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顧宛的回答,梨白抿了抿唇,沒有開口。


    外麵突然安靜下來,眾人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梨清探身到門前查看,口中念念有詞,“這麽快就結束了?這也太不入流了……我擦!”


    一支鋒利的箭羽直直地打在鐵板上,穿板而過,被梨清一把抓在手中,幸虧梨清閃得快,急急退到了一邊,要不然那箭羽對準的就是她的腦袋了。


    顧宛臉色不由得變了變,“怎麽回事?!”


    那隻箭羽似是警告一般,射過之後卻沒有再行動,梨清趁機將箭羽取了下來,矮身回到了顧宛身邊,將箭羽遞給顧宛,“這箭是不是又什麽古怪?感覺比一般的箭羽都輕盈啊!”


    顧宛手中握著那箭羽,緩緩移動幾寸,冰涼的手感,輕盈的箭身,表情一點點變得難以捉摸。


    梨白凝著眉,緊緊看著顧宛,道,“這箭羽果真是有什麽古怪不成?”


    顧宛秀眉輕蹙,眼中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語氣輕的幾乎捉不住,“他當真是半點情分也不顧了……下一步,該就是談判了。”


    梨白被這兩句話弄得雲裏霧裏,“什麽意思?”


    “碧雲,去將門打開。”


    碧雲一怔,“為什麽?世子爺還沒有回來,我們就待在這裏麵,就不信,他們還能攻的進來不成?”


    顧宛歎口氣,“我沒想到他這麽短的時間能做到這等地步,倒是我低估了,你把門打開吧,也許還能多拖延一些時間。”


    “他是誰?!”梨白控製不住問道。


    顧宛眉峰都沒有動,情緒淡的摸不著,“一個故人。”


    雖然有些害怕,不過小姐既然讓她去做,一定是不會害她的,碧雲猶豫片刻還是走上前去,將鐵板盡數放上去,將正中的大門打開。


    一打開門,前去看究竟的眾人的眼中都露出不可置信。


    隻見客棧大門開處,可見外麵一個體型龐大的黑洞洞的口正對著他們的方向,後麵是黑壓壓的黑衣人手拿特製弓箭嚴陣以待,人群前方,一個黑衣男子迎風而立,麵上銀色的麵具泛著冷冷的白光。


    梨清忍不住直接就破口大罵了,“他奶奶的,是多大仇多大怨啊!犯不著用上大炮這麽誇張吧?!話說你們將這麽運進城的時候沒被官兵逮住啊!”


    沒有人理會她的叫囂,夜風將梨清的話吹散,無端讓人覺得渾身一震,有絲絲涼意滲出來。


    畢竟都是在刀尖上舔過鮮血的人,眾人倒不是害怕死,隻是他們身為江湖中人,情願死於真刀真槍之下,也不願這麽被一門大炮直接給轟得連屍骨都沒了啊!


    眾人都不動聲色地將顧宛圍在中間,死也要讓主子死的好看些,這是屬下的職責。


    一直不動聲色的黑衣男子卻施施然開口了,略帶遺憾,“我還打算著再過半刻這門不開就點炮呢!哎,還是該提前些。不過看在世子妃幫了我忙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要說本來這大炮是沒這麽容易運進來的,倒是有勞世子妃為我爭取時間了。”


    這話帶著幾分挑釁之意,顧宛的眉心微皺了皺,“你這麽煞費苦心、大費周章就為了取我的命?!”


    男子似乎輕笑了聲,風中傳來一陣笑的尾音,“自然不是,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的目標不止這麽一點點?隻不過,”男子說到這裏語氣突然一轉,“你與蕭琅漸偏偏不知趣,礙著了我的路,所以,我這也是無奈之舉。”


    梨白聽出了不尋常,手扣住了腰間的劍,語氣冰冷寒涼道,“你將主子怎麽了?”


    男子彈彈手指,淡淡笑道,“本來你們計劃一人留在此處守株待兔,一人提前入西戎請救兵,該是天衣無縫的計劃的。就是可憐了堂堂的蕭世子爺了,一出陽城就被數以千計的殺手包圍住了,此時此刻,……怕是屍骨都兩頭了吧?”


