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顧天蘭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連顧宛也忍不住笑了:這顧玉凝向來都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哪裏是那麽好糊弄的惡人?


    顧玉露陰陽怪氣笑著道,“有的人不知道是喜歡樂器還是打著什麽別的心思呢!半點臉色都不會看,白白惹人厭!”


    顧天蘭氣的立起,“我好好同你們說話,有心同你們交好,你們為何總是如此咄咄逼人、不給好臉色?!”


    顧宛冷了臉,“是真心還是假意,這裏誰都不是傻子。自己燒自己家的灶過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何必總是要往別人桌上添盤菜?”


    顧天蘭冷哼一聲,轉身就走,紅袖眼疾手快地將門打開,臉上帶著送走瘟神般的喜悅,“快走快走!”


    顧天蘭又羞又氣,當下就哭著跑了出去。


    顧玉露見竟然將人氣哭了,才稍稍有了些不好意思,“咱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剛剛就屬你說的難聽話最多,還好意思在這裏裝羞愧,我都替你臊得慌!”顧宛丿她一眼道。


    顧玉露反駁道,“我那麽多句也抵不了你的一句啊!再說了,我又從來沒把人弄哭過,是真的不好意思好吧!”


    顧宛不與她爭,笑著拉起顧玉凝的手道,“剛剛她突然闖進來,搞得我差點忘了件最最重要的事情。”


    顧玉凝疑惑地看著顧宛亮閃閃的眸子,忍不住問道,“什麽事情?”


    顧玉露也一臉好奇地湊過來。


    “當然是關於你未來夫君的事情了!”顧宛神神秘秘從袖口中掏出一疊紙張,笑著道,“我剛才等西瓜的時候從青平那裏拿來的,他速度倒是不慢。”


    顧玉露一把奪過紙張,一邊攤開一邊興奮地笑道,“我說你剛剛去寺院外麵幹什麽呢!原來是去拿這個去了!還不告訴我。”


    “玉凝姐姐的未婚夫人選,你湊個什麽熱鬧!”


    顧宛白了顧玉露一眼,想將紙張奪過來,卻聽顧玉露一聲尖叫,“怎麽是他!”


    顧宛湊過去,待看到紙張上的人也不由得一愣,緊接著笑開,“這倒是緣分。哈哈哈哈,我現在想起來了,好像當時是有聽到後麵那個男子叫他懷君來著。”


    顧玉凝本有些不好意思,又聽著兩人的對話好像有故事,便也湊過去看,卻一眼瞄到一個玉冠柔和、眉目淡然的男子,神色不由得一怔,竟就癡癡地停住不動了。


    顧玉露還在喋喋不休,“姐!我跟你說,這個黑臉的,一定不要選他,就是個超級大粗人!還好意思姓白,長得那麽黑!難怪他爹娘要給他起白懷君這個名字了!來,讓我在這張上麵畫個大大的叉!”


    顧玉露到處找筆,卻突然被顧宛捅了捅胳膊,扭頭不滿道,“你幹嘛?我要把那個黑臉給劃了……你讓我看我姐?看她幹嘛?……咦,姐?姐?姐!”


    顧玉凝被嚇得一回神,見顧玉露正用見鬼了的表情看著自己,臉不由得漲的通紅。


    顧宛伸手將顧玉凝一直緊緊盯著的紙張抽出來,看向上麵的落款:雲沐陽。


    “原來姐姐喜歡這種類型的啊!”顧玉露笑的像隻狡猾的狐狸,指著雲沐陽的畫像道,“姐姐,我跟宛宛今天看到他了的哦!人比畫像上還要俊呢!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對!叫陌上人如玉!難得的是還很謙和有禮貌,不像那個大黑臉,讓人看不順眼!嗯,我看著,勉強配得上我萬裏挑一的姐姐。”


    顧玉露一陣嘟嘟囔囔下來,顧玉凝的耳朵都泛上了紅色,忍不住斥她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呢!我不過是多看了他的畫像幾眼,用得著這麽誇張嗎?”


