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七郡,劉襄隻占了南陽郡和南郡北部的襄陽城。


    六郡之地在張羨和黃祖的手裏,兩人劃江而治。


    江北的南郡和江夏郡歸屬黃祖,江南的武陵郡、長沙郡、零陵郡、桂陽郡歸屬於張羨。


    這兩人治理地方的政策也有所不同,黃祖是荊州的世家大族,聯合了江北的各個世家,共治地方。


    而張羨屬於另辟蹊徑,他在零陵郡、桂陽郡、長沙郡都當過太守,處理完政務之後,就在太守府的大堂上,坐堂問診,給百姓看病,而且來者不拒。


    後世大夫坐堂,便是由此而來。


    上門看病的人非常多,經常排到府衙外麵的大街上去,畢竟醫術高超,又有名望,士子、黔首皆慕名來此。


    富貴的,隨你自己給診金,一錢不嫌少,千金不嫌多。


    貧賤的,他給你墊藥錢,治好為止。


    張仲景,不但是絕世名醫,還是通曉民政的大才,上上下下數之不盡的人欠了他的命,世家、豪強、宗賊、黔首都喜歡他,也都服他。


    「陛下當征張仲景入朝,如此品德高潔之士,不可臨之以刀兵!」


    郭嘉還在思考是渡江南下武陵,還是從襄陽順漢江進攻江夏之時,劉虞起身上奏,他反對發兵攻打張羨。


    「司徒言之有理,朕也是愛惜人才的,可那張仲景擁兵自立,恐其不願入朝啊。」


    能兵不血刃拿下荊南四郡自然是好事,可劉襄並不知道張羨的傾向,荊南有大軍四萬,一副聚兵自守的樣子,自己發個詔令就能讓人投降?


    做什麽白日夢呢?


    「啟奏陛下,臣願出使長沙,說降張太守。」荀諶起身請命,他已經很久沒出使了,再不出來說句話,就要被人遺忘了。


    劉襄琢磨了一下,派個使者聯絡一下也不錯,甭管成不成,荀諶應該沒什麽危險,張羨也是世家出身,不是暴虐之人,會給潁川荀氏一個麵子。


    點了點頭:「好,友若持朕符節出使長沙,告訴張仲景,朕聽聞他品德高尚,不忍加害,願息兵戈,以司空之位,請其入朝。」


    「臣定不負陛下所托。」荀諶揖手行禮,退回座位,他要等中書省起草詔令,頒發符節。


    「陛下英明!」劉虞也笑嗬嗬的退回座位,他確實非常欣賞張羨的品德和才能,將士人、黔首治理得井井有條,跟他的政治主張非常相和。


    看著劉虞和荀諶都坐下之後,郭嘉才慢悠悠的說道:「啟稟陛下,張長沙得民心,我軍當攻江夏。」


    「如何攻江夏?」劉襄問計。


    郭嘉笑眯眯的回頭看了一眼,回道:「大軍過處,摧枯拉朽,何須計謀?」


    嗯?劉襄愣了一下,這是軍師應該說的話嗎?什麽叫不需要計謀,我看你是想偷懶吧?


    可看著笑得像個尖嘴狐狸一樣的郭嘉,怕是另有打算呀,眼光掠過,看向他的身後,沿著一溜官員往下看,劉襄的目光停在了荀攸的身上。


    剛才郭嘉回頭,就是看的荀公達吧?


    是在考較別苗頭,還是在搭台子,想讓荀攸走到台前呢?


    他琢磨了一下,應該是後者。


    荀攸投奔的比較晚,正趕上荀彧跟自己頂牛,荀家那時候比較尷尬,所以隻領了個軍謀從事,兼黃門侍郎的小官,這是想要讓他表現一下智謀,得自己的重用?