    “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梨白話落已經提劍躍身而起。


    顧宛臉色一變,隻看到梨白執劍直取黑衣男子的方向,驚喝道,“回來!”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箭羽如同密密麻麻的篩子一般朝著梨白的方向射來,梨白被迫停住身形應付,然而箭雨密集,沒有停歇的意思,梨白除了被控製在原地,寸步難行。


    黑衣男子不由得發出了輕笑聲,“你最好提醒你的手下,不要隨隨便便分心,稍一分心命可就要沒了。”


    梨清想要上前解救梨白,被顧宛喝住,“站住!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去救他!”


    梨清有些不敢相信,看著顧宛不理解道,“就算梨白忤逆了你,可是他畢竟也是為了主子著想的,他是我們的同伴和首領,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個人死?!”


    顧宛手腕微挑,已經撤下了梨清手中的劍,速度快到梨清都沒有反應過來,顧宛臉色已經變得很冷,聲音清清淩淩,“你這個水平,是去救人還是害人?”


    梨清臉色微白,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顧宛從袖口中掏出個白玉的牌子來,舉到宛泱閣眾人麵前道,“見此玉牌如見主子,萬事皆要聽從,你們沒有忘記吧?還是說你們要完全脫離這個組織?”


    眾人垂下眼瞼,不再說話,顧宛冷冷看了一眼疲於應付的梨白,淡淡道,“他不聽命令,私自行事,有此結局皆是咎由自取。若想保住命,就自己握牢了那把劍!”


    一句頗有氣勢的話與之前在飯桌上撒嬌的女孩截然相反,眾人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莫名覺得這個身形嬌小瘦弱的女孩身體裏蘊含著無限的能量,有著旁人無法企及的氣勢。


    “你倒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男子在旁邊靜靜看了這許久,突然開口道,“隻是,我十分想知道,你看到蕭琅漸的屍體的時候還會如此冷靜嗎?”


    顧宛眼色微動,身形一動,已經站到宛泱閣眾人的前方,看著黑衣男子,不見半分緊張慌亂,隻從容不迫道,“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一直覺得我們是你的絆腳石,不過總的來說,你針對的是我,與他們無幹,他們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做事罷了,何苦傷及無辜?”


    男子“嗤”地笑開,語氣玩味,“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分不清楚你是善良還是冷漠,自己自身都難保了,還要顧及別人?若你肯把這份心思花半分在別的事情上,也不會招來這麽多記恨了!”


    顧宛眉心輕皺,疑惑藏於眸色之中卻不顯露出來,“真正對你好的人無論如何都會對你好,而會記恨你的人無論如何都會記恨你。”


    男子抿唇,笑得意味深長,“但願你能一直這麽想。如今這個情況我也不同你繞彎子了,顧宛,我要你手中的一樣東西,若是你能給我,即使不能將你的未婚夫婿還給你,至少放你走還是可以的。”


    顧宛心中百轉千回,她實在想不出自己手中有什麽東西是雲寒暮需要的,隻是此時此刻,自然不能流露出自己不知道或者東西不在自己手裏的樣子,否則,對方一個惱羞成怒之下就很有可能動殺心。


    於是,顧宛想了想,故作猶豫地開口,“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你還在裝蒜不成?!”雲寒暮見顧宛的神情,心中流露出一絲喜意,更加堅定了顧宛知情的可能性,開口道,“隻要你交出來,我就立即將你放了,說到做到。”


    顧宛還是搖頭,“可是我不信你。我已經吃過你那麽大一個虧了,如何還能信你?若是你拿了東西,又變卦要殺了我,屆時的我也沒有任何防備之力,既丟了東西又沒了命,何苦來哉?!”


    雲寒暮聲音裏多了些急切,“那些前塵往事你還記著做什麽?之前不就說好了全部都當做沒發生過?若真的說起來,難道我沒有因為那件事情受到波及不成?!”


