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寒感覺一股暖流湧進體內,急忙從絕望悲傷中回過神,看著手中的九龍盤井玉墜,他回過神的時候,那股暖流突然停止流動,玉墜也變的冷冰冰的。


    他看著冷冰冰的玉墜沒有任何變化,孤單單的躺在他的手中,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禁心頭一酸,放聲大哭起來,壓抑在心中的苦悶一下子傾瀉而出。


    哭了一會兒,他顫抖著伸出手,一點點弄掉帆布鞋上的褐色粘土,哭聲變的更悲愴了。


    因為這雙鞋是他媽媽一針一線給他做的,平日裏他都舍不得穿,好不容易想到自己也算參加工作了,馬上就要有工資了,這才拿出來穿上,誰知道這雙鞋剛穿上,他就失去了工作。


    想到這裏他的心猶如針紮一樣,難受極了,可是他的苦悶又能對誰說呢,隻能一個人默默的承受,化作鹹鹹的淚水,肆虐的劃過臉頰。


    他在原地又哽咽了一會兒,慢慢的回過神,把玉墜重新掛在脖子上,依舊難掩悲傷之情,一步一步極為艱難的向管理房外走,背影是那麽孤單,那麽絕望。


    走到管理房的大門口,他看到地上平日裏帶的藍色安全帽,不禁渾身發抖,怒火中燒,把胸中的怒火憤怒全部集中在腳上,狠狠的踢在安全帽上,安全帽快速的飛出去重重的玻璃窗上,一陣清脆的響聲,整塊玻璃粉碎,掉了一地。


    即便是這樣也不能消減他內心的憤怒,看著碎了一地的玻璃,他狠狠的啐了一口,提起地上的蛇皮袋子,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出管理所,來到一條小路上。


    此時他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悲傷憤怒來形容,更多的是絕望糾結難受,因為他還不能麵對這個現實,他還不知道怎麽跟滿心希冀的母親說丟掉工作這件事情,更不知道怎麽跟沒有一點人情味的父親講。


    因為他怕,他怕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村裏的人不知道又會是怎樣的冷嘲熱諷,想到這裏他真是難受極了。


    對於受了創傷,在外麵遭受了委屈的孩子來說,家是他最好的港灣,也是最容易找回一絲溫情的地方,可是江小寒不這麽認為,因為接下來的一幕徹底讓他的心涼了,變成一個被人遺棄的小孩,甚至感覺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失業這件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終究要麵對,江小寒很快回到現實中,顫抖的手伸進口袋裏掏出一個山寨手機,這個手機也不知道是他母親怎麽省吃儉用才給他買來的。


    他忍著內心的悲傷,擦了擦臉上不知何時又流下來的淚水,顫抖的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電話通了,電話的另一邊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也是他最不願意聽到的聲音,這是他父親的聲音。


    “喂,小寒,這個時候打過來什麽事情?”


    他拿著電話,幾經猶豫掙紮,最後強忍著淚水:“喂,爸,我想回家待兩天!”


    “回來幹什麽,在外麵好好工作,聽領導的話!”電話裏麵響起他父親不耐煩的聲音。


    他再也忍不住了,哽咽著,但沒有發出聲音,他怕他們聽到,抽搐了一下:“爸,我的工作丟了,心裏難受我想回去待兩天!”


    “什麽,你小子怎麽搞得,工作怎麽丟了,我和你媽吃什麽,你媽媽的病怎麽辦,你去好好跟你的領導說說,看能不能繼續留下來。”電話裏,他父親登時勃然大怒,完全沒有理會他此時內心的酸楚。


    “爸,我已經受夠了領導那狗眼看人低,趨炎附勢,不把我當人看的態度,我真的不想待下去了。”他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一句受夠了,老子就要喝西北風啊,找不到工作你就別回來!”電話中他父親的憤怒已經達到了極點。


    這一刻他的心徹底的絕望了,那心裏僅存的依靠也沒有了,積壓在心中的怨恨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嚎啕大哭著:“你算什麽父親啊,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父親,不思進取,不知道心疼我的艱辛!”


    他哽咽著抽搐著,繼續嘶吼著:“你聽清楚了,我以後永不回去,哪怕你求我,我也不會回去,我就算死在外麵也跟你沒關係!”


    “叮”一聲,他掛了電話,胸口急劇起伏,滿腔怒火,伸手要摔手機,可一想是母親省吃儉用給買的,忍了忍又放進口袋裏,想到他的母親,他有點後悔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因為他這樣做也不能回去見母親了。


    他淚眼看著西邊染紅的天空,一種落寞的景象,死氣沉沉的,他的心也絕望到了極點,感覺天地之間隻剩他一個人孤獨的絕望的站著,被親人拋棄,被社會拋棄,被世界拋棄,那種絕望真是不可名狀。


    他已經很難再向前走一步了,因為他已經無處可去了,他伸手摸摸口袋,連住一個稍微差一點的旅館的錢都沒有,隻剩下大幾十塊了。


    想到自己接下來將沒有地方去了,看著那煩人的“行李袋”也就是蛇皮袋,他憤怒的一把抓起,重重扔進小路旁邊的臭水溝裏,瘋狂的嘶吼著,大哭著,向前奔跑而去。


    要說沒錢他可以向朋友借,可笑的是,他並沒有什麽朋友,在這個物質橫飛的社會裏,交朋友也是建立在物質的基礎上,由於他家境的緣故,他真的沒什麽朋友,很多人也不願意跟他做朋友。


