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嘉奧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凡人,他可以目極千裏,一言九鼎,可唯獨兩眼不能透視,當然看不出來,皇帝日理萬機,是不會管後宮裏的人死活的,活著的人隻能各憑本事,存活下來後才能接著論恩寵,呂嫦雲小腹微凸他沒看出來,隻是認為她每次來都要看著要比上次更嬌弱一些,體重不增反減,纖細漂亮的一個瓷人,但是單薄,脆弱,像是很多天都沒有好好吃東西,但又有力氣來同他賠罪的程度。


    但就連賠罪,也是憋了那麽多天,才不甘不願的來了,這個女人對他根本就是毫無感情,怕是此刻的順從,也都是帶著私心的吧.........


    公孫嘉奧想起了從前同鄔太後虛與委蛇的日子,這個老女人對他倒是真心的,大夫人的地位何其尊貴,可她卻放著自己親生的兒子不要,殫精竭慮地為他這個養子鋪路,可惜他隻是假意,急於給自己找一個靠山,誰想到她卻當了真,就算他事後承諾會保她下輩子富貴,她也不在乎,如今忍氣吞聲,怕是都把他恨出血了;


    這沒什麽,公孫嘉奧想,有些女人一旦動了情,就傻的可憐;


    這也怪不得他。


    自嘲的一笑,公孫嘉奧抬首,喚她坐過來些,而呂嫦雲正好有點不舒服,腰上的束縛帶纏了兩層,雖然纏的也不緊,但站久了就叫人喘不過氣來,便依言走了過去,想了想,又拿手背替他拭去了額際的細汗,公孫嘉奧一直有在習武,內火旺盛,身體好的不得了,便是冬日嚴寒,都不會穿戴過多的衣衫,呂嫦雲的手微涼,放在額上倒是很舒服。


    或者,抱在懷裏更舒服。


    “臣妾先告退了”眼看著公孫嘉奧的手開始不規矩起來,呂嫦雲側身避開稍許,恭敬道:“還請聖上保重龍體。”


    不管怎麽說,目的總是達到了,就是效果太好,不容易抽身,她剛避開就被硬掰著肩轉了回去,公孫嘉奧幾日泡在含涼殿裏處理政務,下巴都冒出了一點胡茬,刺在她脖子這兒有點紮人,還有點癢癢的。


    “說起來,自從大宴過後,你倒是拒絕朕好多次”公孫嘉奧沒有不豫,聽口氣反倒像是在抱怨:“把秋蓉推出來,朕也按著你想的給了她封賞。”他皺起眉,將懷裏的女人摟的越來越緊:“是不是這會兒,也該給朕一些甜頭了?”


    呂嫦雲推了一把,沒推開,隻好無奈道:“臣妾今日身體不適.........”


    “不要緊”公孫嘉奧貪戀她身上的幽香,含糊道:“朕今日也不適。”


    畢竟同床共枕那麽久,他對她的身-體了如指掌,呂嫦雲忍的辛苦,卻不是因為難受,放從前,她一閉眼一咬牙便過去了,可男人這樣使了力氣揉搓她,縱使再不想承認,也壓抑不了體內升騰起那陣暗火;


    不亞於另一種折磨。


    公孫嘉奧聽朝臣們吵了一日,處在耳根不淨,內心狂躁的邊緣,甚至都已經在想著是不是要砍一兩個有性格的大臣去消消火了,這樣的心情隻在方才看呂嫦雲提著參湯進來時才有所紓解,他其實並沒有那麽重的色-欲,隻是美人難得主動上門,他可不想就這麽放過她,況且皇帝要幸誰不幸誰,天經地義。


    他於是隔著衣衫故意上下其手,卻每每點到為止,隻是曖-昧道:“秋貴人的舞好,你卻是這兒好.........”說罷指尖劃過頸項,又想著朝裏探進.........


    呂嫦雲紅了臉,一連紅到了耳根子,身體差點就軟了下去,可因為心裏一直轉著別的念頭,卻是一下站了起來,匆匆福了一福:“臣妾先告退了。”她連鬥篷都沒係好,就急急地走了出去,看背影,倒像是落荒而逃。


    公孫嘉奧端起那碗她還沒帶走的參湯喝了一口,已經放涼了,含涼殿裏頭一應用具都要一驗再驗,包括吃的在內,但他卻不介意,隻是笑著搖了搖頭,就著嘴巴裏那陣苦味,又嗔怪了一句:


    “膽小鬼。”


    被冠上膽小鬼之名的呂家二小姐這會兒幾乎是從含涼殿落荒而逃,香桃子正在外頭和幾個禦前的小內侍打好關係呢,眼睛餘光瞥到主子出來了,那叫一個眼疾手快,給她在邊上攙了一把,她力氣不小,一把就給攙穩了,然而呂嫦雲心口撲騰的厲害,那神色瞧著就有些不痛快,香桃子便提議道:“娘娘,咱們不如去頤夫人宮裏坐坐吧、”她說的有理有據:“頤夫人那兒清淨,還養了一缸大鯉魚,娘娘正好過去消消食,省的回了毓德宮,又要被姑姑逮著教訓了,硬說奴婢沒伺候好您。”


