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踏進家門,便看見虎子狗子正在吳鋒督促下練功,他急忙上去,吳鋒卻告訴他,六爺和嶽秀秀在客廳裏等他,讓他趕緊進去。


    楚明秋急忙跑進六爺和嶽秀秀的院子,進入客廳,抬頭便見六爺沉著臉坐在那抽煙,嶽秀秀也唬著臉坐在旁邊,小趙總管看見他進來,連連衝他使眼色,楚明秋那還不知道,正要奔過去耍“萌”。


    “跪下!”


    六爺的聲音不大卻威嚴十足,嶽秀秀看見他進門的那一刻,眼眶都紅了。楚明秋遲疑下,還是上前跪下。


    “你這孩子,這大半天去那了?家裏人都急死了。”嶽秀秀聲音哽塞的念叨。


    楚明秋笑了笑說:“老媽,出去玩了會…”


    “你要不說實話,就別在這跪著,去祖先堂跪去。”六爺劃了根火柴將煙鬥點燃。


    小趙總管急忙勸道:“老爺,您別生氣,小少爺這也是第一次,”然後又勸楚明秋:“小少爺,這半天都去那了,太太急得不得了,快給老爺太太說說,你都去那了?”


    楚明秋遲疑下才說去音樂學院了,他解釋說是聽了電台中播出的歌,心裏高興便去找莊靜怡,說著拿出了那筆稿費。


    “老爸,老媽,這是稿費,有四十塊呢。”楚明秋故意略有些炫耀的晃晃手中的錢。


    可這套沒用,六爺的神情依舊,嶽秀秀倒是鬆口氣,可臉色依舊難看:“你才多大,就到處亂跑,這要遇上壞人怎麽辦?那莊靜怡也真是,就那麽放心讓你一個人回來?”


    “莊老師是要送我來著,在校門口遇上三七叔,我坐他的車回來的。”楚明秋解釋道,宋三七的車行算是徹底散了,現在他完全單幹,每天到處攬貨,可這個時候老百姓手中的活錢少,坐得起車的更少,生活很是艱難。


    “那也不行!”嶽秀秀的語氣斬釘截鐵,在心裏他忍不住對莊靜怡生出怨恨,到底不是她的孩子,這麽晚了,讓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在街上瞎跑,要有危險怎麽辦。


    “你跪到前麵來,”六爺說著掃了嶽秀秀和小趙總管一眼,倆人便都出去了,嶽秀秀還把門給拉上了。


    “現在你再說一遍,你到那去作什麽了。不許隱瞞!”六爺的語氣很平靜,卻字字刺在他心中。


    楚明秋遲疑下,看看六爺,六爺的神情嚴肅,他隻好原原本本的把經過告訴了六爺,邊說邊留心六爺的神情,六爺的神情隨著他的敘述,變得越來越陰沉。


    說完之後,楚明秋眼巴巴的望著六爺,六爺卻始終沒有開口,隻是吧嗒吧嗒的抽煙,神情變得越來越陰沉,一場雷霆風暴似乎就要落下來,楚明秋愣住了。


    可想象中的雷霆風暴卻沒有落下來,六爺輕輕歎口氣,楚明秋心中大駭,他聽出了這口氣中的失望,他不知道為何會這樣。


    “兒子,說說吧,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本來六爺想問錯在那,話到嘴邊又改了,六爺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別看人小,可你要拿年齡說事,他嘴上不說心裏可不服氣,她今天的目的並不是要怎麽教訓他,而是要讓他記住一些事,必須要記在心裏。


    楚明秋沉默了,六爺用煙鬥點了點他:“你了解你的那位老師嗎?你知道她在海外的經曆嗎?你知道她能承受壓力嗎?你幫她過關,她會不會幫你過關?最主要的是,你為什麽要這樣作?你知道你要冒的風險嗎?你這樣作了能不能將她拉上岸?”


    一連串問題讓楚明秋應接不暇,楚明秋思緒有些混亂,特別是那個為什麽要這樣作?楚明秋怎麽想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說自己作了個夢,要不然說因為她很漂亮,這不瞎扯嗎!


    “她是我老師,”楚明秋弱弱的答道:“您不是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六爺冷哼一聲,聲音充滿輕蔑不屑,楚明秋連忙補充:“其次,我覺著莊老師這人挺好,是個虔誠的教徒,她又是孤身一人在國內,出了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挺可憐的。”


    六爺看著他,兒子的眼睛顯得非常清澈,兩隻黑眼珠漆黑,在白眼仁襯托下顯得十分純淨,嘴唇上還有細細的絨毛,皮膚幹淨紅潤,似乎那麽大的訓練量沒有對他造成多大傷害,臉型輪廓分明。


    “真像他媽年青時的樣子。”六爺在心裏說,唉,可惜沒多少時間了。


    “可憐?可憐就是你的理由。”六爺惋惜的搖搖頭,歎息說道:“兒子,你怎麽就沒記住呢,若是幾個錢的事,我才懶得管你,你記住一條,不管啥事,與朝廷糾葛在一起的事少參與,除非是你至親的人,兒子,起來吧。”


    楚明秋站起來,六爺讓他走進點,溫言說道:“就像剛才我的問題,你一個都回答不出來,你覺著那個莊老師你幫了她,她自然不會說出去,可人在不同環境下,不同壓力下,是不一樣的,今天她不會,明天呢?還是不會?”