    要說朋友,他就有兩個真正意義的朋友,一個是跟他出身差不多,也是農民的兒子,一向沉默寡言的孔明,還有一個家境比他們兩個要好一點,善於交際的張子善。


    他的第一個朋友孔明,也是他高中時候的朋友,由於兩個人都是沉默寡言的人,非常合的來,在他困窘的時候沒少幫過他。很湊巧,兩個人是在同一個城市上學,孔明是建築學院的學生,也是工程類的。


    他的第二個朋友張子善,是他初中的同學,中間斷過聯係,不知後來張子善想的什麽辦法又聯係上他了。張子善的父母都是老師,家境也算不錯,但是他沒幫過江小寒什麽忙,不過他是一個很善言談的人,和他在一塊永遠感覺輕鬆。


    雖然,江小寒已經陷入絕境,無處可去,他礙於最後一點麵子,最後一點尊嚴,還是沒有向這兩個人張口借錢,隻是在絕望苦悶的時候,給兩個人發了一條簡短的信息:晚上十點,龍湖公園祭天林見!


    江小寒內心的絕望悲涼急需發泄,急需找人傾訴,他能想到的傾訴對象也隻有這兩個朋友,所以他約好了地點,坐了公交車,拿著身上僅剩的幾十塊錢,買了兩瓶白酒,買了一包火腿腸,一包花生米,前往龍湖公園的祭天林。


    買好了東西,他步行前往龍湖公園,路過以前上高中的學校,他住步停下來,不禁一陣苦笑,內心翻滾,一陣心酸難受後急步向前走,沒走出多遠,他看到一個蓬頭垢麵的乞丐蹲在牆角,嘴裏一直嘟囔著:“今日留一物,來世好想見!”


    他認得這個乞丐,他在這裏上高中的時候,這個乞丐就在這裏要飯,而且嘴裏嘟囔的話語跟現在一樣。


    當時他第一次看到這個乞丐的時候,也是微微吃驚,乞丐頭發黑白參半,眼窩深陷,眉毛很長垂在臉前,加上他那句“今日留一物,來世好相見”,讓人感覺很神秘。


    江小寒是一個心腸極軟的人,每次路過乞丐的跟前都會或多或少丟下幾塊錢,今天他也不例外,把身上僅剩的幾塊錢全部丟給乞丐,就離開了。


    他離開的時候,背後又響起乞丐那句熟悉的話語。


    “今日留一物,來世好相見......”


    江小寒懷裏揣著兩瓶白酒,口袋裏裝著花生米和火腿腸,內心極為悲傷的走進龍湖公園來到祭天林。


    祭天林原名祭天台,是江城一直就有的,相傳古時候這裏的人們為了祭天乞求好收成建造的。


    聽名字感覺大有來頭,其實不然,也就是個高高小土堆而已。


    在小土堆的下方,八個方位有八尊石雕的盤龍柱,土堆的最上方,是一個寬闊的平台,平台的正中央是一個磨盤大小的石台,石台的周圍是一些艱難苦澀的文字,沒人明白是什麽意思,磨盤的上麵九條狂舞的蒼龍,張牙舞爪,圍繞著磨盤中央的凹陷下去小洞盤旋。


    隨著時代的發展,這一片被開發成一個小公園,光禿禿的小土堆上也被種上了樹,這祭天台也因此更名為祭天林。


    時值深秋,已經快十點了,公園裏已經沒有人了,本來談情說愛的最佳去處祭天林裏也沒人了,隻剩冷颼颼的風吹著枯枝殘葉嘩啦啦作響。


    江小寒把兩瓶白酒,花生米還有火腿腸放在磨盤上,焦急的等待著,不禁又回想今天的一幕幕,想到這裏他的內心更苦悶了,拿起磨盤上的白酒瓶,就焦急去擰瓶蓋。


    誰知道一個不小心,瓷瓶蓋子碎了把他的手也劃破了,瞬間血流不止,想起今天的種種不幸,他沒有去管流血的手指,繼續擰瓶蓋,終於擰開了,他從一個塑料袋裏掏出一個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滿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一杯酒下肚,一趟火從嗓子眼一直燒到胃裏,過了一會兒,他感覺腦袋暈暈的,伸手再去拿酒瓶的時候,一下子怔住了,他看到磨盤中央,凹陷下去的地方看起來很眼熟。


    想了好一會兒,他才恍然大悟,急忙用血淋淋的手掏出胸口的玉墜,端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放進磨盤凹陷的地方,期待著能發生奇特的一幕,可是令他失望了,什麽也沒發生。


    就在這個時候,林子裏枯葉嘩啦啦作響,然後傳來一陣踩著枯枝的腳步聲,聽到聲音,他著聲音看過去,完全忽視了磨盤上的變化。


    磨盤的中央,他粘在玉墜上的血跡,一下子被吸收了消失不見,玉墜也發出溫潤的光華,絲絲脈絡出現在玉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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