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棋,隱居在終南山中的中原絕頂高手,當年與東海黑道第一高手東海漁齊名,曾經力挫東海漁入侵中原武林的計劃,令其幾十年不敢再有這樣的野心。


    當初在蘭州,南山棋曾經出手力敵東海漁,解救了葉楓,並且因此身負重傷,算起來,葉楓好牽著他一個大人情呢。


    此刻他卻在這裏出現,不由得令明老爺子皺起了眉頭:“是你?”


    南山棋點著頭:“沒錯,正是我。想來明老爺子雖然忙於俗事繁雜,貴人多忘事,想必也不會不認識在下了吧?”


    明老爺子的眼光有些陰冷的上下打量著南山棋,哼了一聲:“老夫自然記得你,你不在終南山上抱著你的棋盤享受那閑雲野鶴的自在日子,卻跑到這裏來作甚?”


    南山棋捋了捋蒼白的胡須,歎息道:“我倒是想過那樣悠閑的日子,可惜,人在紅塵中,難逃世間事,胡子都白了卻還是要被人拖到這麽遠的地方來,實在是無奈啊!”


    明老爺子望著南山棋,他倒並不懼怕南山棋的武功,雖然他名氣很大,也算得上是武林中的頂尖高手了,可是比起自己來,還是差了一長截,自己壓根就沒把他放在眼裏。


    可是他卻提到了是“被人拖來的”,是誰又這麽大的麵子,請得動這隱居已久的南山棋?更何況,名字並非自己之敵,南山棋為什麽要來?


    明老爺子的心頭一震,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當下沉聲問道:“張全一那老牛鼻子也來了?”


    提到了張全一,葉楓的心念不由得一動。


    張全一,號三豐,正是武當派的創教真人,當世最負傳奇色彩的人物。自從洪武十七年他為了躲避太祖皇帝召他入京的旨意,離開了武當山雲遊天下開始,天下間就到處都有關於他的傳說,卻很少有人真正見過他,算起來道如今他也應該有一百四十多歲了。


    可是葉楓卻偏偏見到過他。


    那一次他上終南山,卻無巧不巧的見識到了張真人與人動手,而動手的對象,卻正是明老爺子。


    當時兩人比拚內功罡氣,雖然都坐著沒有出手,卻是精彩萬分,甚至於令得無意中觀戰的葉楓完全刷新了對於武學一道的認知。


    那一次敗的是明老爺子,雖然他以擊敗張三豐真人為畢生的目標,可是看起來,他和張真人之間的差距還是不小,或許在有生之年,也無法超越了。


    當時的張三豐真人便是在終南山南山棋的住處盤桓,幾年過去了,他是否還在那裏?或許他貪戀終南山的山水美景,環境清幽,就在那裏長住清修了也不一定?


    那麽現在拖著南山棋不遠千裏跑到這蜀中之地來的,是否就是這個張三豐真人?


    明老爺子的心裏可是一點也沒有把握。


    看著明老爺子狐疑的眼神,南山棋有些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歎道:“除了張真人,還有誰能讓我拖著這老邁之軀跑上這麽遠的路?這一路上顛簸得,差點沒把我這副老骨頭給整散架了,古人雲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誠不欺我也!”


    明老爺子的心裏一沉,果然是張三豐那老牛鼻子來了!


    可是為什麽他沒有現身,卻讓這個南山棋先趕來了呢?


    南山棋的雙手一攤:“那個邋遢老道的性子你還不知道?成天總是說世間萬物皆是道,成天神神叨叨的,這會兒指不定又


    看到什麽高山流水,鳥飛蟲鳴的又有了領悟,獨個兒在那裏沉思悟道呢!這不是猜叫我先過來,他隨後就到。”


    明老爺子沒說話,張三豐的這個性子他是知道的。


    出家人修道講求一個悟字,據說當初張真人便是在遊曆之時在武當山的山中麵對流水忽然有所感悟,站在水邊冥思了三日三夜之後,才在武當山上創立下了這如今赫赫有名的武當派,還從流水圓潤之意中,領悟出了太極拳術,威名遠播。


    要說他看到花草鳥蟲什麽的忽然有所頓悟,停下來冥想,這絕對不是什麽稀奇之事。


    既然他已經來了,那麽趕過來也不過隻是遲早的事情。隻是,這一關不問世事的張老道,這一次這麽急趕過來,是為了什麽呢?


    南山棋笑了笑,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葉楓,說道:“那自然是為了他。”


    明老爺子一怔:“為了他?”


    連葉楓自己也是一愣:“為了我?”


    南山棋點點頭,對明老爺子說道:“張真人還讓我給你帶句話,說什麽,天選之子,天命所歸,天道難違,不可強求。”


    這似通不通的四句話,聽得大家都雲裏霧裏的,不過明老爺子卻有些聽明白了。


    這無非就是說葉楓是天選之子,他張老道擺明了要保他。


    什麽“天命所歸,天道難違”,全都是狗屁!這個葉楓不就是和那個什麽狗屁的上古寶藏有關係嗎?隻是明老爺子覺得有些意外的是,一向自詡為世外高人的張老道,竟然也會對這個感興趣。


    可是張老道一定要插手,明老爺子也是無可奈何。誰叫自己始終是打不過他呢!


