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析睿舟情不自禁地輕笑出聲,從她的手裏抽出自己的手,“你偶像劇看太多了。”


    “也許是吧。不過這得怪前輩你自己,我看的偶像劇都是你演的。”她眨巴眨巴眼,表示自己很真誠。


    “我演的偶像劇?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吧……”析睿舟24歲就從偶像小生轉型往電影方向發展,此後就再也沒有演過電視劇。


    她暗暗偷笑:“我口味比較複古。”


    “不過我可不敢看自己十年前演的偶像劇。”他修長的手指微微托腮,從秦覓旋的角度看過去,薄唇一張一合,高挺的鼻梁襯得側臉好看得不像話。


    “為什麽?”明明那個時候的顏值是巔峰期,每次重溫的時候,她多麽想穿越屏幕,吻一吻他那時青澀帥氣的臉龐。當然啦,現在也很帥,多了份成熟的男人味道,專門秒殺她這種小姑娘。


    “一方麵是那時候的演技不怎麽樣,看多了要犯尷尬症的。另一方麵,我自己也不喜歡演情情愛愛的東西,自己人生大部分都處於單身狀態,演這麽膩歪的劇情,總有種拿捏不好的感覺。”他看向她,“所以在山上的時候,你即使提出那麽荒謬的想法,要與我假想戀愛。我也能夠理解你的想法,如果沒有過戀愛經驗,確實很難演出熱戀的感覺。”


    原來前輩是自己也有過類似經驗啊,怪不得會答應自己的請求……


    她暗暗地吐了吐舌頭,順著他的話題:“不過我也不喜歡前輩演偶像劇。”因為不喜歡看到前輩和別的女生卿卿我我,但又癡迷於那些少女心炸裂的浪漫橋段,真是矛盾的心理。


    “那你喜歡看我演什麽?”


    影院裏的燈暗下來,電影馬上就要開始播放了。黑暗之中,秦覓旋的眼睛裏好像有什麽在閃閃爍爍,“我最喜歡看前輩你演反派,那種外表衣冠楚楚,內心卻殘忍無情的斯文敗類。”


    “哦?”他倒是蠻驚訝的,“有段時間我想挑戰演技,所以挑了許多反派來演,那段日子可是被觀眾罵慘了,你卻反倒喜歡?”


    “前輩,相信我,那段時間絕對是你最圈飯的時候。”析睿舟貼吧裏有很多新粉都是那個時段加入的,女生對於壞壞的男生沒有抵抗力,更何況是那麽帥的大反派。


    “你好像對我很了解啊。”他輕笑著。


    電影恰好開始播放了,秦覓旋沒有機會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嘴角帶著笑,心裏在想,那是當然。


    她對於恐怖電影有免疫力,卻還是按照戰略,在中途害怕地尖叫起來,然後拚命往析睿舟的身邊躲。對方在她耳邊安慰了幾句:“沒事的,都是假的,現場一堆工作人員圍著呢。”


    尖叫了幾次,然後慢慢地……眼皮在上下打架,感覺越來越困……


    電影院裏一片漆黑,氛圍太好,影片又完全不嚇人,再加上秦覓旋昨晚沒睡好,其實很是疲倦,不知不覺之中竟然睡著了。


    影片快結束的時候,片中突然有一記很響的打雷聲,觀眾倒吸一口氣的時候,秦覓旋卻一下子被驚醒了。她猛地抬起頭,“發生什麽事了?”


    析睿舟的聲音倒是雲淡風輕得很:“電影都快結束了,你醒得倒很是時候。”


    才意識到她剛才是不小心睡著了,她暗暗地扶額,要死,她怎麽就睡著了?和影帝的第一次約會,居然昏睡過去了,真是太鄙視自己了。而且她睡著的時候為什麽沒有像偶像劇裏演的那般,順其自然地倒在析睿舟的肩上?


    真是天生不適合戀愛的體質啊,藍瘦香菇。


    戀愛攻略書上說,恐怖電影能夠體現女性的柔弱,讓男生有保護欲。她反倒是加深了自己粗線條的形象,秦覓旋在心裏欲哭無淚,不是昨天還想得好好的嗎,自己要當一個優雅的淑女。完了,現在形象全沒了,教科書裏都是騙人的嗚嗚嗚。


    【伍】


    坐著析睿舟的車返程回家,暗暗地欣賞了一會兒他完美無瑕的側顏,她開始有話沒話地問道:“前輩,你覺得剛剛的電影好看嗎?”


    他蹙了蹙眉,“說實話並不好看,國內的恐怖電影基本都做得不好,你不是無聊到都睡著了?”


    她尷尬地幹咳了兩聲,急欲找回形象:“沒有,主要是昨天趕通告趕得太累了。”


    “你工作那麽忙,還抽空跟我出來約會?”


    析睿舟說“約會”兩個字的時候,秦覓旋內心一陣甜蜜。她控製住體內在暗潮湧動的少女心,擺擺手,“沒有沒有,我哪有前輩你忙啊。”


    他聳了聳肩,“我不忙啊,每年拍1、2部電影,不接商演,偶爾參加一些頒獎典禮,拍一些廣告,通告並不多。”


    “那是你地位高,平常那些小行程、小通告的,你自然不放在眼裏。”她說著,突然示意了一下,“前輩,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車載cd播放器嗎?”