    “用得著!用得著!絕對用得著!”顧玉露笑嘻嘻道,“誰不知道顧玉凝大小姐心比天高,從來不將那些俗人放進眼裏心裏,這下盯著一個人看了這麽久,還出了神,這個還不誇張什麽才叫誇張啊!我看啊!就這個了!我一會就跟你說去!”


    顧玉凝不由得白了臉,“玉露!”


    顧玉露見顧玉凝真生氣了,才訕訕地笑道,“我就說說,又不是我挑丈夫,我不急,哈哈哈,我不急。”


    顧宛望向顧玉凝,笑道,“你若看的入眼,我就叫人去查查他,也不過須臾的事情,若是他人品才能也好,自然完美;如果人品好才能平庸也是不錯的選擇;若是真不幸是最後一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之流的,早早斷了念想也是好的。”


    顧玉凝哭笑不得地望了顧宛一眼道,“我隻是覺得這畫中的人身上的氣息讓人覺得特別,眼神中有的東西也讓人總想去探尋,所以才多看了幾眼,哪裏就是非他不可了。”


    顧宛嘻嘻笑道,“就算玉凝姐姐是看上他的長相了,也是他的福氣!美,食色性也,他們喜歡美女,我們也喜歡美男,又沒有什麽可說不出口的!”


    顧玉凝臉又紅了紅道,“那就將他們都查查吧!人品最重要,才能什麽的倒是其次。如果可以,將雲公子的信息多查一些。”


    說到後麵,顧玉凝的聲音已經小的像蚊蠅一樣了。


    又有說有笑互相打趣了會,蘇氏和徐氏才從念經房回來。


    幾人都心有靈犀地瞞著蘇氏和徐氏,依依道別後,各回各家了。


    顧宛回去也沒閑著,立刻讓人著手去查幾人的具體信息,畢竟顧玉露馬上就要舉行及笄禮,而徐氏打算將婚事在及笄禮之後就定下來,在那之前,顧宛還是想做好萬全的準備的,不能讓顧玉凝受半點委屈。


    本來事情進行地挺順利,顧宛卻突然收到了顧玉露的信,大致意思就是雲沐陽與他的父母提出反對提親,理由是有了喜歡的女子。


    雲家父母親自上門道了歉,但顧玉凝從那之後卻好多天沒有出門了,也不願見人,將自己關在房子裏,雖然麵上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大礙,但這反應,說顧玉凝對雲沐陽沒有心思隻怕是不可能的。


    顧宛也很無奈,人家有了心上人,她總不能去棒打鴛鴦把人家拆散了,硬逼著人家娶顧玉凝吧!


    再說了,就算真的做到了,以顧玉凝的性子,也絕對不會接受的。


    那就在其他人裏再篩篩?


    “柳逝,這雲沐陽真的沒什麽毛病嗎?”


    柳逝早就見顧宛將那人的畫像拿起來有放下反複多次了,要不是知道緣由,他還以為自家小姐是喜歡上了畫像上的人呢!


    柳逝認真地再一次回答道,“謙和有禮、君子風度。雖是表象,不過人絕對是個有風骨的人,文采風流也不錯。”


    “為什麽說雖是表象?”


    “小姐應該知道雲家不是很安生,雲沐陽雖是二房,醃臢東西估計見的也不少,聽說他很反感這些事情,卻無力改變,才以謙和守矩束著自己,最希望的事情是雲遊四海、遠離紛爭。”


    顧宛忍不住張大了嘴,“連他最願望做的事情都能查到?”


    柳逝指了指自己眼睛下麵的黑眼圈,“他的文章不少,我也讀了不少,這點還是能窺得一二的。”


    顧宛不好意思地笑笑,“辛苦你了!要是他沒有心上人,就算是雲家,隻要他是這樣的人物,又喜歡姐姐,我就一定會盡力撮合。這下,徹底沒戲了。”


    “其實除了雲沐陽,白懷君也是不錯的人選,人雖粗了點,也是正氣的,也算的上是如意郎君的上選。”


    顧宛撇嘴,“要是沒有見到那白月光,可能會覺得寂靜的夜也挺美的。隻是如今,我就怕玉凝姐姐想不通啊!”


