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州的戰事很平靜,士燮四兄弟全都聚在了廣信城下,兵馬超過了十萬。


    但仍然沒有攻城。


    士燮不是梟雄,他是儒者,狠不下心來逼死父母和族人。


    他不想背罵名。


    每日都陷在糾結和痛苦之中,戰又不敢戰,退又不甘心,投降又覺得不是時候,幾天時間便煎熬得滿眼血絲,嘴生燎泡,白頭發不知道長了多少。


    看著城上受苦的父母,私下痛哭了好幾回,談判、送禮、怒罵、威脅,對麵都無動於衷。


    關羽在城中不動如山,一點都不著急,完全不在意敵軍的四麵圍困。帶兵這麽多年,他的眼光早已脫離了一城一地的爭奪。


    守廣信,不單單是守這座城池,而是攻略交州的開端。


    六月盛夏,兵卒初到,還沒適應這裏的氣候,不宜大戰。


    援軍未到,即便戰敗敵人,也無法擴大戰果,不是開戰之時。


    「傳令各部,一律不得出城。派人趁夜潛出城外,給軍師傳信,還不到決戰之時。」


    他打定主意,要在此地,拖死敵人。


    原本有些憋悶的前軍將士,被他一句話就安撫住了,因為「守城戰和鑽山林」很好選,傻子才願意追著土猴子滿山跑。征剿荊南山越的時候,天天鑽山林,把他們煩得要死。


    一致決定,還是聽將軍的話,在城裏悠閑的待著吧。


    跟前軍將士的悠閑不同,此時的太史慈,正在為了打通通往番禺的海路而煩惱,水軍士卒也是忙碌不堪,又要輪番出海,又要警惕的在城中戒備。


    當地的人很仇視他們,哪怕水軍並沒有騷擾百姓,根本就沒什麽惡行,也一樣被仇視。


    仇視漢人似乎成了山越和南越人的傳統。


    願意幫助他們的人不多,雖然提高了一些探查的速度,可達不到太史慈的要求。他總是在惋惜揭陽縣衙的輿圖上,沒有標注通往番禺的海路。


    總不能帶著水軍將士從陸路去攻打敵人的城池吧?


    那還花費金山銀海造戰船幹什麽?


    隻能忍著焦躁,繼續派船探查海邊的水文,一點一點的向前拓展航道。


    而交州一直沒有戰報傳回長安,這種不勝不敗的拖延狀態,讓朝中出現了很多彈劾關羽和太史慈的奏章,大多是畏敵不前、空耗糧草、養寇自重之類的言辭。


    中書省一律留中不發。


    劉襄也沒追究上表彈劾的官吏,這種彈劾是正常現象,他如果再次懲罰彈劾之人,那就真的是閉塞言路了。


    這波彈劾,除了個別人心思不正,大多數人是因為不通軍略。他們腦子裏的行軍打仗還處於兩村械鬥的階段,就是領著人,趕到地方,然後叫罵一陣,亂打一通,勝負全看人數或者運氣。


    完全不考慮天時、地利的因素,也沒有心理博弈,計謀誆騙,引導敵軍主帥判斷失誤的概念。


    更不會借助大勢,因勢利導。


    他們隻看到南征交州的關羽、太史慈耗費了朝廷的資財、糧草,卻沒有想過,為了應對朝廷南征,士燮動用了多少人力,消耗了多少資源。


    而戰爭發生在交州的土地上,會對那裏造成什麽樣的破壞。


    這些影響,又會削弱多少當地的戰爭潛力。


    他們不會認真的思考這些問題。


    他們不了解戰爭。


    麵對這樣的人,解釋是沒用的,他們聽不懂,也不會聽,其中還會出現很多自認為讀書多,有才能,鄙視領兵將校的二傻子。


    不理他們就行。


    劉襄也沒功夫搭理這些人。


    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需要思考。


    不是思考交州戰局,關羽、徐晃、樂進、太史慈等人都是領兵多年的宿將,幾人麾下也是曆經大戰的驍銳之師,披甲率又高,手中全是夾鋼打造的利刃。


    即便不能大勝,也不會出現大規模的潰敗。


    隨著秋收越來越近,各地常平倉也到了開倉放糧的時候,一來是穩定糧價,二來是為騰出舊糧,儲備新糧做準備。


    今年天時不錯,沒有旱澇災害的苗頭,民心穩定,朝廷能夠動用的糧食也會增多,他越來越不怕跟交州拚消耗。


    等江南秋收完畢,他耗也能耗死士燮。交州戰局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讓他煩惱的是擺在案頭的兩個物件。


    一個是黑黢黢,泛著褐紅色還帶著點綠色的粘稠液體,劉襄知道,隻要支起大鍋熬煮,就能得到易燃的輕油和能用來潤滑的重油。


    這是從西域找到的石脂,現代人普遍稱其為石油。


    有了這玩意,燃燒弩槍的威力必然會大增,也能做得更輕更長,射得更遠。


    漢代當然提取不出高純度的汽油,但雜質很多的輕油也比植物油的燃燒效率要高得多。


    水軍配上這種武器,將會是敵人的噩夢。


    但是,看著跟石油同一天送到自己手上的一份秘方,石油就不香了。


    這份秘方是一個方士進獻的,叫做:「陰君陽侯煉成法。」


    名字很有神話色彩,可它其實就是一份硝與硫的製取和提純方法。


    有了提純硝石和硫磺的方法,誰他媽還在大船上裝床弩啊?


    火炮它不香嗎?


    火炮啊,有那麽幾百年的時間,它被稱為戰爭之王。


    而大炮巨艦,也拉開了歐洲殖民全球的序幕。


    劉襄當然知道熱武器的好處。隻是這樣的武器躍遷,以大漢的財力,能不能支撐得住呢?又用得起嗎?


    大炮射出去的是鐵,他改良了高爐煉鋼,提高了產量,但各項基礎設施並不完善,采礦的速度,粉碎礦石的速度,運輸的速度,其他物料開采的速度,都在製約著鋼鐵的產量。


    雖然比大漢鼎盛時期增長了三倍有餘,但也隻是年產一千六百萬斤而已。


    能經得住幾輪艦炮齊射呢?


    炮彈打出去可收不回來。


    而現在的冷鍛甲和夾鋼武器,已經算得上領先世界了,他要放出熱武器這個怪獸嗎?


    萬一沒保住秘密,就是給了其他民族一個彎道超車的路徑。


    自己要冒這個險嗎?


    他不是毛頭小夥子了,他現在是大漢的皇帝,必須從國家的角度思考問題。


    大漢需要火炮嗎?


    有哪個民族是大漢需要借助熱武器才能打敗的呢?


    槍械過於精巧,研究起來很難,能快速形成威力的必然是大炮,而笨拙的大炮,適合拉著它們遠征嗎?


    劉襄很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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