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通天河,壬戌天河水府。


    “我沒記錯的話,那人應該姓雷,是鵝羊道雷恒長老的嫡係子孫。”秋金吾看著遠處高壯青年,臉上露出笑容。


    “能逃出天河水府,這位雷小哥天賦才情可謂出眾。”


    “要不要查一查?那龍珠靈機說不定就在他身上呢。”光頭青年笑嘻嘻開口。


    “不用。”秋金吾感受著玉種內龍珠動靜,緩緩搖頭。


    “也好,這還隻是第一批抵達水府的人。貿然動手,打草驚蛇可就不好了。”光頭青年跟著點頭。


    ……


    壬戌天河水府外圍三十多裏處。


    “你說,秋金吾會不會就等在這水府中?”透過巨大瓊玉觀察窗,陳沐看著遠方若隱若現的水府眯起眼睛。


    “這……不能吧?”雷洪遲疑開口:“我們有那麽大價值,值當一個道基圓滿煉氣士窮追不休?”


    你們沒那麽大價值,但我有啊!


    陳沐歎氣。


    秋金吾恐怕不會放棄龍珠靈機。


    不僅自己,平寧號內所有煉氣士,估計都已在秋金吾的追蹤名單中。


    “可避水梭庫存白玉,已經不足以支撐咱們抵達下一座水府。”雷洪撓頭。


    鵝羊道給每艘避水梭配備的資源,都經過仔細推敲演算。


    夠用卻不富裕,能保證抵達海州,卻不支撐繼續遠距離航行。


    “那這水府就更不能進了。”陳沐越發覺得秋金吾就蹲守在這水府中。


    “白玉不夠,那就降低航速,讓狩獵隊獵殺異獸填入節氣井內作補充。”


    避水梭具有一定活性,除了能用白玉催動,也可以消化異獸血肉作動能。


    更何況自己還有擔山經。


    陳沐打定了主意,就算是用三千陰魂怪硬拖,他也要拖著平寧號避開眼前這座水府!


    ……


    一個多月後,壬戌天河水府。


    身材高壯的雷聞混在十多個青年男女中,跟著一個頭發花白老者登上白詭船。


    沒多久,白詭船就緩緩升空,穿過水府門戶,消失在漆黑通天河中。


    不遠處酒樓中,光頭青年嘖嘖出聲:“挑選了那麽長時間,這位雷聞雷小哥最終還是選了陰山宗。”


    “果然還是直指道基的秘典更吸引人。”


    雷聞是第一批抵達壬戌天河水府的鵝羊道煉氣士,卻是最後一批選定投身宗門的人。


    旁邊秋金吾皺著眉頭不出聲。


    “看著自家俊才投入他派,秋道主舍不得啦?”光頭青年笑嘻嘻調侃。


    “七天。”秋金吾神色凝重。


    什麽意思?


    光頭青年有些懵。


    “從七天前開始,就再也沒有鵝羊道煉氣士進入此處水府。”秋金吾眉頭皺的越發緊。


    “鰍龍火道本就不好走,會不會是因此耽誤了行程?”光頭青年遲疑道。


    秋金吾緩緩搖頭。


    起初他還頗有信心,可隨著時間推移,鵝羊道幸存煉氣士來了又走,龍珠靈機卻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他心裏就有了不好的猜測。


    “就怕那人特意避開了壬戌天河水府。”秋金吾臉色緊繃,心頭沉重。


    ……


    通天河戌字天河水府外,一顆龐大黝黑巨石漂浮。


    數十個頭頂避水珠的煉氣士從巨石內鑽出,飄向水府門戶。


    平寧號避水梭,小積雷殿中。


    陳沐看著雷成雷洪兩兄弟叮囑:“你們最好盡快離開水府,隱入海州各處。”


    “戌字天河水府距離壬戌水府隻隔了兩萬多裏,秋金吾是道基圓滿煉氣士,說不定依舊能對你們施展追蹤秘術。”


    “若是動作慢了,你倆恐怕會有性命之憂。”他一臉嚴肅鄭重。


    旁邊連溪嘴角一抽。


    兩萬多裏,還隻隔?


    你是不是對道基煉氣士的能力有什麽誤解?


    就這距離,元神煉氣士來了都費勁追蹤!


    自從躲開壬戌天河水府,平寧號避水梭一路潛行。先後經過丙戌、甲戌兩座水府,直到眼前這第三座辛酉水府,避水梭才停下放人。


    而且看眼前這人做派,他恐怕還要跑到更遠的水府才會罷休。


    你這是不是太小心了點兒?!