    柳逝安慰道,“這事情也急不得,還得看玉凝小姐自己的心思。”


    顧宛點點頭,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


    又過了三四天,總算是聽到了顧玉凝肯出房間的消息了,顧宛和顧玉露為了逗她開心,陪著她出去乘船遊玩。


    租了一隻畫舫,還約上了金嫣然姐弟倆,幾人一邊遊湖一邊在船上煮魚吃,倒是熱鬧非凡。


    顧玉露鬧起來讓人頭疼,這種時刻卻充當起了開心果,時不時做出些動作讓顧玉凝哭笑不得。


    “快別耍寶了!都被拆穿了沒看出來嗎?”顧宛實在受不了顧玉露的傻樣子了,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擋住自己的臉,眼不見為淨。


    顧玉露不理她,笑的諂媚地盛了一碗濃濃的魚湯,端到顧玉凝麵前道,“姐,快,這可是我親自做的魚湯,上哪裏都買不到的,你快嚐嚐!”


    紅袖性子直,立刻拆台道,“明明是我做的,你不過是借了個鍋而已!”


    顧玉露得意一挑眉,“哼!沒有鍋你做的出來魚湯嗎?而且不是我求著船家準我們在這裏拿個炭盆生火的話,你們能吃上魚,喝上魚湯嗎?!”


    紅袖爭不過顧玉露,隻好化悲憤為食欲,狠狠吃了起來。


    顧玉凝也很配合顧玉露的心思,喝著魚湯,吹著風,賞著景,心情也漸漸好起來了。


    “其實啊,也不過就那麽回事!”顧宛的話隨著風飄入顧玉凝耳中,清晰又模糊,顧玉凝忍不住笑了笑,將目光投向水麵。


    “宛宛,你喝魚湯!”金世元湊到顧宛麵前,端起一碗魚湯,眼睛亮亮地看著她,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感情。


    顧宛接過魚湯,笑著道謝,“謝謝世元哥哥!”


    金世元撓著腦袋笑笑,默默地又往顧宛身邊湊了些,顧宛隻做沒看見,趁金世元不注意的時候往旁邊稍稍挪了挪。


    誰知道不過須臾,那小子又笑意盈盈地坐到顧宛身邊來了,顧宛隻忍不住感歎:果然年輕人就是扛得住臉麵啊!


    幾人正熱鬧著,突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看,我就說有人在烹魚吃,你還不信,我這鼻子可是非常靈的!咦,這人怎麽這麽眼熟?”


    船上的人紛紛抬頭看是誰這麽煞風景,卻隻見兩男三女坐在身側的畫舫上在往這邊看,像是剛剛追上來的。


    當先說話的麵目俊朗,充滿陽剛之氣,可不正是白懷君!


    另一個男子自然是雲沐陽,三個女子也不陌生,是一向與顧宛她們氣場不和的西顧姐妹花和雲香荷。


    一時間兩方你看我我看你,都有措手不及的感覺,白懷君一眼看到了顧宛身邊殷勤不已的金世元,張口就來,“金小子!你不是說去找顧清玩去了?顧清可在學堂裏複習功課呢!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金世元還沒來得及回答,顧玉露就充滿火藥味地拿話堵了回去,“你家是住在黃河上嗎?管的這麽寬!白家大少爺不在家思思進取,整日裏陪著千金小姐遊湖,真是好興致!”


    “我說誰這麽眼熟呢!這不是那天寺廟瞎撞不長眼的顧玉露小姐嗎?”白懷君笑的吊兒郎當,“我不在家學習,也沒見玉露小姐在家繡針線啊!這白日裏,在這麽美好的景色下烹魚吃,真是焚琴煮鶴,糟蹋美景啊!”


    顧玉露冷哼道,“誰許你打探我是誰的!再說了我糟蹋美景怎麽了?總比有些人白白長了一張道貌岸然的臉,卻是個有眼無珠的蠢貨強!”


    “玉露!”顧玉凝凝眉喝道,“回來!”


    顧玉露委屈地看了顧玉凝一眼,回身瞪了對麵似是置身事外的雲沐陽一眼,坐回了顧玉凝身邊。


    “哎?沐陽,”白懷君不是個傻的,似有所感地道,“我怎麽覺得她最後的話好像不是對我說的,倒像是看著你說的呢?”


