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般的慘嚎直上雲霄,也不斷衝擊著顧判幾乎要忍耐到極限的耳膜。


    他是沒有想到,一個人的肺活量竟然可以大到如此程度,而且這倆貨不分男女,嗓音竟然可以保持如此長時間的尖利嘶喊而不見沙啞,簡直到了讓他這個旁觀者都無法忍受的程度。


    啪!


    啪啪啪啪啪!


    刹那間不知道多少記耳光甩下。


    嗯……


    入手處光滑細膩,富有彈性。


    這真的是充滿生機與活力,充滿膠原蛋白的年輕女人的身體。


    隻可惜如今的外在環境實在是太過惡劣,讓他無法生出任何旖旎動人的情緒。


    好在將兩張英俊美麗的麵孔毫不留情打成豬頭之後,他的耳朵終於清淨了,可以和他們進行稍微正常一點的言語交流。


    “我救了兩位一命,你們就不想對我這個救命恩人說些什麽嗎?”


    顧判穩穩站在一條缺皮少肉的大腿上麵,居高臨下望著兩人,麵上露出一絲看起來有些陰冷的笑容。


    兩人驚魂未定,那男子大口喘息了許久後,才結結巴巴道,“在下直隸府金刀謝家弟子謝篆,這是在下未過門的妻子趙紜芳,謝過大俠救命之恩。”


    “救你們一命對本座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的小事,不值一提。”顧判低下頭,凝視著兩人腫脹如發麵團的臉頰,淡淡說道,“但是啊,對你們自己來說,就是生與死的差別,你們說對還是不對啊?”


    “是是是,大俠對在下夫婦的大恩大德,謝篆永生難忘,若能從此處脫險,當結草銜環,誓報大俠救命之恩,至死不忘。”


    顧判看了看在樹下趴伏不動的人麵巨蛛,歎了口氣道,“行了,我倒不需要你們對我有多麽感恩戴德,我隻需要你們如實告訴我,自己入城之後的一應經曆,包括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事無巨細全部都說清楚,明白嗎?”


    “明白,明白!”


    兩人小雞啄米般拚命點頭,那男子剛想開口說話,便被身邊女人陡然發出的一聲淒厲尖叫弄得渾身顫抖,頓時就忘記了到底該從哪裏開口。


    “這是,這是……這是蛛網啊!”


    趙紜芳拚命哭喊掙紮著,也不管自己身無寸縷,一個勁兒地朝著顧判所在的位置擠了過來,抱住他的大腿哭號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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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顧判抬起手臂,停頓片刻後卻有些無奈地又放了下來,實在是因為這個女人已經被他扇成了豬頭,再打下去的話,真的到了就連她媽媽都認不出來,讓他都於心不忍的程度。


    “我最怕蜘蛛了,最怕顏色鮮豔的蜘蛛,這根本就不是大樹,就是蛛網結成的啊!”


    哭號到快要岔氣的女人將頭抵在顧判的腿上,嗚咽著喃喃自語著,也讓顧判猛地眯起了眼睛。


    “閉嘴,你說什麽是蛛網!?”顧判又是一巴掌落下,直接讓她差點兒一口氣噎住,“你現在馬上告訴我,到底什麽是蛛網結成的!”


    “就在這裏,就在我們腳下……”她渾身顫抖著,死死抱住顧判的一條腿,又抑製不住地哭了起來,“我現在才注意到,我們這棵大樹,全部都是由一條條蛛絲纏繞形成,它根本就不是樹,它就是由蜘蛛腿和蛛網結成的陷阱!”


    她的聲音充滿了恐懼,低聲泣道,“我從小就怕蜘蛛,也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棵由蜘蛛腿和蛛網組成的大樹存在,這樹幹根本就是一根粗壯的蜘蛛腿,還有這些枝條,就是一條條蛛絲,它們在朝著我撲來,我害怕,我好害怕……”


    “什麽蜘蛛!?”和她一起的年輕男子瞪大眼睛,指著身下的樹幹不可置信道,“我從來都沒有看到哪怕一條蛛絲,這分明就是一個人頭骨編織而成的京觀大樹!”


    “都別吵了!”


    顧判終於按捺不住,又是狠狠兩巴掌落下,真正讓歇斯底裏的兩人平靜下來,這才平靜了語氣問道,“在你眼中,這是數不盡的蛛絲,然而在你眼中,這是人頭築成的京觀?”


    “大人,他說謊,這分明就是一棵蛛網大樹陷阱,在樹下,還有一條長著八隻頭顱的巨大蜘蛛盤臥在樹下,等著將我們活吞入腹。”


    “不對,她才是在胡說八道!”男子低聲叫道,“我根本就連一條蛛絲,一頭蜘蛛都沒有看到,這根本就是一個全部由人頭骨壘成的樹狀京觀,在樹下麵……在樹下麵還有一張巨大的鬼麵,在抬頭看著我們!”


    “是蜘蛛!”


    “是人頭!”


    啪啪!


    顧判毫不猶豫又是兩記耳光甩了下去,待到他們終於安靜下來後,很是認真地道,“你們分了吧,別特娘的在老子跟前吵吵了,休書一寫,娘家一回,比什麽都強。”


    “呼……”他長長呼出一口濁氣,仔細觀察著身下由新鮮血肉和殘肢斷臂組成的大樹,以及樹下那頭半間客房大小的斑斕蜘蛛,不由得陷入沉思。


    這對男女,眼中所見景象截然不同……


    在男子眼中,所看到的是人頭京觀和伏地鬼麵,而在女人眼中,所觀所見則是一頭巨型蜘蛛,以及由蛛絲結成的樹狀陷阱………


    顧判很難說他們兩人到底哪個是對,哪個是錯,因為在他本人眼中,看到的景象完全就是這對男女的結合體。


    既有蜘蛛,又有人頭,既有蛛網,又有鬼麵,根本說不清楚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你最怕蜘蛛?”


    思忖片刻後,他揪住女人的頭發,在她耳畔問道。


    在得到相當肯定的答複後,他一把將女人甩到身後,又用相同的方式問了男人一句。


    果然,他又得到了和自己所猜測並無二致的一個答案。


    如此看來,情況已經相當明了,不需要再存在任何的爭議。


    這對江湖俠侶所看到的,基本上就是他們自己心中最為恐懼的事物,女人怕蜘蛛,視線所及到處都是蜘蛛結網,男人不知道有過什麽經曆,怕的是屍體和頭顱堆砌而成的京觀,所以在他眼中遍地都是相關的東西。


    而顧判再轉回到自己的感受時,就覺得比較奇怪了,並沒有在眼前呈現出他自己最為恐懼的一幕景象,而是將這兩個感情瀕臨破碎的家夥的視角硬生生代入到了他的眼中,給他呈現出了一幅詭異的混合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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