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下去!”莊遠冷冷看她一眼,像看著一具冰冷的屍體一樣沒有半分感情,讓許氏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她知道,莊遠是真的起了要讓她死的心思。


    她怎麽能死?她怎麽可以死?!


    然兒還沒有回來,她若死了然兒一個人留在這世上要怎麽辦?


    許氏眼睛都已經快要睜不開,迷糊中看著那無辜的馬車夫被了無生息地拖了出去,心中的寒意到了極點,已經有粗魯的下人們來拉扯她的身體,鑽心般的疼,從四肢蔓延到內裏,她差點覺得這是場噩夢,一個怎麽也醒不過來的夢。


    就在這時,一個小廝從外麵匆匆而來,在管家耳邊附著說了幾句話,管家臉色一變,忙走到莊遠身邊,在莊遠耳邊如此這番地說了些什麽。


    秦氏用餘光時時刻刻盯著莊遠的臉色,隻見莊遠麵露驚慌之色,朝秦氏道,“你在這裏將事情處理了,我先去前院一趟。”


    秦氏忙恭順應了,“老爺隻管去吧!我會處理好這邊的。”


    莊遠匆忙而去,路上磕磕絆絆幾下恍若未覺,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都落了下來,管家在身後跟著,心中不由納罕:這寒冬臘月,出這麽一身汗也不知是什麽緣故?


    甫一進大廳,莊遠的目光所及皆是手拿家夥的莽撞漢子,尤其是上位坐著的人,倒八字眉,凶相畢露,一把粗壯的胡子隨著呼吸晃晃悠悠,見到莊遠也未站起,隻冷冷白了他一眼,“莊縣令好大的排場!還要三請四請的。”


    莊遠忙賠上笑臉,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道,“內院有些雜事,耽誤了些功夫,不知道你們哪個是梟王的特使?”


    上麵的大漢冷哼一聲,“這麽明顯的問題都要問,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坐穩這個撫遠縣令的。”


    莊遠麵色一僵,忙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沒有認出特使真是小的的不是,不知……這特使前來所為何事?”


    梟王特使冷冷看了莊遠一眼,將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放在桌上,狠狠一拍,“你還好意思問我來做什麽?!梟王已經知道你不僅丟了貨,昨日裏還讓我們死了那麽多兄弟,如今將我派來,你說是要做什麽?!”


    莊遠忍住害怕,忙道,“特使,關於這件事情,小的真是冤枉啊!這都是雲翼那個蠢貨辦的事情,我已經讓人去找回那些貨了,一定能將貨找回來!”


    梟王特使啐了一口,直直啐到莊遠的臉上,“你少拿這個來唬我!那雲翼如今已經是個死人了,你自然是什麽事情都往他身上推。你當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來人,帶上來!”


    莊遠扭頭,看向被押上來的人,不由一愣,“這是……?”


    “你好兒子身邊的貼身婢女你居然不認識?”特使一臉鄙夷道,“你少在這裏打馬虎眼,你們父子一個交貨,一個搶貨,莫不是想要將我們主子玩弄於股掌之間?”


    那被押著的人正是柳絮,此時已經遍體鱗傷,一看就是受過嚴厲的酷刑,已經沒有人樣了,此時隻虛弱開口道,“饒命……”


    特使走到柳絮麵前,捏住柳絮的下巴,冷笑道,“這時候知道求饒了,之前不是還嘴硬不願意說嗎?”


    柳絮虛弱道,“我說,我都說……”


    莊遠緊張打斷道,“特使,我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啊!我早就與我那逆子斷了父子關係,他做什麽都與我無關啊!”


    “你們可是有血緣關係的父子,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這種話嗎?”


    “可是你們也不能隨意聽信一個婢女的話就定了我的罪啊!”莊遠勉強辯駁道,“鋪子裏的事情,平日裏我都是交給雲翼負責的,對裏麵的事情真的不知情啊!”


    特使掰過柳絮的臉,“你說。”


    “這些都是二公子讓我做的,他說雲翼這麽多年瞞著老爺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勾當,還私自吞了很多錢,才想要給雲翼一個警告……”


    莊遠聽到這裏,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種原因,“他不是因為對我懷有怨懟之意,想將雲暮軒弄垮嗎?”


    柳絮虛弱地搖搖頭,“不是的,公子事先並不知道雲掌櫃到底做的是什麽事情,是當天跟著雲翼到了那個地下密室才發現雲翼不僅瞞著老爺抓了一些女子想要賣到拐賣到他國,還有幾大箱子金銀財寶,足足夠養活一個撫遠城的……”


    特使聽得一臉冷笑,莊遠卻怔住了。


    他原本以為莊曲然是對自己心懷不滿,想要斷了自己的財路,如今聽柳絮的意思,倒是莊曲然為了幫自己而出手的?


