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武老太君哪兒出來,付紋就又回複了過來,立著眼睛瞪付新。


    付芩、付芸兩個,拉著付新的手,道:“五姑姑男裝好看嗎?一會兒我們去姑姑哪兒瞅瞅,行不行?”


    付新瞅也不瞅付紋和付悅兩個,笑道:“這可不行,要瞅晚上的吧,一會兒我要去找舅舅。”


    付悅打武老太君的正屋出來,便就站在付紋身邊,小聲地安慰著付紋。


    也不知道兩個人在說著什麽,總之,付紋那小眼刀子,就沒離開過付新。


    付新也沒法子,既然付紋不長記性。


    也就隻能見招拆招了。


    付新從迎鬆院出來,回到歸燕居時,紀媽已經讓人領了早飯來。


    吃完早飯,付新重梳了頭,換好了男裝,才要去尋趙夫人,卻就見趙夫人已經來了。


    付新連忙迎了出去:“娘怎麽來了?可吃過早飯?要不在女兒這兒吃?讓紀媽去廚房再去領去。”


    趙夫人笑眼打量了下付新。


    就見付新一對總角,露出光潔地額頭。


    一身寶藍色的箭袖胡服男裝,腰上一條黑色的腰帶。


    腳上穿了雙黑色高靿小皮靴。


    俏生生地立在庭下,圓潤的臉蛋,彎彎地眉下,閃著一雙帶笑的眼睛。


    趙夫人的眼裏,付新簡直就是美得如天仙一般。


    不由得就有些後悔,又有些擔心。


    心下暗暗地想:她女兒這麽美,那幫臭小子定然的會瞧出來吧?會不會為她女兒,國子監發生流血事件啊?


    付新見趙夫人半晌不說話,隻站在院中瞅著她,眉頭頻湊,就輕喊道:“娘!”


    趙夫人回神,笑道:“啊,我吃過了,你不用忙。嗯,這身衣服很配你,憨娘真好看。”


    雖然整日被趙夫人誇,但付新仍會不好意,臉總會不由自主的紅了。


    想到了武老太君,付新偕著趙夫人進到屋裏,忍不住問趙夫人道:“娘,老太君可知道?”


    趙夫人微笑著說:“後院中的事,哪有什麽能瞞得了老太君的?既然老太君不問,就說明老太君不管。老太君,什麽世麵沒見過?女兒放心,沒有事的。”


    付新這才真正地安下心來。


    這一次,趙夫人讓丁婆子帶了趙夫人跟前的兩個丫頭,流雲、流雨,也扮成了小廝的模樣,跟在付新身邊。


    趙夫人是不相信別人的。


    因為付新這一次去的是國子監,可不是平日裏,左右離不開付國公府。


    繡燕和紀媽也不放心,本來她倆個還商量著,這一次誰跟付新去比較好,誰對誰都不放心,還爭呢。


    這下子,全省了。


    雖然繡燕和紀媽不放心付新,但人都是有眼睛,有心的。


    趙夫人對付新如何,繡燕和紀媽也終是看了出來。


    付新不會騎馬,所以隻能乘車,由著丁婆子、流雲、流雨兩個陪著,直接去了務本坊內的國子監。


    趙夫人已經在國子監臨近,租了房子。


    馬車便就停在那裏,白天時,丁婆子也在哪兒等付新下學。


    流雲和流雨兩個,隨著付新走著去國子監。


    雖然說趙誠是付新的舅舅,但在付新的要求下,趙夫人終是也給趙誠備了禮物。


    從租屋出來,付新抱著三匹絹,而流雲、流雨則提著酒肉。


    這是付新的拜師禮。


    三匹絹頗沉,本來流雲和流雨要拿。


    但付新為了顯示自己的誠意,非要自己抱著。


    雖然絹輕薄,但四丈一匹,而一丈十尺,四匹絹,著實不輕。


    雖然國子監為學生提供免費的食宿,但家在京城的富貴子弟,一般都是走讀。


    付新抱著絹,往國子監走,身邊時不時的,就有騎馬而過的學生,或是上職的官員、博士、助教。


    然而,付新最近碰見的熟人,竟然是李武。


    李武雖然不好學習,但上學,卻是從家裏出來最早的一個。


    坊門一開,他總是第一個從坊裏出來。


    然後,他並不急著上學,卻是在路上,等他的那幫子狐朋狗友,湊齊了,才浩浩蕩蕩,不緊不慢地一塊兒去國子監上學。


    這些人,全都是衣錦著綢,騎在馬上,揚鞭竟馬,好在早晨的街上,人行得少。


    隻是身後一溜地塵土。


    他們也均都在國子監外,租了房子。


    然後將馬扔給小廝,邁著四方步,搖搖晃晃,勾肩搭背地往國子監走。


    嘴裏有叼著草葉子的,有哼著小曲的,也有說那少兒不宜笑話的。


    喧喧鬧鬧地行在路中間,十分引人側目。


    付新走在路邊上,過來過往的人,一眼就看出,付新這是初次上學。


    因此是,她也非常地引人側目。


    畢竟來新學生,對於老學生來說,是一件極為期待的事情。


    像李武這樣的,首先想到的,便就是:觀察打聽下,誰家子弟,欺負得了不?


    若是一般人家的,那就不是新學生,而是又來了個供他使喚的跑腿。


    然而,李武回一下頭,打量了下付新。


    瞧著付新的衣服,感覺不似低級官吏家的子弟。


    然後,突然覺得好似哪裏不對。


    便就又回頭瞅一眼、再一眼、又一眼。


    那個金葉子便就跟著李武回頭,也是一眼又一眼的瞅。


    然後,這兩人便就停住腳,站在付新的前頭,攔了付新的路。


    付新哪裏認不得李武和金葉子?


    畢竟之前見過,並鬧過的。


    李武和金葉子停住腳,他的那些個狐朋狗友就全都停住了。


    便就將付新、流雲、流雨給團團圍住了。


    付新想繞過去,也是不行的了。


    李武和那金葉子,付新也是認識的。


    付新這時候,倒也不驚慌,仰起頭,一麵有禮地微笑著,一麵懷裏抱著絹,給李武等略一低頭,算是行禮道:


    “學生今日初來上學,不甚懂得學裏規矩,有不對的地方,還請學長不吝賜教。”


    李武眉頭緊鎖著,狠狠地打量著付新。


    他雖然瞅了付新半天,隻覺得非常的眼熟。


    但李武到底沒想到付新會女扮男裝,這麽公然地來國子監上學。


    所以,一時沒想起來付新是誰。


    隻是覺得,眼前這個初來上學的小子,他見過。


    好似就在嘴邊上,卻叫不上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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