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曉曉看到任棟棟屢次三番的搗亂,目的就是為了否定在東源市投資項目,還可能有另外一個目的,他跟任曉曉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一直在提防著任曉曉。


    家產,一直是豪門子弟爭奪的關鍵,任棟棟貴為集團總經理,又是男兒,家產的繼承,自然占據著優勢。


    任曉曉從小就對家族的產業不感興趣,投身醫學,出國留學,專心致誌的鑽研業務,合了他的意,今天出來參與決策,有些煩。


    “你的意思,這個項目一定要投資到那個淮水市嘍?你多年一來,一直想著發展北方業務,是想獨立出來嗎?淮水市的區位,籠罩的隻是華北東側,兼顧不了中部地區。而東源呢,大家看出來沒有,既可以兼顧華北,又可以輻射中部的山南省和山北省,一箭雙雕!”任曉曉懟了他一句。


    這句話,驚呆了眾人,任海城隔著墨鏡,眼睛裏的驚訝沒有顯露,這個任曉曉一向是不參與公司業務,她怎麽知道任棟棟的野心?還有,他剛才的分析,兼顧中部地區,遠比兒子任棟棟高明多了,眼光獨到!


    任棟棟被當場反擊,臉色驟變,“曉曉,你一個外門,瞎說什麽呢?什麽時候回公司上班,再說話不遲!還有,中部地區的基地,我們也在選址,我們公司的規矩就是分片管理,不得越位!”


    “哼,規矩?墨守成規,會固化人的思維,作為總經理,可是大忌。你看,如果在東源設立基地,恰好處在兩個省份犄角位置,隻有……三百公裏,還有漢明鐵路連通,完全可以由華北基地供應!減少了中部基地,這樣至少可以少百十億的投資。”任曉曉指著地圖,說的有板有眼。


    任棟棟被任曉曉這一解釋,失落至極,“我們任家的大小姐,就是不一般,牛!”


    任曉曉明白這是嘲笑的意味,我這暴脾氣,竟然這樣誇我,“還是應了那句話,有些人想把北方基地多建幾個,牽進更大的資產,用心不良吧。”


    “你……”任棟棟漲紅了臉,都知道,他雖然是總經理,主要精力還是北方,而南方則是二叔負責。極力勸說北方多建幾個基地,背後深意,即使沒有任曉曉的點破,也是百口難辯。


    老謀深算的任海城,感覺時機差不多了,心情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微笑著說:“好!我們四海通集團就是鼓勵這種爭論,這不是個人的事,是集團發現問題!”


    說完,他轉過頭,“王市長,讓你見笑了,不過曉曉的分析,有一定道理!”


    “老哥,說句實話,我是真羨慕你,兒子優秀,獨當一麵,女兒更是巾幗不讓須眉!”王黎民笑著說。


    任海城看了看曉曉,“棟棟說的沒有錯,無規矩不成方圓!中部基地的事,我們還會執行的!”


    這個做父親的,真會做人,既表揚了任曉曉,又肯定了任棟棟的“規矩之說”。


    “走吧老弟,我們下去看一下!”任海城說話間,已經是向奧迪車而去。


    兩部車,一前一後,順著省道,向廠區腹地推進,中巴車上,薑書升推了推任曉曉,“你父親是個高人!”


    “怎麽說?”任曉曉小聲詢問。


    薑書升低聲問道:“你以為你父親看不出來,中部基地可以省略嗎?”


    本來還以為自己聰明,看出了華北基地設在東源,省去投資中部基地的事,被薑書升一問,愣住了,搖了搖頭。


    “那我問你,南方的業務,誰來負責?”


    任曉曉疑惑的回道:“我二叔呀,怎麽了?”


    薑書升笑了,很詭異,“這叫製衡!你的父親就是要扶持你哥,平衡南北方基地發展,懂嗎?”


    “不會吧,我二叔是個很老實、很實在的人,對我們家可好了。”任曉曉不相信,斷然否定。


    “好好…算我沒說!”薑書升投降了,一來不想議論別人家事,二來曉曉單純,說不通。


    十五分鍾後,車子又停下了,任海城跟王黎民下了車,指著遠處的破舊車間,“這裏,是什麽企業?規模不小啊,怎麽就倒下了?”


    “任董事長,這一片啊,曾經是江東省最大的鋼鐵基地,在上世紀七十年代,響應中央大煉鋼鐵的號召建起來的,經過了九十年代和零零年代的輝煌,一度年產量達到了一千五百萬噸,工人三萬。過了一零年,走下坡路,前年,徹底關停,短短幾年,資不抵債,龐大的國營煉鋼廠倒閉!”薑書升站在旁邊,接過了問話。


    任海城點了點頭,“這麽大的企業,幾年時間從有到無,真是可惜呀!”


