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哥兒和景哥兒完成了課業,雙雙趴在窗戶旁邊,脖子伸直了往外麵湊,想要聽院子裏麵的兩個人在說什麽悄悄話。


    好在院子裏麵兩個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兩人剛好可以聽得清楚。


    隻聽顧宛訝異的聲音傳來,“真的死了?”


    雲顏攤攤手,無奈道,“本來女子就沒有男子那麽經得起折騰,她試了這麽久的藥,能活到現在已經算不簡單了。”


    顧宛輕聲笑笑,原本就精致的臉更加顧盼生姿,卻不顯媚俗,反而有一種冷然的氣質,聲音也是冰冷無情的,“就這麽死,便宜她了。”


    雲顏尷尬笑笑:得虧自己沒有得罪過麵前的人,不然怕是死的很慘!


    顧宛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手中的書,沉吟道,“既然那藥沒有效果,便再重新試別的法子。”


    雲顏一臉苦色,“如今沒了試藥的,怕是更難成功了。”


    顧宛淡淡道,“無妨。我已經派清味去搜尋各國中絕情蠱的人,到時候便又有人試藥了。”


    雲顏一臉驚詫,被顧宛的話嚇得半死,“宛宛,拿人試藥,這在哪個地方都是犯法的。你不要做糊塗事。”


    “犯法嗎?”顧宛淡淡挑眉,仿佛再說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


    雲顏有些不可置信,怎麽才幾日,麵前的人已經如同不認識一樣了?


    “就算是最低等的奴婢,他的命也該由自己做主。”雲顏變了臉色,“你怎麽會連這一點也不知道?”


    顧宛望了望天,聲音平靜,“那你可想過,若是一直沒有解藥,一旦中了此蠱的人便終生無解,無情無欲,任人宰割,對於他們來說,不一樣是地獄?!”


    雲顏一時間竟有些無言以對。


    “雲顏,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些大夫的治病救人的經驗到底從何來的?”


    雲顏愣了愣,“自然是學來的。”


    顧宛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是學來的。以你為例,你年幼時便師從名師,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可是我說的來源不是這個來源,我是說追溯到根本,比如你師父的經驗是從哪裏來的?你師父的師父呢?這個根源,一定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沒有人從一開始就可以知道哪種草藥可以救人,哪些又會害人。”


    雲顏有些理解顧宛的意思了,“你是說,醫術從一開始就是試出來的?!”


    顧宛點頭,一雙眼睛明澈如湖,“不然呢?!”


    雲顏搖搖頭,“可我還是覺得這些太過殘忍。”


    顧宛微微歎了一口氣,“你放心,我隻會找已經中了蠱的人,而且一定會盡全力、用最好的藥來救治他們。若是那些人不願意試藥,我不會勉強。”


    雲顏鬆了口氣,原本她還以為顧宛因為蕭琅漸的事情有些偏執了,如今看來,還是理性的,“這件事情我理解,不一定旁人就能理解,你可知道,做這件事會冒多大的風險、受到多大的責難?!”


    顧宛笑笑,“我又不求什麽流芳百世,若是真的一不小心落得個遺臭萬年,至少還被人記住了,也不枉我來這世上一遭。”


    雲顏瞬間失語。


    她以前從未想過,自己的醫術的根源為何。


    她隻知道自己會治病救人,那些醫藥典籍裏麵記載了許多方法,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思考過,那些典籍裏麵記錄的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有多少個前人的嚐試和付出,才得出的結果呢?


    他們在曆史上是流芳百世還是遺臭萬年了?


    她也沒有想過,若是這絕情蠱沒有人去嚐試著解開,有多少人會飽受痛苦。


    大概,不是沒人想過,隻是沒有人敢去做,沒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看來,她大抵結識了一位頗不知死活的人物,但卻不是件壞事。


    雲顏鄭重道,“我會幫你,盡量用最少的傷亡救更多的人。”


    顧宛朝著雲顏感激一笑,看了看天色,笑著道,“我答應了兩個小家夥帶他們去看火把節,就不送你了,清閑在外麵等著,你便同他一道回去吧!”


    雲顏麵頰染上一絲紅霞,丟給顧宛一個半嗔半怪的眼神,轉身走了。


    而屋內,兩個小娃娃聽完牆角,悉悉索索地收拾起東西來,他們趕著去看火把節。


    華哥兒一麵忙著清點自己有多少私房錢,一麵不解地小聲問景哥兒道,“為什麽那個白發姐姐說宛宛犯法啊,宛宛會被抓嗎?”


    景哥兒白華哥兒一眼,“你向來聽話隻聽一半,我懶得同你講那麽多。再說了,你管那麽多做什麽,反正你也聽不懂。”


    華哥兒有些憤憤,“那你聽懂了?”


    “自然聽懂了。”景哥兒眼睛裏麵全是與年齡不符的複雜之色,“姐姐現在在做一件偉大的事情。”


    華哥兒忍不住“切”了聲:說好聽的誰不會啊!宛宛做的事情哪裏有不偉大的?


    在他印象裏,顧宛能拿出別人拿不出的好玩的,能找到別人找不到的好吃的,還能讓家裏麵錢多多!這難道還不偉大嗎?!


    “你們兩個,課業完成了沒?”


    兩個小家夥這時候倒是異口同聲,“完成了!”


    顧宛笑笑,伸出手去,“那就走吧!再晚了,天就黑了,到時候顧清不準你們出去,可就不怪我了。”


    景哥兒略略皺了皺眉,看看旁邊歡呼的華哥兒,又看看一臉笑意的顧宛,他大概知道為什麽華哥兒總是直呼宛宛的名字了,有一個“目無尊長”的好姐姐,自然就有“有樣學樣”的蠢弟弟。


    低低歎了口氣,景哥兒伸出一隻手抓住了身邊的華哥兒,另一隻手抓住顧宛。


    三個人就在天剛擦黑的時候就溜出了清宛山莊。


    晚飯沒吃,到城裏的時候,三人早就已經餓了,華哥兒望著街上的小吃直流口水,“宛宛,我能吃糖葫蘆嗎?”


    顧宛順著華哥兒的視線看過去,笑了笑,“當然可以!”


    華哥兒歡呼著朝買糖葫蘆的小販跑過去,卻沒有注意到流光溢彩的大街上,一匹脫韁的駿馬正朝路中間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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