    八九不離十啊。


    劉襄瞪了郭嘉一眼,就不給你機會,朗聲說道:「郭祭酒所言極是,大軍過處,摧枯拉朽,哪裏需要什麽計策,此言豪邁,朕心喜之。


    命令徐晃率右軍、無當飛軍、益州水軍,兵出三峽,直撲夷陵。


    命令樂進率襄陽駐軍南下,兵發江陵。


    命令張邈率軍一萬支援襄陽。」


    看了一眼笑得有點僵硬的郭嘉,繼續下令:「著令軍師祭酒郭嘉,領羽林右監輕騎五十,前往右軍,參讚軍機。三月之內,平定南郡,否則,軍法處置!」


    薦才就薦才,弄這些彎彎繞繞,劉襄不喜歡,降級去右軍做參軍事,隻是一個小小的警告。


    軍議豈容兒戲?


    他又不是不會打仗,沒你們獻計獻策,老子也沒敗過。


    沉著臉看向羽林軍中郎將:「典韋,即刻簽發軍令,著人送郭祭酒去右軍,今天趕不出五十裏路,自裁吧。」


    「遵令!」


    典韋憐憫看了一眼郭嘉,這都中午了,就算是羽林右監的輕騎,半天跑五十裏,也得累得夠嗆,郭祭酒這小身板,估計得跑掉半條命去,老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啊。


    郭嘉知道自己的打算觸怒了皇帝,趕緊低頭:「臣知罪。」


    「郭祭酒何罪之有?朕還等著你平定南郡,建立功勳呢,這就出發吧,軍情如火,容不得遷延。」


    「唯。」


    郭嘉苦著臉走了,他不怕打不下南郡,三個月,綽綽有餘,他也不在乎降級使用,隻要有酒有肉,誰在乎官職啊,可一下午的時間疾馳五十裏,那真是要了老命了,造孽啊!腰子都得跑散架了。


    荀攸不敢出頭求情,那是火上澆油,隻會壞事。


    他明白郭嘉是好心,想利用這次軍議,為他搭台,引出他的計策,好在陛下麵前表現一下智謀,兩人之前沒有謀劃,這隻是士人互相引薦、張目的老套路。


    可誰能知道,怎麽就觸怒了陛下呢?哪出了問題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上首的荀彧歎了口氣,這是弄巧成拙了,論對皇上的了解,誰也比不上他。


    可事已至此,沒必要再解釋,越描越黑,於事無補,幸喜陛下沒有真的發怒,否則郭嘉、荀攸必死。


    軍議上出了這種事,眾臣都小心翼翼的應對,氣氛非常不好,難以繼續商討後續的戰事。


    劉襄煩惱的揮了揮手:「散了吧,下次再議。」


    攻南郡不是大問題,後續大戰不能著急,他其實也在猶豫,到底是速攻黃祖,還是把江南的幾路軍閥吸引過來,畢其功於一役。


    兩種辦法各有利弊,一個一個去打,風險小,但糧草耗費很大。引敵決戰風險大,但勝利之後,真的就是摧枯拉朽,傳檄而定了,會節省很多錢糧。


    郭奉孝這家夥真是不著調,把軍議當成士子交遊的酒席嗎?沒抽他就是看在他身體弱,經不得鞭打。


    不給他點苦頭吃,他不長記性。


    眾人散去,荀攸找到荀彧敘話,他還是有些擔心。


    荀彧溫言相勸:「公達不必憂慮,陛下有胸襟,不會遷怒與你,奉孝吃一下苦頭也好,如此輕浮浪蕩,怎能成為朝廷柱石。」


    說完又指點自己的老侄子:「陛下能容下比他聰明、有才能的,見到這樣的人為他所用,隻會欣喜。但是,不能使計策誆他,尤其是一眼就能被看穿的計策,會認為是羞辱。


    所以,與陛下相處,要麽坦率直白,想說便說,你看那光祿勳崔子安,最得陛下喜愛,就是坦率真誠。


    要麽便是思維縝密,使個天衣無縫的計謀,讓人捉不到馬腳,如此也能得陛下青睞。


    隻是這條路過於弄險,容易身死族滅,陛下可是個不容情的性子,你當細細思之,謹慎行之。」


    荀攸沉吟半天,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麽,感歎了一句「伴君如伴虎」,便告辭而去。


    荀彧搖頭失笑,遍


    觀史書,哪個當權的皇帝好伺候?今上已經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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