    顧宛忍不住冷笑,雲寒暮口中的受到波及無非是與自己一同穿到這個世界裏來了,可是他卻忘了,若非他生了殺心,又怕自己死不透,前來查看,也不會一同被砸死在爛尾樓下穿過來。


    一切都是自作孽,人卻總是愛下意識推卸責任。


    因著是從一個地方穿來的這個緣故,顧宛雖然對他沒有任何以前愛恨相關的感情了,到底還是不忍見他再次墜入深淵。


    顧宛一直覺得,上一世自己被他欺騙,也有一部分雲寒暮窮苦的日子過怕了的緣故,渣雖渣,不愛了之後隻覺得這種人很可悲罷了。


    可是如今換了個時代,雲寒暮明明已經成了雲家唯一的繼承人人選,也擁有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卻還想要更多。


    這不是被逼出來的,也不是什麽無奈之舉,也許,他就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不死在追求名利的路上他是不會罷休的。


    如此,還有什麽好多說的呢?


    顧宛腦中百轉千回,已經順著雲寒暮的意思道,“但是如今那東西我沒有帶在身上,如何給你?”


    雲寒暮的表情卻突然變得有些奇怪,開始認真地打量起顧宛來。


    顧宛神色淡淡,仿佛泰山壓於頂也不改其色一般,心中卻一驚:莫不是雲寒暮要的那樣東西是什麽應該隨身攜帶之物?


    正在想著,雲寒暮已經再度開口,語氣中的試探之意明顯,帶了些懷疑,“那東西當真在你那裏?”


    顧宛心中大安,看來雲寒暮隻是對那件東西有所耳聞,並未親眼見過,若是她糊弄一下,瞞天過海也不是不可。


    鎮定一下自己跳的歡跳的心,顧宛頷首,不緊不慢道,“那是自然,這麽幾年你找了那麽久,為了它煞費苦心,難道不應該早就確定了這一點了嗎?”


    雲寒暮眼中流露出狂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西顧府沒有的話,多半就在你那裏!你告訴我在哪裏,我派人去取,待取到東西之時,就是我放你安然離開之時。”


    “那件東西,到底對你有什麽重要的?”顧宛試探地開口道,“莫不是藏著什麽大秘密不成?”


    雲寒暮的臉色卻突然大變,原本狂喜的微笑變得冰冷,僵在嘴角,眼中殺氣也突然升起,“你果真有那件東西不成?”


    顧宛點頭,“那還能有假?”


    雲寒暮卻突然冷笑起來,“我差點忘了,撒謊和套話什麽的你一向隨手拈來!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樣東西是什麽吧?因為那東西根本就不能用件來說,而是一對的。”


    顧宛見被識破,無法,隻好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你說的東西我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可是我莊子裏的東西我樣樣都清楚,你同我說一下,指不定我就有印象了呢。”


    可是,雲寒暮被愚弄之後明顯不想再與她講道理,“我殺了你之後將清宛山莊翻個底兒朝天,或者是將東顧的族人全部殺光,你說,這樣,是不是要比找你要來的更快一些?!”


    顧宛立即臉色大變,“你敢?!”


    “有何不敢?!”雲寒暮冷笑道,“你死了之後,還有誰能護著東顧?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大戶罷了,遇到個山匪洗劫,天災**,又怪得了誰呢?”


    顧宛手心緊緊抓住自己的袖子,幾乎將布料捏爛了,狠狠地等著雲寒暮。


    雲寒暮像是看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突然笑開來,“你不知道我盼你這個表情盼了多久,一直踩在我頭頂上高高在上的感覺不錯是吧?如今,我沒有官職,沒有權利,可我照舊能將你的生死拿捏在手,你說,這是不是天意?”


    顧宛看了雲寒暮兩眼,突然頹然地後退兩步,旁邊傳來一聲悶哼,卻是梨白中了一箭,顧宛看過去,卻隻看到梨白射過來的兩道冷冷的目光。


    嘴角微勾,顧宛卻突然笑了,梨白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隨便低頭不成?


    倒是硬漢。


    那邊,雲寒暮似乎覺得沒有必要與他們繼續糾纏下去了,抬抬手,示意人們後退,準備開炮了。


    整條街的百姓早就都已經被肅清了,或者說血洗了。


    甚至連火都沒有引來人,顧宛明白不能依靠救兵,此時隻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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