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婧雪的手指,輕盈的就像是精靈,在黑白相間的鋼琴鍵上跳動著。


    一首李斯特的《死之舞》,被她彈奏的絲絲入扣,深入靈魂。


    這是一架‘銀河’鋼琴啊。


    曾經的她,夢想成為一名鋼琴家,可她家境貧困,永遠隻能隔著櫥窗,一次次饞涎哪怕比之銀河一文不值的鋼琴。


    “cheers!”


    顧柔半躺在紅色的沙發上,舉著高腳杯。


    高腳杯裏盛著鮮紅的液體,仿佛是世間最美妙無窮的瓊漿玉液。


    梁楓岄坐在顧柔對麵,卻不及顧柔的萬分之一優雅,把這一周的量,一口氣喝了三分之二才滿足。


    “你還真是死性不改呢,永遠都是這樣牛飲,不懂得精打細算,看你接下來一周該如何熬磨!”顧柔撇撇嘴。


    都是因為梁楓岄,她和另外幾個姐妹每周的最後一天,總會饑腸轆轆。


    “雪兒不會見死不救的!”梁楓岄咧嘴一笑,轉頭看向鋼琴前的藍婧雪,“雪兒,對吧?”


    藍婧雪的手指,停在了最後一個黑鍵上,才抬頭衝梁楓岄微微一笑。


    “你就會欺負雪兒!”顧柔無奈地搖搖頭。


    她不止一次告訴藍婧雪,千萬別慣著梁楓岄的大小姐脾氣,可藍婧雪心地善良,就是不聽。


    看來,得想個別的法子了。


    “還有蔓姐呢,蔓姐那份也是我的,哈哈!”梁楓岄衝著顧柔做了個鬼臉。


    “看把你得意的!”顧柔沒好氣地瞥了梁楓岄一眼,“趙雯蔓死撐不了多久了!”


    果然,顧柔話音剛落。


    啊——


    二樓便傳來一個痛苦的喊聲。


    是趙雯蔓無疑!


    趙雯蔓還是無法接受自己成為一隻吸血鬼的事實,一直拒絕進食。


    不過,顧柔認為趙雯蔓早晚還是會選擇妥協。


    想當初,她何嚐不是一樣的抗拒。


    再看看她現在,不是已經接受,甚至開始學會享受了麽?


    沒有哪隻吸血鬼,可以永遠承受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否則就是毀滅!


    趙雯蔓不可能自己走向毀滅。


    這麽折磨自己的唯一下場,就是變成一個瘋子,徹底泯滅人性,成為一隻瘋狂的嗜血惡魔。


    到時候,她們的王會千方百計拯救趙雯蔓。


    可要是連王都無計可施了,王就會親手毀了趙雯蔓。


    她們的王是正義的,是不會允許一隻瘋狂的嗜血惡魔,去擾亂人類的秩序!


    忽地,顧柔的高腳杯停在嘴邊,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淡淡地說道:“王的暗夜血仆來了!”


    “暗夜的血仆?”梁楓岄馬上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聽說王的暗夜血仆都很強大呢,我來了這麽久,王從來沒召喚過他們,我要出去看一眼!”


    顧柔何嚐不也一樣,從沒見過王的暗夜血仆,同樣充滿了好奇心。


    可顧柔一把拉住梁楓岄,說道:“別去,沒有經過王允許的事情,就不要做,否則王會不開心的!”


    “沒事的,王懂得憐香惜玉,雖然我們是吸血鬼,但也是女人嘛!”梁楓岄說道。


    “嗤!”顧柔忍不住笑出聲來,笑的無比落寞,“是啊,王是一個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可你別忘了,王從來不會對同類動情!”


    顧柔把高腳杯裏的鮮紅色液體,一飲而盡,眸子裏盡是傷感。


    “就算是對人類,王也一樣不會動情,有誰願意看著自己心愛之人,被無情的歲月蒼老死去呢?王和我們一樣,孤獨而又可憐!”


    ……


    ……


    夜色下。


    葉無斜坐在房簷上,眼神依舊慵懶地望著無盡的黑夜,疾風淩冽,仿佛是一段樂章,在吟唱他幾百年來的孤獨。


    葉無背後,站著五人,四男一女,分別是淩暴,莉蓮,妖鳴,瞬墳,還有寂!


