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心中暗暗罵慕容無風的那句“好姻緣”,已經聽蕭琅漸淡淡開口,“梟王怕是最近八卦巷尾的聽多了,已經開始胡說八道開了。”


    “我倒是覺得他說得有理。”元卿接過話頭道,“定北王此番若非奉著大齊皇帝的命,也不會來苗疆走這一趟。一來到苗疆就屠殺苗疆百姓,怕是有傷兩國的和氣罷!”


    “我不過要一個女子,竟惹來這麽多話,看來,這女子倒是頗為重要了?”


    蕭琅漸麵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元卿卻莫名打了個寒戰,咬牙道,“得饒人處且饒人,若是定北王如此不通情達理,是會遭到報應的。”


    蕭琅漸冷冷道,“總說這世界報應不爽,可是白雲蒼狗,該死的人不死,無辜的人卻總受牽連。如今我卻不想管那麽多了。既然你在這裏提到聖女了,本王便提醒你們為聖女帶個信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眼見著蕭琅漸是真的要將那女子帶走了,元卿眼中發紅,突然提刀,反手貫入離自己兩步的女子胸口。


    事發突然,眾人都齊齊驚住了,靳然眼疾手快地扶住快要站立不穩的元卿,看著清閑從自己身前倒下,目中複雜,不知道是什麽心思。


    “如今贗品已毀,定北王不用再耿耿於懷。”元卿不看地上的人,一字一句盯著定北王道,“作為聖女的屬下,我也傳給定北王一句話,她不願做贗品,也不願死,總之就是隨不了定北王的意。定北王也請將自己身邊的人看好了,若是死了傷了,不用看顧別人,隻往皇宮內幽蘭殿中作想即可。”


    蕭琅漸微微凝眉,往前走了半步,靳然擋在元卿麵前,臉色微冷,“定北王如今既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結果了,也守住了你想要守住的那片死角,便不要再往前了。否則,我苗疆的軍隊也不真的就是吃素的!”


    蕭琅漸眉眼中的複雜一閃而逝,嘴角微抿,轉身道,“回。”便轉身下了樓。


    慕容無風看了看室內的情況一眼,“嘖嘖”兩聲,也不好再繼續坐下去,站起身來也待要往外走,被元卿一隻手攔了,“你話裏話外看似偏向聖女,卻是在和稀泥,越活越渾。你既不是因為這女子,敢問……聖女得罪過你不成?!”


    慕容無風看了一眼擋在胸前的手,麵色微動,笑著道,“我與你家聖女關係不錯,你隻回去問你家聖女便知道了。”


    元卿看著慕容無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卻也沒有理由將人攔下來,終究還是放下了手臂,任由慕容無風帶著人離開了。


    地上的血腥氣還在,元卿掙開靳然的手臂,“清味!”


    一個身影落在客棧裏,跪下恭敬道,“主子……”


    “速將清閑送到藥穀去,務必將人完完本本地帶回來。”


    清閑沒有言語,很快背起地上已經沒了氣息的人,消失在客棧內。


    這一番下來,都沒有避開靳然,靳然倒是有些意外,“雖然素你有自己的勢力,卻沒想到你會當著我的麵處置。”


    元卿淡淡道,“他人待我如何,我便待他人如何。今日雖不知你是真心還是假意,總歸是為了我好,又在你府中吃了這麽久的白食,就算不是什麽生死之交,我也將你當做我半個朋友了,讓你知道也無妨。”


    靳然眉心舒展,平日裏冷淡淡的表情似乎也暖了些,“這倒是難得。”


    元卿看了他眼,嘴角剛剛牽起弧度,人便整個朝後倒下去……


    二皇子府。


    “還未曾醒嗎?”


    “回殿下,聖女大人受的內傷不輕,可以看出出手的一定是一位高手中的高手。聖女大人如今安然無恙已經是因為聖女大人自身內力雄厚的結果了,若換做他人,隻怕此時已經……”


    “好了!我隻要知道,人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聖女大人性命無虞,屬下已經為聖女大人內服了內傷丹藥,但是何時能夠醒,怕是要看聖女大人的造化了……”


    “無能!滾下去!”


    靳然雖然平時性情冷淡,卻甚少發火,如今這樣,將身邊的人都嚇的不輕,生怕自己做錯些什麽事情,受到牽連。


    靳然轉身回到屋內,元卿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在旁邊一坐便是許久,傍晚時分才讓人將事務收拾到了屋內,一邊處理事務一邊看顧元卿,倒是兩人之間難得的平靜溫馨。


    隻是這溫馨並沒有持續多久,一個身影便打破了這番寧靜。


    明黃色的龍袍還未來得及脫掉,靳言看著靳然,就像一隻被激怒的豹子,惡狠狠地,帶著護食的凶狠,壓低聲音道,“你給孤出來!”