    連溪忍不住的臉皮抽抽。


    “多謝先生關心。”雷洪聽著陳沐叮囑,卻一臉的感動。


    雖說自己是被眼前之人脅迫,但要是沒這人,自己說不定早就葬身天河法界中!


    “不用謝我,我隻是怕你們被秋金吾抓住後供出我。”陳沐淡淡開口。


    雷洪:“……”


    這麽直白的嗎?


    “我的臉是假的,名字是別人的,你們不可能再找到我。”


    “碰到秋金吾,倒黴受罪的隻會是你們倆。”


    “話盡於此,如何行事,你們自己作主。”陳沐一臉平靜。


    雷洪聞言,隻覺頭皮發麻!


    道基煉氣士的逼問手段,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要不我們還是繼續跟著您吧?這樣您也能放心不是。”他小心試探道。


    不,你們跟著我我更不放心!


    陳沐立刻搖頭。


    這兩人可是秋金吾的徒子徒孫,所學秘法一脈相承,萬一被秋金吾借此追上,自己哭都沒地方哭。


    “最多兩天,我們就離開此處水府,盡量找偏遠的地方藏匿行蹤。”旁邊雷成不理自家兄弟沮喪,當即抱拳躬身,一臉鄭重。


    平寧號內其他煉氣士還好,他們兄弟倆可是名義上的掌控人。


    若秋金吾真要窮追不舍,他們兄弟倆必定首當其衝。


    至於會不會窮追不舍……


    雷成小心看了眼陳沐,又看了看旁邊連溪。


    這其中八成是有什麽事兒,但自己絕對不能問。


    不問還能走,問了恐怕就要和身旁這位連長老一樣,性命徹底被人掌控!


    “好聚好散,祝你們道途暢通。”陳沐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雷成。


    外表木訥憨厚的雷成,心思怕是比玲瓏八麵的雷洪還要通透。


    “您保重。”雷成雷洪兩兄弟再次抱拳拱手,轉身離去。


    “都隔著兩萬裏還不放心,您做事可真是……謹慎呢。”連溪嘲諷出聲。


    “不,還不夠。”陳沐看著連溪眯起眼睛。


    “我都已經被你種上魘勝法咒了,你還想幹什麽?”連溪心頭一緊。


    “我想請你再陪我走一段路。”陳沐笑眯眯開口。


    混雜著絕息石的同心索飛出,陳沐熟門熟路的把連溪困成了蠶蛹,一腳就踹進了千燈城中。


    連溪和雷成他們到底不同,真要一起放走,說不定會鬧出什麽亂子。


    還是得帶著他多跑一段路再扔。


    ……


    夜晚,丁酉天河水府,鍾離酒樓


    三層木石樓閣內燈火通明,喧鬧不休。


    “桃山觀又在招人,這兩年發展勢頭強橫,說不定很快就能攀上千機宗成為上品宗門……”


    “張老四那夥人真可惜,埋伏三尾狐的時候沒事兒,結果在迷霧林毒瘴裏栽了跟頭。”


    “那避毒解毒丹豈不是要漲價?”


    “誰說不是,趕緊囤一批吧……”


    “贔屭巷那邊說是出了個讓人昏睡不醒的怪病,哥幾個最近可別去。”


    “應該是有小妖作祟,又不是第一次出狀況,很快就能被府主力士清掃幹淨……”


    陳沐坐在二樓,耳朵裏聽著酒樓內嘈雜聲響,看著遠處出神。


    數十上百根通天立柱直通水府天頂,有的圓有的方,有的怪狀奇形。


    其內或明或暗的亮著熒光藻燈,依稀能看到些許活動人影。


    陳沐感覺好似看到了前世那些高聳入雲的大廈高樓,一時間有種夢回前世的恍惚。


    丁酉天河水府位於海州之南,位置極為偏僻。


    之前陳沐先遣散平寧號內避水梭眾人,又找了個地方丟下連溪,最後把避水梭收入千燈城內隱藏。這才自己施展遁法,獨自來到此處。


    一路上小心輾轉藏匿,著實費了不少時間精力。


    “麻煩是麻煩了點兒,隻要能甩脫秋金吾可能的追蹤就行。”


    來此地的十多天,他一直住在鍾離酒樓後的客棧中。每天不間斷施展諦聽神通,籠罩不遠處的水府門戶。


    “也是時候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了。”陳沐收回視線,心頭微鬆。


    從離開雲州開始,接連跋涉近半年,饒是陳沐經常四處奔走,依舊忍不住心神疲憊。


    如今到了個還算安穩的環境裏,他實在不想再過多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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