    “是啊,這些年,鋼鐵大環境很壞,產能過剩。投資方向又偏差,公司轉型出了問題,我們也痛心呐!”薑書升麵色悲愴,很是痛心。


    任海城眼光一聚,發出光芒,“這個企業,走了破產程序,不知道這塊地的產權……”


    就在薑書升考慮該怎麽回答的時候,鄭豪衝到了前麵,“嗨,這塊地,太複雜了,有多個債權人起訴了江東鋼鐵廠,現在還鬧不清呢。”


    聽到這句話,薑書升瞪了鄭豪一眼,媽的,你小子是奉了誰的旨意,過來搗亂的吧。


    任海城有些失望,轉過頭來,“老弟,這可是個麻煩呐!”


    王黎民也瞪了鄭豪一眼,“這事,就包在薑書升身上!立刻成立鋼廠破產小組,處理這塊地的產權,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分清條理。”


    “好的,王市長,我馬上落實。”薑書升回答。


    “還有這座山頭,也是個障礙,我看呀,這個物流園的落地,有不小的困難。”任海城指了指不遠處的山頭,憂心忡忡。


    王黎民沒有說話,薑書升也不好表態,的確是個難題呀!


    此時,任棟棟匆忙的走了過來,趴到任海城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任海城聽完,臉色大變,“有這樣的事?沒有聯係海北省醫保處?”


    “聯係了,處理起來,可能比較麻煩。”任棟棟快速的回答。


    任海城走了過來,恢複了淡定,“老弟呀,實在不好意思,本來還想多待幾天,看來呀,留不下了。我們在海北有批藥出了事被查扣了,我要回去親自處理。”


    不知道是真還是假,能夠留下他轉了一下午,也算是盡力了,再費口舌,有些強了,“老哥,既然公司有急事,可以理解。我還是希望有機會再來東源,多走走,多看看。”


    “好好……那我們回去吧,今晚還要趕飛機!”任海城話沒說完,轉身去了車旁。


    …………


    “周書記,我又打聽了幾個省委領導,張文康書記的事,是真的。”在東源市市委大樓,胡為非從省城趕了回來,找到周茂綱,立刻匯報。


    周茂綱怎麽能閑的住,估計也早就探聽了,“這些年,一直在傳著,張書記要出事,看來這一次,成真的了。”


    “前一陣,他還公開參加過幾個場合,大家都說他沒事了。沒想到…還是沒有逃過去。”胡為非說道。


    周茂綱倒背著手,轉了幾個圈,“這麽說,上邊用了一計,欲擒故縱!手段高明啊。”


    “是啊,估計張書記也放鬆了警惕,就暴露了。”


    周茂綱突然走了回來,拉開了書櫥,後麵呈現出了一扇門,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幾分鍾後,周茂綱出來了,手裏提著一個大的黑色塑料袋,“胡秘書長,你也跟了我多年,有些事還是你去做放心。你把這些東西,今晚務必幫我送到一個地方。”


    胡為非明白,這個周書記,害怕了,省委動真格的了,這是要讓我去退贓呢,“送到哪?”


    “過會我給你地址,記住,跟任何人不能說這件事,包括萬一……有一天,省裏來的紀檢部門!”周茂綱神情緊張,似乎看到了末日來臨。


    胡為非用力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周書記。”


    等到胡為非出了門,周茂綱拉開抽屜,翻出了一個卡包,從裏麵抽出了一個嶄新的手機卡,塞進了一部老年手機。


    “叮鈴……”的開機聲傳了出來,他迅速撥通了一個電話,神情緊張,“喂……您好,魏主任……我是周茂綱啊……對對,我想問一下,文康書記他,我知道他被審查了,我問的是,省紀委那邊,有什麽動靜嗎?……對,他有沒有反映我的問題?……那好,那好,多謝您,多謝,您的老家…大娘還在家過年是吧……好嘞,好嘞!謝謝,謝謝。”


    放下電話,周茂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仰天長歎!他又快速的摳出了手機卡,挖開了花盆,埋了進去,又倒進去一盆水。


    “咚咚咚”門響了三下。


    聽到“請進”二字,秘書推開了門,“周書記,那個宏遠集團的孫總,過來了。”


    “他?有事嗎?”


    “他沒說,我也沒問。”秘書回答。


    周茂綱不想見他,這個宏遠集團跟張文康走的太近,這個關頭,估計有事來求,“馬勒戈壁,你個幹秘書的,問不清什麽事就來敲門,還想不想幹了!”


    沒想到周茂綱火氣這麽大,秘書腿都軟了,“我…馬上去問。”


    “不用了,你就跟他說,我沒在!”


    秘書點了點頭,“好的,周書記。”


    秘書走出了幾步,還在鬱悶,尼瑪,這個周茂綱更年期嗎,這點破事至於嘛。


    “小周,回來!”突然,書記辦公室又傳了一句話出來。


    尼瑪,又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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