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認為自己是人類,但本質上,葉輕還是屬於妖物。


    葉輕和胡影楓都離赤焰非常遠,能有多遠站多遠,時隱則走到赤焰旁的一堆小石頭下,挨個翻開每一塊石頭。


    “你在找什麽?”葉輕問道。


    “往生妖。”


    “話說,你為什麽來這裏?”


    葉輕、胡影楓都望著時隱,他手下不停的翻石頭,一邊說道:“為了曾曦。”


    曾曦,就是時隱的妻子。


    因為救一隻妖物,曾曦渡劫失敗,僅剩一縷魂魄寄存於靈崤山,後因新時空的開辟,跟亦塵有關的事物相繼消失,靈崤山,天心寺,以及嚴方……


    時隱找不到曾曦,卻聽一位前輩說起過往生妖。


    往生妖受到詛咒,化作一顆石頭,隻能待在幽冥之淵入口的赤焰旁,永遠不能離開,但往生妖存活多年,時間久遠到難以估計,那位前輩告訴時隱,他或許可以去向往生妖打聽曾曦的消息。


    往生妖能連接世間所有魂魄。


    往生妖不能離開這裏,卻能通過某些特殊的渠道得知外界的消息。


    往生妖,往生,往生,其己無來生,偏可見萬物來生。


    翻了個遍,時隱終是放下最後一塊石頭。


    “哪塊石頭會是往生妖?”葉輕見他神情落寞,指了指其他地方的小石頭:“這裏還有不少石頭。”


    葉輕蹲下,隨手撿起一塊石頭,翻來翻去的看:“怎麽能認出往生妖,石頭上寫了它的名……名字?”


    手心突然一燙,她趕緊把石頭扔出去。


    小石頭往前滾,滾著滾著,變成一團,越滾越大,滾出了一個人蜷縮抱團的模樣。


    “誰打擾老夫休眠?”


    葉輕愣了愣,不會那麽湊巧吧?


    時隱則大步上前,拱手抱拳:“晚輩時隱,見過前輩,請問您是否就是往生妖?”


    往生妖嗅了嗅,眯著眼:“你小子以前來過。”


    “對,我……”


    往生妖打斷他:“我這裏沒有你要的答案。”


    “你真的可以連接世間萬物的魂魄?”葉輕走過去,看著麵前不足她腰高的白胡子老者。


    “小姑娘,你在懷疑我?”


    “提問,需要付出代價嗎?”


    “不需要。”往生妖麵上看不出喜怒,他抬頭望著葉輕,續道:“你喚醒了我,就讓你問上一問。”


    “我有個朋友,石禎相,他在哪裏?”


    往生妖繞著她走了一圈,吸了吸鼻子。


    “你們結了血契,他當然還在你身上。”


    聽到往生妖的答案,葉輕一臉吃驚,往生妖果真有兩把刷子:“我怎麽才能把他喊出來?”


    “該現時現。”


    既然提問不需要代價,她還想再問點其他的事情,例如朱萸,她的魂魄是否仍存在某個地方,例如魔神,他現在是不是依然隻是魂魄,魔神未能出示,葉輕猜測應該是跟他未能形成實體有關。


    至於榕生,她也想順著問問。


    “那……”


    不過,跟先前一樣,葉輕才張口,往生要就打斷了她。


    “我不能給你答案。”


    葉輕注意到他的用詞,麵對時隱的問題,他沒有答案,麵對葉輕的問題,他則用的是“不能”給她答案。


    為什麽會是不能?


    葉輕直接問道:“為什麽不能?”


    “站著真累,你們幾個都坐下。”往生妖盤腿坐下,手中變出一個葫蘆,扔了葫蘆蓋塞,他仰頭吃了幾口酒:“我給你們講個故事。”


    “前輩啊,我想知道為什麽不能。”


    “原因沒有,故事倒有,聽不聽,隨你。”往生妖看一眼時隱:“小子,弄點下酒菜出來。”


    沒辦法,葉輕三人隻能聽他的故事。


    “……書生想要知道未來,他也知道了,可最後,他什麽都沒有。”


    往生妖講述的故事,關於一個命運多舛的書生,在他死的時候,他祈求蒼天能讓他來生得知自己的命運,蒼天答應了他的祈求,下一世時,書生得知其一生順風順水衣食無憂,他便整日遊手好閑,最後,家族落魄,窮困潦倒。


    “知道未來,沒有未來。”往生妖盯著葉輕,頗有深意般說道,他頓了頓,看向三人:“你們的未來早綁在一起,想知道你們的未來嗎?”


    葉輕三人不語。


    往生妖接著說道:“未來有兩條路,一條輕鬆些,一條十分艱難,但都沒有未來。”


    他們三人沒有反應。


    “來,做個選擇。”


    “什麽選擇?”葉輕覺得往生妖的話非常詭異。


    他不僅可以連接萬物魂魄,還可以預測未來?


    先講一個故事,告訴他們,若是知道未來,或許就沒有未來,然後問他們要不要知道他們的未來?


    按照這個邏輯,他們要是知道未來,等同於沒有未來。


    然而,往生妖又告訴他們,他們三人都沒有未來。


    往生妖究竟想要表達什麽?


    知道未來,沒有未來。


    “知道未來,沒有未來”這句話代表了什麽?暗藏著什麽樣的含義?


    往生妖催促道:“小姑娘,你們的時間不多了,選擇前者,還是後者?”


    葉輕看了看時隱和胡影楓,目光堅定:“後者,如果結果一樣,逃避,不如再努力一把。”


    實際上,往生妖所說的未來,他們都能猜到。


    完成108座廟宇的法印加持任務,最終,他們無法完成。


    “老夫知曉。”仰頭吃了兩口酒,往生妖走到赤焰邊,他吹一口氣,赤焰竟瞬間熄滅:“這就是幽冥之淵的入口。”


    進來之前,葉輕確認過,她腦海裏的地圖上隻有一個大致標注,就算穿過瘴氣層,標注點距離他們所在的地方還有很長一段路。


    他們還沒找到入口,往生妖已替他們打開。


    “為什麽要幫我們?”


    往生妖揮手,催他們快走:“你們隻能往前走,身後不再有退路,因為我會把這道唯一的路封死。”


    胡影楓插上一句:“你封死了,我們怎麽出去?”


    往生妖不答,隻是說道:“他們來了,你們隻有兩個時辰。”


    “他們?”


    “需要老夫來提醒,他們是誰?”


    葉輕當即拉了胡影楓,喊上時隱,三人走到赤焰邊:“那你留在這裏,沒事嗎?”


    “小姑娘,你這是關心老夫,還是想騙老夫跟你們一路下去?”


    話音一落,往生妖一推,把他們三人推進赤焰中,下一瞬,赤焰再次燃燒。


    往生妖把空葫蘆扔進赤焰之中,走到原來的角落,化作一塊不起眼的小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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