    靳然跟在靳言身後,看著昔日總愛跟著他逛遍幽都街頭巷尾的少年已經初初有了王者的威風,心裏的感覺複雜難辨。


    到了涼亭,靳言將所有人屏退了,才陰沉開口,“她失蹤了這幾日,都是同你在一起?!”


    靳然避無可避,道,“回陛下,是的。”


    “那她為何會出事?!”


    靳然道,“聖女大人因為聯姻的事情有些不愉快,便來臣的府裏避避風頭,這傷,皆是臣的失職,還請陛下恕罪。”


    “因為聯姻的事情不開心,為何來你這裏?!”靳言眉心間戾氣更盛,“孤都拿朝中那些老匹夫沒辦法,你能為她解決不成?!”


    靳然埋首道,“回陛下,陛下站在君主的角度,要權衡朝野,自然是無計可施的。聖女大人一心心向陛下,就算有法子也不會讓陛下去做,怕惹陛下心煩,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靳言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說,卿卿有法子?”


    靳然點頭,“是。”


    “你倒說說,是什麽法子。”


    靳然道,“陛下當局者迷。群臣提出聖女和親的法子,也不過是為了讓陛下能夠早日定下後宮布置罷了。國不可一日無君,也不可沒了後宮這些製衡,陛下該當知道這個道理。”


    靳言冷笑,“你是要孤娶朕不愛的女人?!”


    “可是陛下,如果讓您娶您不愛的女人能夠保護您心愛的女人,您是願還是不願?”


    靳言沉默了,良久才看了靳然一眼,“二哥,你永遠是孤的二哥。可是有的東西,包括這天下,你都可以奪走,唯獨元卿,不可以,你知道元卿對孤而言的意義。”


    靳然靜立不動,靳言繼續道,“你今日的話孤會記在心上,人,今日孤便帶走了。”


    說完,靳言就大踏步離開亭子,往元卿的院子而去。


    靳然一個人站在原地,沒有回身,隻輕輕笑了聲,卻不知是在笑別人還是在笑自己。


    服侍元卿的婢女匆匆來到亭中,“殿下,陛下將聖女大人帶走了。”


    靳然扭過身,淡淡道,“嗯,我知道了。”


    “那聖女大人的院子還要繼續打掃嗎?”


    “擱著吧!不用管了。”


    “是。”


    “……等等!還是讓幾個手腳幹淨的婢女先打掃著。”


    “是……”


    ……


    元卿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目的卻是自己的床,反應了下,才開口喚道,“青璃?”


    青璃匆匆從外間趕緊來,見元卿好好的,狠狠鬆了一口氣道,“主子可算是醒了。主子不知道,主子被陛下抱回來的時候,將奴婢嚇了個半死。”


    元卿身上還有些難過,卻見不得小婢女要哭不哭的掉眼淚,忙道,“我現下有些渴,你有什麽話一會兒再說不遲。”


    青璃連忙去給元卿倒了杯水,伺候著元卿喝下。


    元卿緩了緩神,方才道,“你說是陛下帶我回來的?”


    “回主子,是的。”


    “陛下可有說什麽?”


    “陛下從帶主子回來那日,就一直守在主子身邊,萬事親力親為不假人手,就是剛才要去上朝,方才囑咐奴婢們好生照料主子,說是一會兒下了朝就來看主子。”


    元卿點點頭,“沒有其他人來過?”


    青璃想了想,道,“回主子,並沒有。”


    元卿皺眉,莫不是靳然與靳言之間又發生了什麽?


    “清味可回來複命了?”


    “回主子,清味讓奴婢告訴你,清閑如今已經醒了,讓主子放心。”


    元卿舒了口氣,“他醒了便好。”


    “主子一定餓了吧?奴婢給你準備些吃的。”


    “去吧!”


    飯吃到一半,靳言便踏進了殿內。


    “卿卿醒了!可還覺得哪裏不舒服?”


    元卿沒心沒肺笑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若是那麽柔弱,當初如何能從藥穀中活著出來?”


    靳言笑著坐到桌邊,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臉色又變了,“怎麽都是些發物?這怎麽能易於養傷?!是誰準備的飯食!”


    青璃一聽,忙跪倒在地,“回陛下,……是奴婢思慮不周,還請陛下處罰。”


    元卿斂了斂眉,“靳言,不過是小事,這些飯菜大部分都是擺著好看的,我也吃不下什麽,也都特意挑著些清淡的吃的。沒有必要這麽大動肝火。”


    “照顧你是她們應該盡的職責,她們不肯盡心盡意,便應該受到懲罰。卿卿,你不用縱著她們。”


    元卿笑著道,“我沒有縱著她們,隻是這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這飯菜是我讓她準備的,錯不在她。”


    靳言皺了皺眉,看向青璃道,“你家主子替你說話,你等若還敢伺候的不傷心,到時候誰也保不住你們!還不快下去!”


