為別的,便是昭儀就比嬪位高了三級,可宮裏降位封妃的事情不少,重要的是皇帝喜歡。


    就目前來看,公孫嘉奧還沒有對毓德宮那位從產生厭倦,但凡往後宮走動,璟嬪那頭總是少不了的。


    可想而知,膝下有個一兒半女的有多硬氣,連位列九卿之首的昭儀都要忌憚三分。


    先不論敵我之分,光是眼門前四妃的缺,就必須得有人填上去;


    這倒是讓萬鬆雪犯了難。


    頤夫人不必多言,一如既往,是個草包,璟嬪往日裏同她交好,非但一點用都沒有,反倒就秋貴人一事便出麵了好幾回,憑良心說,若是將洛之貽與呂嫦雲放在一塊兒,她寧願讓後者補上妃位那個缺。


    若是呂兆年倒了,璟嬪在宮裏便是真的孤立無援;


    隻剩下皇帝一人可以依靠。


    那才叫真的壞事了。


    ...............


    我離了小廚房,又去嫦雲那兒轉了一圈,沒找著人,找小橘子說說吧,他卻道嫦雲一早便一直等著消息,隻等著聖上一下朝,她便傳了轎攆往含涼殿去,隻怕是呂將軍有什麽不好吧。


    我聽了沒說話,又接著朝偏殿走,果不其然裏頭隻有兩個小宮女和一個奶娘看著,嫦雲定是著急壞了,竟然連四皇子都沒來得及安頓,隻是讓奶娘好好哄著,便急急地往聖上那頭趕,也不怕那些好事的上門來搶。


    我心跳的厲害,卻也知道這會兒不是該出去惹眼的時候,便隻管守在偏殿,看好孩子才是要緊。


    嫦雲很少有這樣坐不住的時候,依她的性子,若是急著去尋公孫嘉奧,那必然是出事了。


    我聯想起公孫劌晨起與我對視樣子,意識到他原來並非是同我開玩笑。


    留著那塊腰牌,興許真能派上大用場。


    我打發小橘子和小路子守在毓德宮門口,把門關了也不要緊,總之現在出去沒好處。


    把大門和角門都守住了,裏頭的事兒便傳不到外頭去,我隻歎自己與那個四皇子依舊不甚親近,他對我的排斥和討厭已經連沒腦子的靜香都能看出來,清灩抱他時他還會咿咿呀呀地笑,可不管是睡著也好,還是吐奶的時候也好,這小屁孩就是不願意朝我伸手,哪怕我提著小木馬去逗他。得到的反應也隻是同一種——哭。


    哭就算了,隻是四皇子每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叫外人聽了,還以為我在裏頭怎麽他了。


    別人不敢說,嫦雲卻敢,她說我這是活該,我那會兒還不信,滿不在乎地說小孩子連牙都沒長全,難不成還真長了記性,嫦雲見我嘴硬,便擇了一日,特地等哄了四皇子睡下,想讓我接著過去抱抱,可誰知剛一觸手,這小祖宗便很不給麵子地哭嚎了起來,跟鍾嬤嬤來廣寒宮那日一模一樣,直到我徹底高舉雙手,徹底投降,他才肯在嫦雲的懷裏再次被哄睡過去。


    以前看劉采女,還覺得有個女兒還挺好的,可現在...............


    我越發地不想要孩子了。


    香桃子跟往常一樣,照舊是貼身跟著嫦雲,可她今日把嫦雲送到了含涼殿便自己回來了,回來時正好見我守著四皇子大眼瞪小眼,且都沒什麽好臉色,一個麵沉似水,一個癟著嘴要哭,剩下一個奶娘夾在當中更是左右為難,不知道該怎麽打圓場。


    反正現在毓德宮隻要是個人就比我會帶孩子,香桃子也照顧過四皇子幾日,便同我道:“小主子能吃能睡,又的格外粘咱們娘娘,聖上來瞧好幾回了,都說這孩子不認生,誰抱他都笑呢。”


    “可惜了”我撩起袖子管,怎麽都憋不出好氣:“他怕是記恨我上回沒能捂死他這回事兒,如今見著我活像見閻王一般。”我道:“怪不得傅忌說孩子不能亂養,不然養得好是應該,養不好是禍害,我看我這輩子怕是跟子女之緣沾不上什麽邊兒了。”


    “哎呀,話不能這麽說”香桃子伸手逗了幾下四皇子,幾下便把他給逗的忘了哭,這才抬起頭,道:“如今宮裏除了瑀夫人和金貴嬪,便是咱們毓德宮還有一位皇子,多金貴啊!”


    “是是是,天底下就這小祖宗最金貴”我翻個白眼,無意跟她討論孩子的問題,隻是同她說起近日來宮裏的動向,在談及秋貴人和淑妃時,我還有點納悶,便問了一句:“當初嫦雲跟我說秋貴人能成大器,還當著皇帝的麵一直抬舉她,我心裏頭可一直都記著這話呢,可方才幾我回來時見著蔻荷軒門庭若市,怎麽,尋著新靠山了?”


    香桃子說可不是嘛,淑妃親自抬舉的,領著她往含涼殿走了好幾回,隻是礙著璟嬪在,有幾回也沒能進去,可淑妃也是老人了,內省局怎麽也得給她一個麵子,不然秋貴人哪有現在這麽得意。


    但秋貴人後邊就出了常清那檔子事,可見是沒什麽前程了,淑妃抬舉她有什麽用。


    我深覺奇怪:“好端端的,怎麽秋貴人還跟淑妃攪和到一塊兒去了?”


    香桃子也不知其中內因,隻是大膽猜測道:“或許是瞧著咱們毓德宮有皇子,眼熱了,想借秋貴人的肚子使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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