    他頷首表示同意,她從包裏拿出一張cd,積極地毛遂自薦道:“前輩這是我的專輯,上次聽你說聽過我的歌,不知道是哪首歌?”


    “《奇妙時鍾》。”


    她本來以為他會說《花瓶》這種主打歌,沒想到卻說了一首專輯裏的冷門曲,這首《奇妙時鍾》是她自己作詞作曲的,對她來說意義很特別。


    她將專輯放進cd播放器裏,特意切到《奇妙時鍾》這首歌。輕鬆歡快的旋律隨即回蕩在車內,她偷偷瞥了一眼析睿舟的表情,見他異常放鬆,嘴角好像也帶著點若有似無的笑意,她也鬆了一口氣。


    偶像這算是自己為數不多的歌迷嗎?不管,他上次說覺得好聽來著,就算是吧。


    聽著音樂,很快就抵達了秦覓旋的經紀公司,臨走之前她還有些依依不舍,“前輩,不好意思,上次登山我崴了腳,今天看電影我睡著了,我好像是搞砸約會體質來著。”


    “沒事,我期待著你下一次約會的意外狀況。”他倒是開起了玩笑。


    他的語氣好溫柔,聽見他說“下一次約會”,秦覓旋有一瞬間覺得兩人好像是真的情侶似的。她點了點頭,然後下車跟他揮手說再見。


    看著後視鏡裏的秦覓旋越來越遠,析睿舟從車內的播放器裏取出了她先前放在裏麵的cd。


    借著聽歌的由頭,故意留下自己的專輯?


    他早就留意到了她自作聰明的小伎倆,但在她臨走前不想故意拆穿。將專輯重新放回播放器中,調到《奇妙時鍾》這首歌,按下播放鍵。


    輕快的吉他聲伴隨著背景樂中時鍾清脆的“滴答”“滴答”聲,回蕩在狹小的車內,秦覓旋溫暖的聲音與伴奏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一切都是恰到好處。


    眼前似乎浮現出一個女孩抱著吉他在舞台上彈奏這首歌的模樣……


    今年年初的時候,析睿舟受邀參加某個大型音樂頒獎典禮的壓軸頒獎嘉賓,走完紅毯以後,他便早早地進入後台休息。作為圈內頗有分量的演員,他要為最後的重量級獎項——年度藝人,進行頒獎。


    他平時不關注音樂圈,除了一些很有名氣的天王天後級別歌手,其他他一概不認得。後輩們在經紀人的帶領下紛紛到他的休息室來打招呼,有些還來求簽名和合照,一個接一個,不留空隙,一時間弄得他有些手忙腳亂。


    等忙完了,真正安定地坐在位置上,才能夠通過房間內的電視機看見頒獎禮實時轉播的畫麵。電視屏幕裏的歌手一個個又唱又跳,他卻有些興致乏然。


    心裏在想,現在年輕人的取向真是鬧騰,想當年他們年輕時流行的都是抒情情歌。他被絢麗的舞台與特效弄得一陣眼花繚亂,隻希望能聽到一首安靜的歌曲。


    這個時候,秦覓旋出場了。


    一束燈光照亮秦覓旋的臉龐,她的手裏抱著一個吉他,靜靜地彈奏起《奇妙時鍾》,沒有花裏胡哨的伴奏,隻有吉他聲,背景樂裏摻雜著時鍾滴答滴答的聲響,營造出一股夢幻的氛圍。


    她的聲音很清甜,不算是驚豔,但卻不知道為什麽給人一種治愈的感覺,讓人覺得很放鬆。析睿舟坐在座位上,總覺得電視機裏的女子有些眼熟,是不是自己曾經見過她?


    他記不清了,但卻覺得她是在場唯一一個把歌唱進他心裏去的人。


    鏡頭偶爾掃到台下的觀眾席,沒有粉絲給她應援加油,就連觀眾席裏等著領獎的藝人們都興意闌珊的模樣,顯然沒有人在認真聽她唱歌。


    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明明她唱得那麽認真,也唱得那麽好。他忍不住轉頭問經紀人:“她是誰?很有名的歌手嗎?”


    經紀人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來,愣了片刻,“嗯……她啊,好像叫珞星吧,沒什麽名氣,估計隻是來蹭個表演的,反正她也不可能拿到獎。”


    析睿舟對此感到不解,他明明從這首歌裏聽出了小姑娘的無限潛能,難道真是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品味了?


    不同於其他歌手都串燒表演了好幾首歌,秦覓旋唱完一首歌就下台了,析睿舟覺得有些餘興未盡,破天荒地用手機去搜索她的信息。


    網上她的資料不多,選秀亞軍出生,原名叫秦覓旋。他在瀏覽她信息的時候,突然猛然記起來,三四年前的一次粉絲見麵會上,他見過她!


    他本來就不怎麽辦粉絲見麵會,而且那次她恰好出糗跪在自己麵前,所以不免留下的印象更深了,原來這丫頭就是當初那個冒冒失失的粉絲,他不免感到有趣……


    回憶起往事,坐在車裏的析睿舟嘴角勾起一個笑容,那個時候的自己估計更加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成為她的演技老師、搭檔演員以及假想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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