    青璃忙謝恩,元卿看了靳言一眼,斂下眉眼,“青璃,你就先下去吧!”


    青璃收了幾樣小菜便快快地退了下去。


    元卿這才對著靳言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有大臣為難你了不成?!”


    “卿卿……”靳言有些為難,頓了頓才道,“你覺得尚書府的二小姐怎麽樣?”


    元卿挑眉,“問這個做什麽?”


    “今日有人提及納後宮一事,說是尚書府的二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端莊大度,是皇後的不二人選。”靳言道,“卿卿覺得可否?”


    元卿手中的筷子頓了頓,“你若是要選,便選自己喜歡的,考慮那麽多做什麽?”


    “二哥告訴我說,群臣之所以非要揪住你不放,都是因為我的後宮一直空置,若是我娶了,他們便再沒有理由做什麽了。”


    元卿啞然,靳言繼續道,“若是以後卿卿有什麽煩心事,大可以同我說,不必去專程找二哥的。”


    元卿有些訝異,大概靳然未曾將自己與蕭琅漸的事情同靳言講,而是自己囫圇圓過去了。


    若是說了,依著靳言如今的脾氣,怕是又是麻煩,到時候與大齊關係交惡了,靳然大可以以此為借口將朝廷主權抓在自己手裏。


    可是靳然沒有這麽做,這個時不時出她意料的皇子,倒也同時讓她越來越看不懂了。


    “靳言,若是你不願意娶,便不用勉強自己,總歸你才是皇帝。”


    元卿領靳然的情,可是領情是一回事,做法又是另一回事。


    靳言是她看著成長起來的,也是她恍如重生後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他但凡有一絲不開心,她也無法真的當做什麽都沒發生,更何況是看他娶自己不想娶的人。


    誰知,靳言聽了這話,從進門來一直鬱結的眉眼竟緩和下來,笑意蔓延道,“卿卿能一直站在我這邊,我做什麽就都放心了。卿卿放心,即使娶了她,我也斷然不會碰她的,便送她一個空位置又如何?到時候看那些老頑固還有什麽話說!”


    元卿動動嘴角,到底沒說出什麽來。


    送靳言離開之後,元卿攤開一張素箋,洋洋灑灑寫了些東西,交給青璃道,“叫人立刻送到定北王的落腳處。”


    青璃領命而去,元卿收拾一番便出宮向東而去,正是藥穀的方向。


    青山掩映,樹木交互,大好的風光,任誰也看不出這裏其實是一個煉獄,走幾步便是一個生死關口。


    這裏曾是元卿待過三年的地方,如今,也是元卿用來訓練殺手的地方。


    大概將這裏賜給她的苗疆太後也沒有想到,她會將這裏利用的這麽徹底。


    沒有實力,便隻能任人宰割,便隻能在災難發生的時候,毫無還手之力,便隻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那樣的日子,元卿不想再過。


    一入林子,一個身影便迅速出現在眼前,抬手便向元卿襲來,出手迅速,元卿動作也不慢,抬起一隻右手接住了襲來的殺招,另一隻手牽製住對方的腰部,躲過對方的淩空一腳,反手一托,抬起便是一腳。


    那身影大喊著飛出去,看似狼狽,卻是輕飄飄地落在了地麵,待站穩了,定睛看去,卻是一個半大的少年,笑嘻嘻地看著元卿,“姐姐今日的手法倒是慢了些。”


    元卿上前推了那少年的腦袋一把,好笑道,“你的輕功倒是越來越好了,哪天怕是我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少年笑的諂媚,“那也是姐姐教得好,小五都記在心裏呢!就算小五厲害了,也斷然不會忘了姐姐的!”


    元卿好氣又好笑,“再加一條,你的嘴,也越發甜了。”


    小五領著元卿往裏麵走,“清味同我說,姐姐你也受了傷,原本我還不信,方才見姐姐動作慢了許多,倒是卻是受傷了。卻不知道是誰這麽厲害,竟然能傷了姐姐,我問清味,清味卻不肯同我講,總是拿話哄我。是姐姐不要他說的嗎?”


    “不過是一點小傷,沒什麽要緊。”元卿不甚在意道,“一年到頭也難得碰上一個武功高強點的,雖然受傷有些冤枉,我也不是那吃虧的人,現下已經還回去了,不會被人欺負了去。你便放下你的心罷!”


    小五眼睛閃了閃,也不追問,眸子亮晶晶的,轉移話題道,“我聽外麵有人在傳,說是姐姐要與大齊的一個什麽王爺定親,可是真的?”


    元卿掃了小五一眼,表情瞬間變得嚴厲起來,“你私自出了藥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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