    他們是暗夜成員,葉無最忠心的血仆!


    年紀在兩百歲到三百歲之間!


    上一個世紀的大戰,他們跟隨葉無征戰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他們以葉無為尊,以暗夜為榮!


    如今他們又像葉無一樣過的平凡。


    寂是一個富可敵國的土豪。


    莉蓮這個西方女人,做了的歌星。


    妖鳴是一個出租車司機。


    瞬墳開了一家小餐館。


    淩暴是一個拳擊手。


    他們依照自己的喜好,各自創建了一個平凡的人類身份。


    “謝謝這麽多年來,你們沒來打擾我,讓我難得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葉無淡淡地說道。


    “王……”瞬墳鼻子一酸。


    王啊,您還是像以前一樣,從來隻把我們當成朋友,當成戰友!


    從來不高高在上,對我們平起平坐。


    所以,我們才會對您忠心耿耿啊。


    可是——


    王啊,我們多想日日夜夜追隨與您,是您不允啊。


    “去調查一下這個組織,瑰拉!”


    風吹過葉無的指尖,吹走了一塊碎布,碎布上麵有兩個紅色的獠牙,正是瑰拉的標誌!


    “遵命,王!”淩暴從風中接住那塊碎布,眼神開始變得狂熱。


    包括另外四人,也都像是蘇醒的雄獅,蠢蠢欲動。


    暗夜,終於不再沉睡了麽?


    曾經的暗夜戰無不勝!


    可王愛上了一個人類女人。


    王變得虛弱,讓西方血族找到了可趁之機。


    暗夜戰無不勝的記錄被終結!


    但——


    作為王的血仆,他們了解王的力量,有多麽恐怖如斯。


    他們也一直堅信,終有一日,王還會率領他們繼續征戰,一雪前恥!


    他們等了一個世紀,仿佛又看到了曾經讓所有人類,所有血族為之顫抖的王!


    可誰也不知,葉無敗給的不是西方血族,而是‘神’!


    ‘神’是不可戰勝的麽?


    終有一日,葉無偏要再與‘神’一戰!


    “你們一定還記得暗夜的戒條吧?”葉無又淡淡地問道。


    “作惡不滅,前世有餘德,德盡必滅,為善不昌,前世有餘殃,殃盡必昌!“


    “永恒的暗夜啊,凡犯我者,正義可殺,邪惡可誅!”


    他們是王最衷心的血仆。


    暗夜的戒條銘記於心,深入骨髓。


    他們豈能、豈敢遺忘!


    “勞煩各位了!”葉無抽完最後一口香煙,一如既往的客氣。


    淩暴等人矗立在風中,依依不舍。


    他們知道,當王說完這句話,就意味著他們又要離開王了。


    他們多希望,這個瑰拉‘玩具’,能夠頑強一些,不至於不堪一擊,這樣他們就能有更多的機會見到王。


    嗖嗖嗖——


    再也無言。


    淩暴,妖鳴,瞬墳,寂,有再多的不舍,都融進了風裏,期待下一次和王見麵。


    唯有莉蓮還沒走,她鼓起勇氣,說道:“王啊,讓我也住進來吧!”


    莉蓮知道這座公寓裏,住著幾隻年幼的‘孩子’,讓她羨慕不已。


    “呃!你現在可是聞名全球的女歌星,太引人注目了!”葉無似乎感受到了莉蓮的失落,有些不忍,便又說道:“下一世吧!”


    “嗯!”莉蓮激動到哽咽。


    王說的下一世,是人類的一個世紀,卻隻是不死不滅的他們一頁篇章。


    盡管到下一個世紀,還有很漫長的一段歲月,可王已經應允了。


    她隻要再熬一個世紀,就可以像這座公寓裏的‘孩子’一樣,日夜陪伴在王的身邊。


    這是她成為吸血鬼以來,唯一一個殘存的夢想。


    “王啊,我會想您的!”


    莉蓮留下一滴鮮紅如血的淚水,身影瞬間被無盡的黑夜吞沒。


    在她走之前,葉無已經提前走了。


    空蕩的天台,隻有疾風還在肆虐,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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