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巨震!


    甚至有人驚懼地閉上了眼,不敢再看。


    然,電光火石間。


    她眸光輕閃,一伸手,就精準地接住了劍。


    借著其未消的衝力,雲傾又向地下狠狠一劃,如舞般繚亂遊刃了圈。


    寒光飛濺!


    終於,她收了勢,俯身拾起放在地上的劍鞘,利落一插!


    “唰!”


    長劍入鞘,雲傾直起身,又向著上首處的男子一拱手。


    “臣,祝殿下千千歲!”


    眾人隻覺心如擂鼓,循聲往地上望去,皆不由驚呼!


    隻見——


    一個刻劃而出的“壽”字,赫然出現在地!


    幾乎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隻有鳳胤看著這一幕,心中熟悉感越甚。


    就像是曾也有個女子在他的壽辰上,為他表演過這出。


    “……傅將軍有心,承你吉言。”頓了瞬,看著抬首的雲傾,男人淡聲道,薄唇卻再次勾了起來。


    兩人視線相撞。


    她的眸中閃出了誠摯的笑意和祈願。


    鳳胤與她對視著,倏地,端起了案上的酒杯:“胤敬將軍一杯。”


    話落,他抬袖,一飲而盡。


    空杯後,本來蒼白的臉上染上了薄紅,更顯得俊美灼人。


    眾賓客一驚,頓時心下有數。


    看情況,大殿下已認可了鎮國將軍啊……


    女皇見狀,神色卻是一僵。


    “哈哈,傅卿這劍舞確實精彩。”


    須臾,她開口跟著誇讚道,絕口不提招親一事,隻向雲傾道:“愛卿回座吧,來人!給傅卿上一杯醉仙釀!”


    “謝陛下賞賜。”雲傾頷首,回席落座,接過賜下的禦酒,看著上首的鳳胤,就著“男色”緩緩飲下。


    輕佻到了極點。


    用完一杯,她恭謹地向女皇一拱手,又提起“求娶”一事:“陛下,臣對大殿下……”


    “傅卿。”女皇喝了聲,止住了雲傾的話頭:“你的心意朕明白了,但這議親乃是大事,不可強求。不日,朕會再給胤兒合對八字,若你二人真有緣分,再提不遲。”


    “母皇說的不錯。”鳳輕璃突地插了句,斜了雲傾一眼,哼笑道:“傅將軍是沙場大將,隻是怕八字太硬,與大哥衝撞啊!”


    就差沒直白地說她克夫了。


    這一暗諷,端得是無甚風度。


    卻恰好搔到了女皇心裏:“太女,混說什麽呢?”


    當是時,上首的中年天子不痛不癢地斥了句,又轉向了眾賓客,笑盈盈道:“不過這結親八字相合確實最重,所以哪家女郎有意,也可呈上八字……”


    言語間提點意味十足。


    眾人紛紛稱是,心下卻不由犯苦。


    看起來陛下十分不中意鎮國將軍啊。


    但,他們若是想攀上皇家,又得和雲傾對上。


    實是進退兩難……


    與此同時。


    雲傾故意冷著臉,掃過這唱作俱佳的兩母女與躲閃的賓客,不由心下嗤笑。


    她就知道,要抱得自家“美人”,不可能那麽順利……


    然,下一刹。


    當抬眸對上那投來的淡漠視線時,雲傾隻怔了瞬,眸中便閃出了深濃的笑意。


    四目遙遙相對。


    她用目光再次表白——


    放心吧。


    一定把你娶回去……


    *


    這天午間,壽宴最終在一種略壓抑的氛圍中落了幕。


    與會的賓客帶著各自的思量回了府,宮中的巨頭們也各有煩惱。


    直至傍晚時分,女皇召了鳳輕璃、鳳胤共同用餐。


    養心殿,三人圍坐在席邊。


    宮人傳膳布菜的間隙,女皇不經意地開了口,率先打破了靜默:“胤兒,今日可有喜歡的女郎?”


    鳳胤一頓,似考量了會兒,才搖了搖首。


    “哦?”女皇眼中精光一閃,緊盯著他的神色,試探道:“傅卿也看不上嗎?”


    鳳胤也沒有避諱,毫無波瀾地淡聲道:“傅將軍自然是好的。但兒臣自知身子狀況,確實從未考慮結親一事。”


    他說著,望向了女皇,認真道:“兒臣隻想著在這殘喘這幾年,能長伴母皇左右。”


    “你……”女皇看著鳳胤這毫不作偽的模樣,沉默了。


    久違的愧疚突地湧上了她的心頭,讓這位中年天子不由反思了瞬,她是不是對這個兒子太狠了?


    “母皇,你可別聽了大哥的灰心之言。”不知她所想的鳳輕璃皺起眉,插了句。


    女皇一頓,登時從那“不該”的情緒中抽離了出來。


    對。


    鳳輕璃才是她的繼承人啊。


    “……啊,是。”旋即,女皇附和道,拍了拍鳳胤的手。


    “這喜事一衝啊,你自然就會慢慢好轉。男子總該嫁人,放心母皇會給你找個好歸宿……”


    “不錯。”鳳輕璃跟著點頭,又道:“不過大哥,你可千萬別看上傅雲傾,她那種大老粗,根本配不上你……”


    “你這混不吝的!”女皇卻不由皺眉:“是為了邵長歸,才看她不順眼罷?你就那麽喜歡那小子?”


    “我……”鳳輕璃臉上一紅,也不懼地傲然道:“長歸確實不錯。”


    女皇見她這情態,卻不由想起了邵長歸席間的表現:“可他觀他今日出題,似乎和傅雲傾還有默契啊……”


    “母皇,你想多了。”鳳輕璃笑了笑,一副毫無疑慮的模樣。


    “長歸在席後和我解釋過了,我相信他。再說,我若能納他為正君,對收攏朝堂勢力也有好處啊。”


    “這…也是……”女皇一頓,一時若有所思起來。


    鳳輕璃又乘勝追擊,提出了不少納邵長歸入皇家的好處。


    逐漸地,話題又轉到了朝堂事務上——


    主要是鳳輕璃高談闊論,甚至隱晦地提起了正組建的火藥“霹靂軍”,以及種種創新發明。


    女皇則聽得眼中異彩連連,不斷肯定。


    就這樣,母女倆一個說一個捧,氣氛和諧到了極點。


    而鳳胤隻靜靜地在一旁進食,似是局外人般。


    直至半晌後。


    這溫馨的“家宴”終於落下了帷幕——


    鳳輕璃首先告辭,擺駕回了所居的東宮。


    鳳胤卻被留了下來。


    須臾,氣味獨特的熏香嫋嫋升起。


    女皇又以“母子敘話”的名頭揮退了眾人,隻留下了貼身的銀鈴。


    殿中隻剩下三人,皆有默契般地閉口,走向了書案邊。


    站定後,這位中年天子才轉了身,臉上的慈母笑意卻已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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