    呂嫦雲看看天色,似乎也不是很晚,深宮寂寥,到了晚上,所有的宮門都下了鑰,妃嬪們也都歇了覺,不再出來串門子,偶爾有人,也隻是巡夜的廷尉和宮人,腳步快而不亂,在安靜的夜裏是有些瘮人的,呂嫦雲對後宮的生活越來越有感觸,可怕卻是不怕的,就是累,從裏到外的累,被公孫嘉奧抱著的時候,她差一點就真的軟了下去,不是故意的示弱,而是心不由己。


    如果,如果當初沒有對傅森一見傾心的話,那她現在,或許也不會有那麽一絲觸動,更沒有莫名的愧疚吧。


    念著傅寶音宮裏栗子糕,呂嫦雲也有點想出去走走,在毓德宮日日繡花,她受得了眼睛也受不了,白日裏不行,人來人往的她不喜歡,也不愛跟女人們紮堆湊熱鬧,晚上就著月光,對月照花,倒也別有一番意趣。


    她想,今晚不如就晚些喝藥好了;


    就晚那麽一時半刻,也不會有事的。


    天剛蒙蒙亮,一半是霧氣一半是空氣,而我很不巧,直接被凍醒了,並且醒來身上就一陣酸痛,身上的骨架都跟拆了重新拚起來一樣,想想也是,被子都沒蓋,頭發也沒梳開,還是昨晚上的打扮,還有靜香的半條胳膊架在我大腿上,壓得我一下都沒站起來,我推推她,沒反應,再推推小橘子,也沒反應,清灩閉著眼睛,倒是要醒未醒的樣子,可見大家後來都迷糊了,打葉子牌打了一晚上,到後邊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說輸的人如果不想輸月錢,就拿一杯酒來兌,小橘子是喝的最多的,而我因為還要等著嫦雲,於是橫豎都是耍賴,最後照樣是一口都沒喝。


    我鬆鬆筋骨,又簡單洗了洗臉,就準備去找嫦雲說道說道,叫她往後那些個什麽不戴的不用的首飾盡數都給我換了錢來,以前做貴妃的時候我從來都是贏家,香桃子和烏梅子都接二連三的放水,連嫦雲都讓著我,現在的都是些什麽人啊,回回都搶著要吃我的牌,還想贏光我的錢,真是一群混蛋!


    走進內殿,首先我就發現了不對,這裏頭燃的香變了,輕輕柔柔的,聞多了貌似就有些心跳加速,但卻忍不住的一聞再聞,停不下來。


    香桃子那德行也不好看,抱著個桌子腿睡的就差流口水,怕是扇一巴掌都醒不了,我心裏警鈴大作,幾乎是提著心去掀了嫦雲的帷幔,昨晚上是我和綠迤鋪的床,我怕嫦雲睡不好,還給她換了個枕套,裏頭放了菊花和線草,聞之可鎮定、安神。


    深吸一口氣,那床榻就在跟前,我一把拉開,接著定睛一看,頓時那一口氣常常地吐了出去,還好還好,嫦雲倒是回來了,隻是麵色不好,被子蓋在身上,也沒蓋嚴實,連衣裳也是半褪不褪,手裏還緊緊地捏著個不知名的物件,我正想著喊嫦雲起來收拾收拾,說說昨晚上到底怎麽了,她連怎麽回來的我都不知道,隻是一覺就睡到了現在,想想總是很不安。


    “嫦雲,嫦雲,快醒醒”我輕輕拍她,湊近了就聞到她身上那股甜香,的確不是毓德宮常用的。


    “你以前可從來都不賴床的”我繼續道:“等會兒還要去瑀夫人那兒請安,再不起太陽就要曬屁股啦~!”


    嫦雲沒有動彈,隻有淡淡的呼吸,和胸口的起伏。


    我見狀多使了幾分力道,還拿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奇怪道:“怎麽了,難道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我去給你請劉禦醫來?”


    按理說我都這麽喊了,嫦雲就算再累也該睜眼了,可是她此刻仍舊是睡著,沒有任何反應。


    在嫦雲床邊苦苦喊了小半天,我終於感覺到不對了,腦子裏不知道撥動了哪根弦,於是趕忙回身跑到香桃子身邊,這回倒是沒有吝嗇力氣,攥著她的領口,使足了吃奶的勁兒往她臉上扇了兩巴掌,才總算把香桃子給打醒。


    她的臉徹底從鵝蛋臉被我打成了個圓臉,可這人被下了藥,倒是也不覺得疼,香桃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我的第一句話便是:“咦,主子你不是在頤夫人宮裏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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