    楚明秋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還是不相信莊靜怡將來會出賣自己,六爺繼續說道:“兒子,事情不能控製在自己手裏時,不要落下破綻,特別是與朝廷有牽連的事,連口實都不能落下。


    莊靜怡現在惹上的麻煩是什麽?是朝廷的麻煩,我告訴你,什麽麻煩也比不上朝廷的麻煩,別的事,還可以重新翻過來,這種事一旦沾上,殺頭滅族,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這個楚明秋倒是懂的,六爺歎口氣,他不知道楚明秋記住沒有,便又語重心長的說道:“兒子,你還太小,扛不起千鈞重擔,你現在要做的是忍,忍下來,等到有本事時再說。”


    “老爸,我明白了,我以後再不管這樣的事了。”楚明秋心說還好,你還不知道紀思平,那小子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將來能發展到那種程度。


    六爺沉默的點點頭,讓他到嶽秀秀那去,嶽秀秀又狠狠罵了他一頓,才讓他去訓練。為了懲罰他,嶽秀秀下了禁足令,假期剩下的日子裏,他再不準出府,否則嚴懲不怠。


    晚上,嶽秀秀照例替六爺洗著腳,嶽秀秀邊洗邊抱怨:“你說這孩子怎麽就這樣讓人不省心,整天神叨叨的,一會去這一會那,怎麽就那麽不像我。”


    “怎麽不象你,你小時候啥樣你怎麽知道,”六爺調侃的笑道:“你小時候從南跑到北,還安靜?我看也一樣。”


    “我那不是舊社會逼的嗎,不跑,還不餓死了。”嶽秀秀說,嶽秀秀小時候,家鄉受災,隨跟父母外出逃荒,從河南跑到濟南,又從濟南跑到燕京,離開家那會,她才五六歲。


    “倒是你,我可聽說了,打小就是個壞蛋,欺負兄弟,戲弄老師,啥壞事沒作,土匪!”


    “咱們那小子不也叫活土匪嗎。”六爺哈哈一笑,父子兩代均被稱為匪,這倒是很少見。


    “所以說他象你,隨你那混蛋脾氣。”嶽秀秀嘲笑道。


    夫妻倆人相對而笑,過了會,六爺才歎口氣:“秀,你沒什麽吧。”


    “沒什麽,領導說了,我的問題不大,基本上算過關了,倒是楚明書,恐怕是不輕。”


    “明書這次倒象我兒子。”六爺沉凝下思索著說:“秀,咱們這兒子,…,心太善,不夠狠,將來會吃虧的。”


    嶽秀秀沉默了,手上的動作陡然加重,房間裏再度陷入沉默,過了好一會,嶽秀秀才開口道:“總不成讓他變得心狠,變得六親不認才對吧。”


    “看看你,又著急了吧,唉,你連自己都能舍出去,可這孩子呢,連老師的一點事都舍不下,心太軟,婦人之仁。”


    六爺這樣說自己兒子,嶽秀秀不幹了,她冷笑道:“婦人之仁總比殺人越貨強吧,象寬元就舍得出去,我和他爸在那挨批,他一句話都不說,這是大智大勇?”


    “我不是給你說過,不要指望寬元,他是官家人。”六爺的神情淡淡的,若楚明秋在場,肯定會驚訝的發現,六爺嶽秀秀對寬元的態度與明麵上完全兩樣。


    “要說這,咱們這兒子這次倒不錯,要不是他,恐怕我也陷進去了,甘河和楚芸也跑不了。”六爺苦笑下說道,要不是楚明秋的提醒,他在會上絕不會隻說這麽點,嶽秀秀楚明書提的楚家藥房的事,他全要倒出來,也會支持甘河楚芸申訴,結果是什麽,自然不言而喻。


    “還是我兒子行吧,”嶽秀秀得意了:“連你這老狐狸都差點進去,我兒子卻看出來了,老了,老了,摔這跟鬥。”


    “哦,對了,明天你在家給甘河楚芸寫封信,讓他們安心,家裏沒事。”嶽秀秀又提醒道,六爺嗯了聲,嶽秀秀歎口氣:“等這次過了,我就請假,在家裏看著你們爺倆,省得一天到晚讓我擔心。”