    雲沐陽也皺皺眉,他很確定自己是與顧玉露第二次見麵,而且上一次自己也沒做什麽得罪她的事情,這樣算起來,唯一可能導致顧玉露這麽生氣的事情大概就是自己退了她姐姐的婚事了!


    這麽想著,雲沐陽主動站到前方道,“顧小姐,退親之事並非雲某有意為之,隻是世事皆有意外,我已有心上人,不得已而為之;更何況求娶顧小姐的人多的是,也不差我這一個,還請顧小姐幫我跟你姐姐說一說,讓她萬萬不要耿耿於懷才好。”


    顧玉凝臉色一白,顧玉露看在眼裏,忍不住冷哼一聲站起身指著雲沐陽道,“你家在提親之前為什麽不提前想好?如今退了婚倒是想著讓別人來求著人原諒了!照你這麽說,若是不發生你所說的什麽意外,不多出一個心上人出來,你還打算湊合湊合跟我姐姐過了?一個大男人連點自己的主見都沒有,也不看看自己算是哪根蔥,我姐姐還不一定看的上你呢!我幫你說一說?我呸!我姐姐就在這兒呢!你要說什麽就自己說好了,我才不為你這種人傳話呢!”


    雲沐陽一愣,顧玉凝就在這裏?


    之前他沒什麽心思關注這些,此時目光一轉,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靜坐一旁麵容恬靜、清秀妍麗的女子身上。


    顧玉凝似有感應般迎上雲沐陽的目光,兩人目光接觸,雙方都是一震,空氣中有淡淡的不尋常的氣息浮現。


    “沐陽哥哥,你不是說想要聽我吹簫嗎?我這就吹給你聽好不好?”旁邊的顧天蘭突然攬住雲沐陽的胳膊,笑的溫柔嫻靜,“這裏味道太大,我們換個地方怎麽樣?”


    雲沐陽看著自己胳膊上的一雙柔荑,下意識皺皺眉。


    初初接到顧天蘭的邀約的時候他是欣喜的,因為他很確定那一日自己在禪院外麵匆匆瞟過一眼的臉就是麵前的人,結果見麵了反而覺得有些悵然若失了。


    誠然,他看的到顧天蘭表現出的才華和溫柔,卻總覺得麵前的顧天蘭與隔著禪院一牆之隔的那個顧天蘭不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他說不出來。


    但他總覺得,若是禪院中的顧天蘭,應該是懂他的,可是顧天蘭與他聊得最多的內容都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雅是雅,卻不是他真心喜歡的東西。


    不著聲色地將胳膊轉開,雲沐陽點頭道,“那就走罷!”


    “雲公子請留步!”


    雲沐陽腳步一頓,抬眼對上顧玉凝一雙平靜如水的眸子。


    “你說留步就留步啊!”雲香荷在旁邊看了好一會,早就忍不下去了,冷笑道,“真奇了怪了,我堂哥為什麽一定非娶你不可?!你到現在還沒看出來嗎?我堂哥喜歡的是天蘭妹妹,才不喜歡你呢!”


    顧玉露當即就要懟回去,顧玉凝淡淡伸出一隻手攔住她,對雲香荷視而不見,定定地凝視著雲沐陽緩緩道,“小妹頑皮,還望雲公子海涵。”


    清泠的聲音,淡淡的語氣,雲沐陽不知怎麽的心裏泛上了微微的不舒服,點頭道,“是我堂妹有些魯莽了,也說了些難聽的話,還請顧小姐不要介意才是。”


    顧玉凝淡淡一笑,如出水芙蓉輕輕劃開無波的睡眠,看的雲沐陽稍稍晃了晃神,不由心中一凜,收了心思:自己一向自恃清高,怎麽能做那朝秦暮楚之人?


    “我叫住公子不為別的,隻是想告訴雲公子,退婚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隻是小事一樁。事後也請雲公子將這件事情完全忘記就好,這位天蘭小姐……很好!雲公子的眼光……不錯!隻是我的眼光差了些,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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