    打不過他已經是很丟臉的事情了,難道還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前再輸上一次嗎?


    於是明老爺子決定要走。


    他有些悻悻的看了葉楓一眼,咬著牙迸出了一句:“你的運氣當真是好,可是,別再有下一次了。”


    那意思分明就是,下一次再讓我看見你,一定會要了你的命的。畢竟,張老道不可能永遠在你身邊保你一輩子的。


    他又轉頭狠狠的瞪了南山棋一眼,身形飄然而退,很快就消失了。


    南山棋苦笑著搖了搖頭。


    一旁的張胖子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剛才還劍拔弩張的,一觸即發,怎麽這南山棋幾句話的工夫,明老爺子就這麽走了?


    南山棋望著明老爺子離去的方向歎息道:“他這個人太好麵子了,他這是怕丟臉,更怕當著你們這麽多人的麵丟臉。所以,他隻有走。”


    隨即他又歎道:“其實,張真人的境界早已到了尋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了,輸給他一點也不丟臉,不敢輸選擇逃跑這才是真正的丟臉。”


    不論你如何,明老爺子這樣的強敵總算是退走了,葉楓不禁鬆了一口氣,對南山棋說道:“不知張真人現在何處?煩請前輩引見,我們也好拜謝。”


    誰知南山棋雙手一攤,說道:“他現在在哪兒?其實我也不知道。”


    葉楓愣了一下,這是什麽意思?


    南山棋笑了笑說道:“其實自從上一次你在終南山上見過張真人之後,沒過多久,他就離開四處雲遊去了,至於他現在到底去了何處仙山,我真的不知道。”


    張胖子指著他問道:“那你,你剛才還說……”


    南山棋笑道:“那是我見當時情勢危急,又明知我等皆非明老爺子之敵,一時之間急中生智,才說是陪同張真人同來的,其實不過隻是虛言恫嚇,嚇唬他的而已。”


    “隻不過所謂人老精鬼老靈,我畢竟比你們虛長了這些歲數,見的人也比你們多,自然知道這個明老爺子的弱點所在,外強中幹,果不其然他被我這麽一嚇,還真的就這麽乖乖的跑了,也真是一大快事啊!”


    什麽!


    看著南山棋一臉輕鬆的表情,在場的眾人全都吃了一驚,原來剛才南山棋不過隻是在扯大旗作虎皮,嚇唬明老爺子的。


    明老爺子是什麽人?老奸巨猾,陰狠毒辣,想不到居然會被這輕飄飄的一句謊話給驚走了,回想起剛才的情形,大家不由得全都感覺到險過剃頭,麵麵相覷。


    張胖子感覺到自己的心髒還在砰砰的跳個不停,不禁伸手指著南山棋說道:“你你你,你這不是拿我們大家的性命作兒戲嗎?怎麽會這麽的為老不尊?”


    “為老不尊?”南山棋的臉色一沉,雙眼一翻,反問道,“那麽你麵對剛才的情形又有什麽好對策嗎?”


    張胖子頓時啞口無言,隻得乖乖的閉上了嘴。


    不管怎麽說,南山棋總算是解救了大家,葉楓對著南山棋深施一禮,說道:“多謝前輩又一次救了在下,真不知道如何感謝前輩的大恩。”


    南山棋擺了擺手,說道:“不必謝我,我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我來此原本並不是為了你而來的。”


    葉楓不由得一怔:“那麽前輩吃飯前來究竟是為了什麽?”


    南山棋沒理他,雙眼卻一直盯在了一旁的蝶舞姑娘身上,看得蝶舞姑娘不由得緋紅了雙頰。


    張胖子見勢不對,往蝶舞姑娘麵前一站,擋在她麵前,問道:“前輩,你在看什麽?”


    南山棋壓根就沒瞧他一眼,徑直從他身旁走過,來到了蝶舞姑娘的麵前,柔聲問道:“姑娘便是當年妙音門的後人?”


    聽了這話,葉楓忽然間想起來了,當初在蘭州城分別之時,南山棋曾經托付自己打聽蝶舞姑娘的下落來著,可是此後諸事繁雜,發生了好多的事情,竟然忘了這一茬了。


    蝶舞姑娘有些疑惑的點了點頭。


    南山棋的聲音似乎有些激動了起來,說道:“姑娘身上可有一支銅簫,可否借給我看一眼?”


    蝶舞姑娘迷惑的抬頭忘了一眼葉楓,葉楓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他還不知道南山棋的用意何在,不過南山棋好歹也前後救了他兩次了,總不會對他們有什麽惡意吧?


    於是蝶舞姑娘取出了身上的鬼首銅簫,遞給了南山棋。


    雙手接過鬼首銅簫,南山棋竟然激動得雙手都在微微顫抖著,他一麵仔細端詳著手裏的銅簫,一麵喃喃的說:“是了,是了,正是此物,想不到我在有生之年還能親眼看到它!”


    葉楓皺起了眉頭,忍不住開口問道:“前輩與妙音門之間究竟有什麽關係?”


    一句話提醒了南山棋,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激動之情稍複,抬頭對蝶舞姑娘問道:“姑娘能否移步?我有些話想要單獨和姑娘敘談。”


    這麽個老頭子會有什麽話?


    蝶舞姑娘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心裏的好奇心,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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