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新瞅著張秀兒,並不催促。


    張秀兒想了會兒,才幽幽地說道:


    “師兄說,他誰也不肯理,將自己關在了新居的屋子裏,不吃不喝的。”


    說著話,張秀兒擔心地歎道:


    “都已經幾天了。他家裏人都勸他,讓他認命。可是……”


    十四歲的韋賢,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


    朱夫人勸他認命,可是韋賢如何肯認?


    付新想了想,麵色微紅地,說話聲音有些不自在地又問道:


    “那你師兄怎麽說?他平時辦法不是挺多的?這時候呢?”


    張秀兒低著頭,想了好一會,才說道:


    “我師兄也十分的生氣,董夫人將他攔在了家裏,不準他出去,就怕他惹禍。我師兄、我師兄……”


    左右看了看,張秀兒在付新的耳朵上學道:


    “我師兄說,現在太平日久,皇上越發昏聵,看這寵妃的盡頭,竟有了末代相來。嚇得董夫人直要打他,將他關了起來。可是董夫人過些時候,就要走了。”


    說完,張秀兒長長地歎了口氣,不知如何是好。


    付新聽了,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想安慰張秀兒,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好像任何安慰的話,都沒有用處。


    事情就在哪兒擺著,家園被占了。


    但凡有一點兒血性男兒,也不能忍。


    俗話說得好,七尺男兒,生於天地,保不了家園父母妻兒,還有什麽臉活著?


    雖然還未見到羅輝,但付新隱隱覺得,這件事,影響到的,肯定不止是韋賢。


    守孝的日子平靜而單調,付新不能去國子監,就連琪樂園也不去了。


    每日裏,不是陪著趙夫人,就是呆在回燕居裏。


    付國公的病就那樣神奇的好了之後,整個人卻像是失去了鬥誌一樣。


    萬事不關心。


    柳姨奶奶和付亮不甘心就這樣被關在了莊子上,玩了些心眼。


    夏日裏,打發了莊上的人,給付國公送過兩次莊上的新鮮果子。


    第一次,被趙夫人給攔下了。


    而第二次,不知道付亮使了什麽法子,那莊上的人,越過了趙夫人,直接見到了付國公。


    正在屋裏,無精打采的付國公一聽,來人是莊上的。


    卻是見也未見,就讓人給攆了出去。


    之後,付亮和柳姨奶奶算是徹底死了心。


    因為有孝,所以,付家沒有大事不去赴宴,家裏也不辦宴會。


    付新又不去琪樂園,所以,雖然付家與羅家是鄰居,但付新與羅輝自定了親之後,倒是少有見麵了。


    就是偶爾碰到了,付新因為害羞,也總是躲著羅輝。


    再後來的一天,付紋因為關心李演,卻帶回來一個極為震驚的消息。


    韋家給韋賢定了親。


    女方是楊氏女。


    據說,是楊娘娘的遠房親戚。


    付新第一個想到的,便就是張秀兒怎麽辦?


    可是,左等右等,等了足有半個月,也不見張秀兒來付府找付新了。


    付新實在是擔心。


    不知道,張秀兒聽到這一消息,會如何。


    讓人去將軍府請了張秀兒幾次,但張秀兒都沒有來。


    付新大急,直急得團團轉了。


    可是,她又不好出門,畢竟有孝在身。


    出門要換吉服,非常的麻煩。


    但付新等了幾天,不見張秀兒上門,對張秀兒的擔心,大過了所有。


    於是,付新就又想到了,偷偷溜進付國公府,找張秀兒去。


    不管怎麽樣,付新覺得張秀兒太可憐了。


    先前被朱夫人嫌棄隻堪當妾,現在又要給韋賢定親。


    韋賢的這門親事,明顯是看中了人家女主的權勢,想要攀龍附鳳。


    付新雖然對韋賢不熟,但見過幾次,付新覺得,韋賢不似那種勢利小人。


    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去羅將軍府,付新跳不過紀媽和繡燕。


    付新倒也不瞞著,直接實話實說了。


    紀媽和繡燕也知道,是攔不住付新的,隻得替她遮掩著。


    於是,付新偷偷地除了孝服,換了一身素色的衣服,躲著國公府裏的人,溜摸到了上次付悅進羅將軍府的地方。


    待到近前一看,發現牆口有堵過的痕跡。


    可是付新不死心,就彎下腰來,搬動了下。


    發現,那洞竟像是被誰又打開過了。


    但是,付新想了想,付悅被送走了,而嫌疑最大的羅輝,好像最近並沒有偷摸到國公府裏啊。


    那可是誰弄的?


    付新擔心張秀兒,也容不得她多想,便就直接鑽了過去。


    頭才從羅將軍府的那一邊探出來,付新就發現,她的眼睛看到了一雙鞋。


    黑皮粉底低靿胡靴。


    付新眨了眨眼睛,一點兒都沒有害怕,徑直爬了過來,然後站起身子。


    果然,在那等著付新的,正是羅輝。


    就見羅輝微笑著,瞅著付新,也不說話。


    就那樣,背著手,瞪著眼睛看付新。


    付新臉色微紅,好像是解釋什麽似的,急急地說道:


    “我是來找秀姊的,秀姊呢?她怎麽樣?有沒有哭?難過了沒有?”


    羅輝笑道:


    “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是找誰來的。”


    付新覺得羅輝這句話說得,好像意有所指。


    白了羅輝一眼,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拽了拽衣服。


    大概是不似先前狼狽了,所以,說起話來,條理也比剛剛清晰了了。


    付新忍不住又問道:


    “韋公子……真的要定親了?韋家這樣做,真的好嗎?家宅被占了,竟還要跟著那人家結親?”


    羅輝背著手,哼道:


    “結不成的,韋賢你不了解,他家裏人也是白忙。罔丟了名聲。”


    付新倒不怎麽關心韋賢,就又問:


    “那秀姊呢?秀姊怎麽樣了?那時見朱夫人挺好的,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人。”


    羅輝聞言瞅著付新笑,然後伸出手來就戳付新的頭道:


    “就你這笨蛋,看哪個不好來著?”


    付新不樂意地拍羅輝的手道:


    “你快帶我去見秀姊,我可不是來跟你說閑話的,我來可是看秀姊的。我是偷溜出來的,時間長了,被發現了,會被罵的。”


    羅輝一笑,問:


    “那你不去見我娘了?”


    付新:“我是偷溜進來的,你見過哪個偷溜別人家裏,還去拜見長輩的嗎?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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