    還有更令莊遠震驚的是,那雲翼私吞的錢竟然已經到了足夠養活撫遠鎮的地步,那麽他是瞞著自己私吞了多久?已經找出來的有這麽多,那沒有找出來的又有多少?!


    隻是如今明顯不是莊遠想這些的時候,特使已經很不爽的發話了,“看來你兒子對你與梟王合作有意見啊!”


    莊遠此刻也顧不得思考莊曲然的真實想法,隻想著為自己開脫,“那逆子不知好歹,此事既然是他做下的,小的自然會找機會讓他將貨交出來。還請特使在梟王麵前替小的多美言幾句,寬限幾天。”


    特使睨了莊遠一眼,道,“你當真有把握將東西找回來?”


    莊遠忙表忠心道,“小的向你保證,隻要特使將這丫頭交給我我一定能將東西找回來。”


    “既然問她就可以找到人和貨,我為何要將人交給你?我直接帶回去拷打一番不就好了?”特使用看白癡一樣的表情看了莊遠一眼,說道。


    莊遠心中是不願意將柳絮繼續讓特使帶走的,畢竟柳絮可能不僅知道貨的位置,還知道那些金銀財寶在哪裏,白白放走了豈不是讓對方得了便宜?


    於是莊遠賠了笑臉,忙彎腰道,“特使不是說這丫頭賤骨頭,嘴很硬嘛!我有辦法讓她乖乖說話,還是放在我這裏更好,到時候有了消息我一定第一時間派人去通知特使,不知道特使在哪家客棧下榻?”


    “你有什麽辦法?”


    莊遠忙道,“這丫頭跟在我那逆子身邊,隨了我那逆子的性子,有些話不用點特殊手段她是不會說的。您看……?”


    “哼!莊縣令莫不是想在裏麵動什麽手腳好瞞天過海吧?!”特使不買莊遠的帳,“這你就別想了,逼供人的本事你不一定有我們擅長,若莊縣令也想知道結果,等我問出來了自會派人來莊府通知你。我今日來,就是想提醒提醒你,不要將我們當傻子,這撫遠城,到處都是我們的人,若是東西找不回,雲翼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莊遠見沒有辦法,隻好點著頭無奈同意。


    特使讓人將柳絮待下去,很快離開莊府。


    管家此刻忍不住湊過來,小聲問道,“老爺,這些人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凶神惡煞的,老爺怎麽就知道他們是梟王的人?王府的人不應該是這樣粗魯無禮的啊!”


    莊遠白了管家一眼道,“你懂什麽?!那梟王不是哪個國的王爺,這隻是江湖上的人給他的尊稱。”


    管家訕笑著點頭,“原來是這樣。”


    莊遠睨了管家一樣,管家默默閉了嘴退到外麵,留下莊遠一個人在前廳裏思緒紛紛。


    莊遠擔著撫遠縣令的位子,徇私枉法的事沒少幹,無非是拿人錢財幫忙冤枉個人、與各大賭場妓院暗中沆瀣一氣之類的為官通病。


    唯獨梟王這一條財路,卻是一件涉及到國家大事的,稍不留神就是叛國逆臣的大罪,因為那梟王雖然沒有王爺身份,卻是西戎實打實的國師。


    這罪往小了說是做生意,往大了說就是通敵。


    所以,這件事情他一直沒有自己出過麵。


    當時清明公子將這條財路介紹給他的時候,順便給了一個得力的人手就是雲翼,這麽久也一直是雲翼打理雲暮軒,而他就負責收錢就可以了。


    現在出了事,對方找上的人卻是自己,莊遠心中知道裏麵怕是有不對勁的地方,卻舍不得將那生意打了水漂,更何況還有那幾大箱金銀財寶,一想到他就心裏癢癢。


    想起柳絮方才說的話,又想到許氏,莊遠心裏有些不忍,若莊曲然當真是為了自己才去解決雲翼的話,自己就是誤會了他。


    可是從他的行為來看,他分明又是反對自己做這個生意的,而自己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而且就算自己肯停止,以梟王的能力,自己怕是也逃不了一死。


    總之,莊曲然還是在自己的對立麵。


    既是敵人,就留不得。


    許氏也一樣。


    莊遠吐出一口氣,做了這個重大決定,便也壓下了去後院救下許氏的心思,暗暗在心裏安慰自己,反正這邊說了這麽久,如今去攔隻怕也來不及了。


    門突然被推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衝了進來,滿嘴鮮血,看到莊遠當先就是一句,“可有自稱梟王特使的人來過這裏?……”


    另一邊,秦氏身邊的紅苕也趕了過來,“老爺,許氏被人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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