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顏永農兄弟鬧翻


    晚上,顏永農到衝裏老屋堂自己大哥顏先農家去坐,想把妻女托付給大哥大嫂照應一下。


    十多年了,兄弟倆斷絕了來往,比世外人還不如,路頭路尾相見避開路走,皆因顏永農與大嫂月心有個一段恩怨。


    月心原是顏永農的未婚妻,父母包辦的。後來顏永農跟王會蘭相好了,不要了月心。


    月心為了報仇嫁給了顏永農的疤子大哥,進門後見不得顏永農夫妻倆的麵,見了麵有事無事罵一場。有時她氣一上來一日就要到顏永農家門前罵三場。


    顏永農被她咒爛了咒熟了,因而怕煞了她,見了她就像老鼠見了貓,大氣都不敢出。後來,時間長了,月心懶得罵他們了,但還是老死不相往來。


    今晚顏永農為了妻女上哥的門,他作好了準備:大哥大嫂的罵要受著,打要挨著。


    不管怎樣同是一個樹蔸上的枝椏連著莖呢!


    到了門口顏永農先看見了大嫂,“嫂子”他喊了一句,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她。月心被這突而其來的叫喊蒙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還是大哥來圓場:“老弟,快進來坐,吃了夜飯沒有?他媽,快給你小叔到茶去!”


    “剛吃過,你們一家人都好撒!”顏永農客套著。


    “好,好,你今天怎麽走錯了門呢?”大哥很激動很熱情。


    “我特意到你屋裏坐坐,明天一早我們爺兒倆就要走了,不知哪時回來。跟哥見麵的機會少了。”


    “走這麽急?”


    “大哥,從前的恩怨過的過了,錯的錯了,我一家都這個樣了算是得了報應。畢竟我跟你是同一根腸裏出來的,和尚不親帽子親。喜喜是你的親侄女,我不在家的時候還望你們時常照管一下。”顏永農極盡卑躬屈膝地說。


    “這麽說,你真的要長久把她們娘倆擱家裏,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一個殘廢,她們的日子咋過,你完全放得心?”大哥說。


    不等顏永農回答月心說:“他有心?他早就壞良心了。王會蘭十隻眼睛瞎了八隻,以為他是個有肉的豬頭忙巴裏從我手裏搶了去,哪曉得是這麽個沒良心東西撒,我真替她不值。現在想來我還要感謝她,是她替去了我一劫,要不現在遭殃的是我。”


    “月心,你一張嘴別太刻薄了。已經過去的事常拿到嘴上念叨有麽味呢?”顏先農訓著月心。


    轉而安慰顏永農:“老弟,你莫見氣。你嫂子心直口快,其實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知道。”顏永農說,


    顏先農接著說:“這次見你家裏出了這麽大的禍事,你大嫂幾次在我耳邊嘮叨要我去看看你們,幫幫你們。是我裝大,覺得你老弟不求到我麵前我就不鑽著去幫你。老弟,是我不好。”


    “哥,是我對不住你們!”


    “俗話說:易得的錢米難得的兄弟。自己兄弟血肉相連,有什麽解不開的疙瘩呢?我知道你的性子,一旦決定了事九牛都拉不轉。你就放心出門吧,我們會照顧好她們的。總之有我們吃的就餓不到她們,有我們穿的就凍不到她們。隻是你們爺兒倆在外麵要多保重。”


    “哥,我太謝謝你們了!”


    他們的談話在親愛、平和的氣氛中繼續著。


    畢竟是親兄弟一旦消除了隔閡,說話也就直腸直肚、推心置腹了。


    接下來話鋒轉了,發生了不愉快的事。


    月心說:“顏永農,我看在你大哥的麵子上,以前的事一筆勾銷都不計較了。既然你叫了我一聲‘嫂’你就莫說我裝大。我有幾句掏肝掏肺的話要說,你聽的進也好聽不進也好我都要說。”


    “你說吧,我聽著。”顏永農回答。


    “外麵的人都在議論你,說你讓兒子讀書不讓女兒讀書這件事做得很不地道,說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做鵝叫的人有,做雁叫的人有。嘴長在人家的腦袋上隨他們說去。”顏先農插一句。


    “我想也是,喜喜雖說是女孩,長大了是別人家的人,但她是你的親骨肉,就算她將來到了外國,這種血緣關係斷不了,樹高千尺落葉歸根。可她在需要撫養的時候你不撫養她,在她要讀書的時候你不送她讀。這樣斷送她的前程,埋沒她的才幹,她沒有出息,看你老了靠誰?蚯蚓屙屎要留出路。”


    “我當然靠我的兒子啦,古話說:大麥交不得糧,女兒養不得娘嗎?”


    “我補你一個聰明,你把這個兒子放在家裏,他沒有本事走不出這山窩或許永久是你的兒子。你把他送出去讀了高中又讀大學,翅膀硬了,板眼大了他就會找他的根,到時他找到自己的親生爺娘把你撇一邊,你去哭天!”


    “你*鳥亂叫什麽呀?”顏永農最聽不得月心說的這種話,當時來了氣,罵了嫂子一句。哪知月心不識相繼續說:“天下這樣的事例多的是,怕你家就另外一個天?”


    “你還要嘔雞崽血,老子一巴掌把你的嘴打了轉個向。”顏永農氣得肚裏血泡直翻,趕到嫂子麵前真的要動手。


    這時他大哥夾在他們中間:“你摸她一下試試,你哪隻手摸了她我就把你哪隻手卸下來。這麽多年來我指頭都舍不得彈她一下,豈有被你打的道理?你打她等於打我,你把我這個老兄放在眼裏沒?”


    “我曉得你是個順妻刻母刻兄弟的家夥,除了她一個世上什麽人你都不要。”顏永農說著哥哥。


    “我不順她順你,不要她要你?她想幹什麽我就讓她幹什麽,她不想幹什麽我就不幹什麽。還像你這樣一個二百五把自己的假嘎(老婆)自己的骨肉丟到崖下。”哥哥說。


    “這麽多年來她動轍打上我的門,一天三次到我門前罵,你充耳不聞,聲不做氣不了。”


    “罵得好,應該的,罵少了。”顏先農鼓氣。


    “就算我們該她罵,爺娘怎麽也該她罵呢?天無不是的爺娘。何況爺娘沒吃你的沒穿你的沒要你贍養一天,有什麽錯?就算爺娘活著時礙了她的事該罵,後來睡在土裏又礙著她什麽?還是被她罵。”


    這下顏先農沒有吱聲。


    “今天我也沒得罪她呀,一進門被她罵了一頓也沒複半個應字,她還得尺進丈戳我的痛處摳我的總筋。”顏永農氣得眼睛都紅了。


    “她說錯了你什麽?我看她說得正經大道理。不光她這麽說村裏人都這麽說,她說的將來要兌現。我把你的命算絕了,你將來得不到好,你要當孤佬。無情絕義的家夥,你死了沒人收屍,讓老鼠摳你的眼睛!”大哥罵了起來。


    “你將來比我也好不到哪裏,你不要父母不要兄弟六親不認,你在給你兒子做榜樣,所謂麻索捆布袋一袋[代]接一袋。今天是我賤,送到你門上給你侮辱,真是瞎子婆娘送鬼戳了。我再也不求你們了,討米除你們一家。好了,我懶得跟你們說,一床被不蓋兩種人,沒一個好的。”說完“咚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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