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昌的話讓大家都點起了人頭。


    “刀疤呢?”小胡子大叫一聲。


    刀疤不見了。


    “你們的人跑路了?!”妖怪懷疑的說。


    “絕對不可能!”說著,小胡子讓胖子和禿子回去找人。


    幽深的防空洞裏,不斷傳來兩人高呼“刀疤”的聲音,卻沒有聽到刀疤的回應。


    “我說,那哥們兒絕對是跑路了。”妖怪搖搖頭,對阿昌和小勇說。


    他的話音剛落,禿子的聲音傳過來——


    “找到了!刀疤——他死了!”


    那一聲“死了”在洞裏回蕩著,聽得人毛骨悚然。


    ……


    刀疤就死在刻滿大標語的那段通道裏。地上流了一大片鮮血,刀疤的脖子被深深地割開。他的手裏緊緊握著把帶血的匕首,雙眼圓睜,皺著眉頭,看起來很痛苦。


    “他大爺的,你們想黑吃黑是不是!這他娘的哪個孫子幹的!”禿子兩眼發紅,拿出黑星手槍指著老鷹。


    氣氛突然變得很緊張。


    “黑吃黑?你們連個墓道都沒找到,我們有必要黑吃黑嗎?”不等老鷹發話,妖怪從大衣裏亮出把ak47,“我看,是你們窩裏訌想栽贓嫁禍吧。”


    “阿濤你幹什麽,把槍放下!”小胡子連忙喝止了禿子的行為,對著老鷹說,“老鷹,我什麽底細你最清楚,這幾個兄弟跟了我二十多年,絕對不會有問題。但是刀疤的死,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不是自殺。”


    “剛才你們幾個是不是在這裏有所逗留?”老鷹沉默了一會兒,側頭問妖怪。


    “就是瞎扯了兩句,口號什麽的,他也在場。”妖怪收起槍,指指禿子。


    “還有誰在場?”老鷹問。


    “阿昌,刀疤臉,還有他們這個新人。”妖怪指指我。


    “也就是說,他是在那個時候被你們當中的某一個人給殺了。”老鷹分析道。


    “當時我和禿子在爭論,所以我們兩個沒有時間殺人,阿昌是第一個發現刀疤臉失蹤的人,如果是他幹的,他大可以不說。所以……”妖怪說到這裏沒有說下去。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這不是把矛頭指向我麽!


    “這,這不是我幹的!絕對不是我幹的!”我大聲辯解道。


    幾道手電光一齊射向我,禿子惡狠狠的說:“不是你,難道是鬼嗎!”


    強光的背後,我感覺到他們正拿著一支支槍指著我,似乎下一秒子彈就會打穿我的身體。前所未有的壓抑和絕望撲麵而來。他們步步緊逼,我連連後退,這時,我不知被什麽跘了一下,失去重心跌坐在地。


    隻聽“呃……”的一聲從我屁股底下發出。


    聽到異響幾隻手電筒從我身上移到地上——


    隻見我的屁股底下躺著一個人,他蜷縮著護著脖子,在他喉嚨口,一邊鋒利的匕首幾乎連根莫入!


    “阿昌!”


    小勇驚愕的叫道。


    被刺傷的人正是阿昌。


    “沒死,昏過去了!”妖怪探探阿昌的鼻息對老鷹說。


    “等等,這把匕首,是刀疤的!”禿子突然大叫一聲。


    當我們回頭去找刀疤手裏攥著的那把匕首時,他手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你們可看清楚了,阿昌的喉嚨裏插著的是刀疤的匕首,我剛才站在胖子後麵,最外圍,根本拿不到那匕首!這人絕對不是我殺的!是你們中有人拿了刀疤的匕首想殺阿昌!因為阿昌知道是誰殺了刀疤!”我壯著膽子,指著阿昌,劈裏啪啦說了一堆。


    現在無疑是洗清嫌疑的最好機會。


    “誰會去拿刀疤的刀,大家都有防身武器,再說,這麽明顯的動作,那麽多隻眼睛看不見嗎?”妖怪正色道。


    “那是誰拿的!那就是鬼拿的!”我特意大聲強調了“鬼拿的”這三個字。


    眾人都不再說話,深邃的防空洞一片死寂。


    我舒了口氣,心裏卻不寒而栗。


    “當年,挖這個防空洞,隔壁那條道挖到一半塌了,壓死好幾個人,我們救人的時候,沒有找到屍體,卻挖到很多人形的樹幹,那姿勢像是跪著,在做法事,總之特別詭異,後來,夜裏的時候,防空洞的深處常常傳來隱隱約約的談話聲,而其實裏麵根本沒有人,有天夜裏,我們中的一位工友莫名其妙在這裏自殺了,死前瘋一樣的大叫另一個工友的名字,就是塌方事故中去世的其中一位,再後來可能是連領導都覺得這地方太邪門兒,就棄用了……我們這兒,除了刀疤和阿昌兩人的兩處傷,沒有人身上掛花了吧。”胖子把聲音壓得很低,但還是聽得出他在發抖。


    我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由脊背發涼。


    “我看……今天要不先回去,準備準備過兩天再……”小胡子說。


    “準備準備?現在連墓地都沒找到,人已經一死一傷了,你們編個鬼故事就有借口打道回府了?下趟來再死倆人,你們玩兒呢?”妖怪直接打斷了小胡子的話。


    “妖怪,不管這個洞邪不邪門,現在阿昌傷的那麽重,如果我們再往裏麵走,他很可能會死在這裏。”老鷹低聲說。


    “幾個意思啊老鷹,你不會也想撤吧?當初找我來的是你,現在要撤的也是你,你究竟想咋樣?”妖怪不耐煩的說。


    “我再和你說一遍,讓你來是老大的意思,和我沒關係。”


    “我不管是誰,反正現在小爺我已經在這兒了,絕不走空,什麽牛鬼蛇神,老子不怕,阿昌這個樣子,回去也活不久了,不能讓他白死!”妖怪指指阿昌,堅決的說。


    “你這個人,就是一根筋!”老鷹皺眉道,然後又對小胡子說,“我們繼續往裏麵走,大家都小心點!”


    “你,新來的,就負責背著阿昌。”妖怪指著我說。


    我瞪了他一眼,非常不情願的背起半死不活的阿昌。


    “你利索點啊,阿昌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恁死你!”


    我恨不得上去和妖怪來個肉搏,那個恨啊,要是我能有把槍,第一個就打爛這兒子!


    在狹窄的通道裏,壓抑的空間內,背著一個還在流著鮮血,脖子上插了把刀的垂死之人,那感覺,真他媽難受。


    又走了很長一段下坡路,前麵突然多了很多壘起的石塊和水泥,像是施工時留下的。


    “我草你大爺的,姓李的,你耍我們呢!前麵沒路了!”妖怪一把抓起小胡子的衣領,大叫道。


    在這段路的盡頭,是小半麵被石塊遮住的洞壁。


    我的心裏鬆了口氣,既然沒路了,那就可以回去了,正想謝天謝地的時候,禿子突然叫道:


    “你們快過來,這裏好像有個洞!”


    這句話無疑像一團火苗,點燃了大家的激情,現場除了我以外,其它人都很振奮,就連老鷹也微露期待的笑容。


    那是一個被人用水泥填補的洞口,如果不仔細察看洞壁的顏色和平整度,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禿子迫不及待地拿出鐵鎬開始挖鑿,所有的手電都聚集在盜洞上。


    灰白的泥土不斷脫落,在水泥後麵,一張詭異的人臉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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