    甘河楚芸是在七月底回去的,臨走前,楚芸很是擔心嶽秀秀,一再表示,若有消息一定要告訴她,所以嶽秀秀才有此說。


    六爺哈哈笑起來:“現在明白了,沒有三分三,就敢上梁山,早就讓你回家,你非要摔一跤才回來,我看你呀,還真不如咱兒子。”


    六爺嶽秀秀在悄悄議論楚明秋時,楚明秋還在泡澡呢,今天他開始得晚,等練完後,虎子和狗子都已經泡在水桶裏了。


    虎子悄悄問他去那了,楚明秋沒有告訴他實話,推說他的歌在電台上播出了,老師讓他去,然後很得意的告訴倆人,他得了四十塊稿費。


    虎子和狗子幾乎同時驚叫起來,他們不懂什麽是稿費,可四十塊錢卻是讓他們驚訝,他們沒想到的是,唱那麽首歌居然還有錢。


    狗子熱切的想要楚明秋教他唱歌,楚明秋和虎子都忍不住樂了,狗子顯然弄錯了,把唱歌和作曲弄在一塊了。


    “你呀,讓你讀書寫字,練上十年可以寫詞,再練鋼琴十年,可以嚐試下作曲。”楚明秋笑起來,虎子也說:“狗子,還是等你把嘴上的洞堵上再說吧,現在呀,漏風。”


    狗子正換牙呢,門牙掉了,張嘴便是兩個窟窿,這個缺陷常遭虎子陳少勇明子他們嘲笑,楚明秋倒很少笑他,反覺著這小家夥挺可愛。


    楚明秋經常在六爺嶽秀秀吳鋒莊靜怡這樣的大人麵前裝萌,可在虎子狗子這些小家夥麵前,他完全是成年心態。這也導致,在這幫孩子中,比如陳少勇明子左晉北,這些即便年齡比他大的孩子,他也隱隱成了他們的頭。


    狗子一聽要練上十年,頓時喪氣的縮進水裏,桌上的鬧鍾鬧起來,虎子照例又多泡十來分鍾,然後才出來,用清水將身體衝洗幹淨,穿上衣服要走,楚明秋又把他叫住,問了下他的作業,虎子說他早做完了。


    這次期末考試,虎子的成績依舊不是很好,不過倒是全及格了,他記著吳鋒說過,要是再不及格,就不教他了,所以他拿成績單時是戰戰兢兢,後來見楚明秋替建軍偽造成績單,這讓他大為興奮,覺著下次要考不好,便有辦法了。


    虎子走後,狗子也起來了,清水衝過後,他也丟下楚明秋回房間去了,楚明秋一個人盤膝坐在澡盆裏。


    體內的熱氣習慣性的順著經脈流動,一圈又一圈的流動,這熱氣好像一個大漩渦,每轉一圈桶裏的水溫便弱上一分,好像被吸收到經脈中。


    “這tmd應該就是內勁吧。”


    六爺沒說,楚明秋認為這就是內勁,這半年多,這股內勁在體內越老越強壯,剛出來那會細若遊絲,現在已經有小指頭那樣粗。


    楚明秋忍不住有時擔心,這玩意要再往上長,豈不是有胳膊那樣粗,那時可怎麽得了。


    六爺聽說後忍不住大樂,告訴他,如果這樣,那他就有福了,這讓楚明秋又禁不住心喜,於是倍加努力,可又怪了,無論他怎麽努力,這東西的增長依舊那麽緩慢,根本不以他的勤奮程度為轉移,這讓他又苦惱起來。


    “沒有別的辦法,隻有靠練,時辰到了,自然水到渠成。”六爺知道他的苦惱後便告訴他,當年六爺自己也這樣,開始時,感到好玩,拚命練,想盡快增大增強,結果絲毫沒有作用,最後還是隻能慢慢來,靠時間去堆積。


    楚明秋其實應該滿意了,這才半年時間,就有小指頭粗了,六爺當初練了整整一年才有這個結果。


    可楚明秋不太滿意的是,這玩意該怎麽用。他試驗過將熱氣聚集到手指上,結果,熱氣到了手掌部分便再不能前進一步,隨後他又試探著將熱氣運行到腳趾頭上,可熱氣到了腳掌便回去了。


    唯獨有點管用的是,有天他突發奇想,將熱氣運行到小**上,居然成功了,小弟弟騰地一下繃得筆直,把他嚇了一跳。這夥翻來覆去的琢磨,最後得出結論,這到小弟弟的路徑可能比到手指或腳指的距離要短。


    “我靠,”楚明秋低頭看看繃得筆直的小弟弟,很有些無奈,小東西比蚯蚓大不了多少,自言自語說道:“還隻是條小爬蟲,不害臊的東西!”


    自我調節一番後,從澡盆出來,衝洗後回到房間,看看狗子,已經在床上躺下,這家夥睡覺不老實,四腳八叉的斜躺在床上,毛巾被被掀在一邊,楚明秋搖著頭將毛巾被拉過來遮住他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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