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樣板起臉來恐嚇一個黃毛小丫頭似乎有些失了身份,但如果不這樣的話,顧判認為自己還真就沒有更好“融入”當下環境的辦法。


    他於是便又冷冷重複了一遍,然後問道,“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嗎?”


    小姑娘緊咬著下唇,強忍著才沒有哭出聲來,“我知道了。”


    “很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前往你的住處吧……你很不錯,知進退,明事理,是個值得表揚的好孩子。”


    “嗯,最好你先讓我弄明白這裏的侍衛都穿什麽衣服,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規矩兩字,在別人的地盤上混,最好還是要遵從別人製定的規矩,所以說首先要在製服穿戴上麵達成統一。”


    紫月公主仰起臉,“你是那些故事裏麵行走江湖的大俠嗎?”


    “大俠?不不不,大俠已經不足以稱呼我,你應該叫我巨俠。”


    顧判微笑道,“我告訴你,我就是天地會總舵主,姓陳名近南,為人行俠仗義,專做反清複明的大事,江湖上的朋友都說……都說那個平生不識陳近南,縱稱英雄也枉然……你個小丫頭竟然沒聽過我的名號?”


    “我……我真的沒有聽說過。”


    “行,沒聽過就沒聽過吧,這很正常,我也不怪你,畢竟你是會魔法的小馬寶莉,咱倆不在一個片場。”


    顧判隨口忽悠著,跟著紫月公主很快鑽進了一間空無一人的小房間,在裏麵搜尋了一番後便又忽然變了臉色,“我讓你帶我去找侍衛的住處,你把老子領到太監房裏麵做什麽?”


    她囁嚅著道,“侍衛們的住處離這裏很遠,我怕,我怕走到半路你被人發現了,就會一怒之下殺我。”


    “唔……這解釋很合理。”


    顧判很快摸出來一套太監所穿的衣服,收起黑甲一邊往身上套一邊道,“得,太監就太監吧,大丈夫能屈能伸,想不到我堂堂天地會總舵主……”


    他的聲音猛地低了下去,“竟然真有機會做成了落櫻神斧顧公公。”


    片刻後,名為許明月的紫月公主懷裏抱著那隻雪白的小兔子,緩緩在前麵走著,而在她身後,還跟著一位縮手縮腳,低眉順目的太監,在皇宮之中左拐右拐一路穿行。


    路上不時能遇到其他的宮女太監,遠遠看到便跪地請安,許明月便也繃著臉,最多隻是淡淡點一下頭,算是回應。


    “你們家可是夠大的啊,話說你一個正值青春年少的小姑娘,這麽冷的天的不在屋子裏讀書寫字,刺繡女紅,反而大老遠的跑去去逮兔子,還有沒有一點兒公主的高貴矜持了?”


    “跑出去玩也不知道帶上宮女侍衛,要是碰到壞人怎麽辦,你聽說過小金魚的故事嗎,也多虧了你碰到的是我,這樣一位溫和良善、為國為民的俠之巨者。”


    待到前後左右沒人的時候,顧判也就收了那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又開始板起臉來訓斥低眉順目的小丫頭。


    許明月眼角嘴角都在微微抽搐,一方麵是害怕,另一方麵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她是偷偷甩開貼身服侍的宮女從殿裏跑出來了不錯,但這可是大魏的皇宮,怎麽想也想不到會在後花園裏麵遇到這麽一位怪人啊。


    還怕她遇到壞人,他可不就是最大的壞人嗎?


    不過聽他說話倒是挺有意思的,他從頭到尾也沒有怎麽傷害她,也許,他說的其實都是真的,真的是為國為民的巨俠?


    她正在有些出神地想著,忽然間便看到前麵拐角處轉出來了一行人,不由得便當即變了臉色。


    “舒妃,是舒妃娘娘又回來了。”


    她語速飛快說著,聽起來似乎有些緊張。


    顧判也皺了眉頭,“躲是躲不過去了,你就正常跟她行禮問安,本座……”


    “唉,本座,本座也他娘的能屈能伸……”


    許明月嘴唇翕動著,很有些畏縮地小聲道,“那個,我是那個,我是嫡公主,是不用跟她一個側妃問安的,就是陳巨俠你……”


    “你放心,陳巨俠能屈能伸,這是身為一個男人天生就具備的本能生理品質。”


    一行人越走越近,舒妃臉上早早便露出來溫柔似水的笑容,“哎呀,真的是好可愛的小白兔呢,這是公主自己養大的麽?”


    她快走幾步來到近前,也不管許明月身上都已經結冰的泥水汙漬,解下自己身上的皮裘大氅,就準備給許明月圍上。


    “這北風刮在臉上跟刀割的一般,公主要是覺得冷啊,不妨先披上我這大氅,暫且防風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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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明月又恢複了那副淡淡的表情,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隻是唇角微微挑起,露出一個矜持的笑容,“我倒沒有感覺特別冷,更何況一見到舒妃娘娘的笑容啊,突然間就感覺身上很熱乎呢。”


    “哎,公主如此一說,我還真的是心花怒放了呢,我這幾日新學會了兩種羹湯的熬法,趕明兒少不得要讓公主給品評一下,也好一並改進。”


    在舒妃身後,隨行的宮女太監早已經跪了一地。


    顧判縮在許明月身後,同樣屈膝低了下去。


    隻不過他的膝蓋距離地麵還有著一寸的高度,全憑強悍的肉身與力量支撐住了全部的身體重量。


    膝蓋不著地,就不算跪下。


    正有如竊書不是偷書,江湖人的事情,屈膝同樣不叫下跪,完全不需要向這些深宮中沒見識的女人解釋。


    隻是這個“姓舒名妃”的女人,還真特麽的能說啊,看樣子,她作為一個名義上的長輩,竟然是想拍小丫頭的馬屁?


    但話說回來,你大冬天的在外麵拍,就不怕小馬寶莉冷嗎?


    沒看見這小丫頭都開始打起哆嗦了?


    好在舒妃還算是比較知趣,並沒有說太長時間便和許明月告別,臨離開前還多看了顧判一眼,以為這是許明月那裏新進的太監,隨口誇讚了兩句後,還賞了一小錠金子給他。


    “你在那兒哆嗦個什麽勁兒呢?披著人送給你的大衣,手摸著也不涼啊。”


    目送舒妃離開後,顧判摩挲把玩著手上的金錠,悠悠歎了口氣道,“這姓舒的姑娘啊,也是個會做人的。”


    許明月道,“我那不是冷,是緊張害怕。”


    “別怕……你就放寬心,隻要我不暴露,不被圍剿追殺,你的性命就能得到保障。”


    顧判很是淡定地道,“而且以本座的自我修養,演真扮像是最基本的素質,一般人很難發現破綻。”


    他不說話還好,說完後卻聽到許明月帶著哭腔道,“可是,可是我現在才發現,陳巨俠你在扮演太監,但下巴上還長著胡子啊,雖然隻是很短很短的胡茬,但那的確是胡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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