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都是海綿/體?


    藺荼凶光閃爍的眼睛同樣升起一絲疑惑,但他對第一個問題根本沒有回答的想法,隻是冷笑起來,聲音沉悶厚重。


    “就算是有著從龍之功,得享封賞這麽多年,朝廷也算待他們不薄了,隻不過,有些人總是不知惜福,更看不清形勢,待到那一點福緣散盡,下場恐怕還不如那些山野村夫。”


    “嗬......”顧判也跟著笑了起來,“有時候啊,這朝廷的官員就像是某些混賬的潑婦,上下橫豎兩張嘴,怎麽說都是自己有理。”


    藺荼緩緩搖頭:“理?你還是太年輕,不知道拳頭大就是理,是最大的理。”


    “你的意思我懂,非常懂,這就是真理的定義,飛得越遠,爆得越狠的大炸逼,就越能代表真理與和平。”


    “哼。”藺荼冷哼一聲,沒有再接話。


    不是因為這個人說的話讓他有些聽不懂,而是因為,他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


    時間,對他來說,已經成了最無用,卻又最值得珍惜的東西。


    自無奈之下施展出這門秘法到現在,他的生命已經進入了不到一刻鍾時間的倒計時,在目前的情勢下,說實話要做能做的事情並不算多,也就那麽兩件而已。


    把這個家夥殺掉,再給上麵留下消息,其他也就沒什麽了。


    如此算下來,以往從未有過太多在意的時間,其實已經不是很多了。


    但人活一生,隻爭朝夕,他記不起自己的朝是個什麽模樣,但這即將步入黑暗的夕,卻還需要爭分奪秒一下。


    畢竟世間之事,不乏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想要把事情辦成,最好是不拖不怠,在意外來臨前就做完收工。


    這個年輕人說話很有意思,身上或許還藏著不少的秘密,那麽,就送其先走一步,等他再下去以後,應該會有大把的時間能互相聊個暢快。


    噗!


    藺荼身上最後的一點火苗也熄滅了,他深吸口氣,無休無止地吸氣,身體似乎也變得愈發猙獰脹大起來。


    數十步外,顧判同樣在深深吸氣。


    察覺到對麵的敵人隨時都有可能降臨的驚天一擊,他沒有辦法,隻好把自家還未掌握純熟的大炸逼拿出來,看一看真理到底能不能被稱之為真理。


    轟!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毫無征兆就同時消失在了原地,然後在半空中撞在了一起。


    熟銅短棍被一柄斧頭架開,爆起璀璨奪目的火星,隨即雙雙各自離手,打著旋飛了出去。


    藺荼麵無表情,空著的那隻手緊握成拳,猶如一隻碩大的攻城錘,狠狠朝著前方轟擊過去。


    迎接它的是一個小了數倍的拳頭。


    哢嚓!


    骨頭碎裂聲遽然響起,藺荼臉上泛起一絲猙獰笑容。


    但所有的一切,刹那間全部被一道無法形容的巨響蓋壓下去。


    微雲山外,戰馬長嘶,驚恐不已。


    數百府兵盡皆麵露驚容,紛紛看向前方,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有滾滾炸雷會在山林深處響起。


    “大人!”


    幾個親兵圍住了統禦他們的副將,很快又有一名校尉跑了過來,請示命令。


    一身鐵甲的副將安撫著胯下戰馬,默然思索許久後才平靜道:“不要著急,藺大人進山前就對我們說過,隻需要我們在山外布防接應便可,有情況的話,他自然會給我們傳遞信號。”


    “如今不見信號焰火,我們就進山的話,恐怕會誤了藺大人的秘密差事,反落不得好去。”


    “屬下明白了。”


    “咳咳......”


    許久之後,一個人從殘垣斷壁之間站了起來,有些迷茫地四下裏看了一眼,忽然低下滿是血跡汙漬的麵孔嗬嗬笑了起來。


    “果然,炸逼就是真理啊。”


    憑借著近日來在微雲後山不眠不休的深思苦練,他終於將心中盤旋許久,又推演許久,卻從未真正實施的秘法給用了出來。


    憑借著曆練而成的強大控製力,他可以延緩一下烈焰掌熱流瘋狂想要吞噬乾坤借法液團的進程,然後,最重要的關節已然到來。


    那就是將乾坤借法形成的“真液”當做攻擊手段脫體而出,再在恰當的時機全力引動烈焰掌熱流,讓兩者在體外去交織糾纏,轟然大爆。


    雖然第一次的實驗就是實戰,而且過程也並不完美,還有許多需要改進的細節,但這個大炸逼的威力,卻是實實在在驚訝到了他,同時也驚訝到了藺荼。


    休息了一陣,顧判尋找到藺荼死不瞑目的屍體,他此時已經不再是那個猙獰恐怖的巨人模樣,而是變回了原來的樣子,而且,好巧不巧地正躺在尤家夫婦的旁邊。


    他殺了他們,現在又和他們死在了一起。


    顧判幽幽歎了口氣,努力許久才從掌心吐出一道火焰,將三人的屍體連同這座坍塌的小樓直接點燃。


    眼看著火勢越來越盛,他回到自己住的客房,收拾一下需要攜帶的物品,看到藏在牆角花架後的木盒時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它取了出來放在身上。


    做完這一切,顧判不再停留,朝著微雲後山走去。


    沒辦法,那裏還有一道沒有完全解開的難題在等著他,需要盡快過去繼續他的探索實驗。


    ………………………………


    “我父母,還有山莊裏所有的人,他們,是不是都已經死了!?”


    當顧判回到後山泉眼附近時,披頭散發、滿麵淚水的尤祈從樹叢中鑽了出來,跪倒在他的腳邊,聲音顫抖著一直追問。


    顧判沉默片刻,還是點了點頭道:“尤兄弟節哀。”


    “嗬嗬嗬......”尤祈垂著頭,雙手十指深深刺進地麵,近乎病態地低低笑了起來:“為什麽,這一切都是為什麽?”


    顧判看著他,輕歎一聲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到底是什麽人殺了他們?”


    顧判想了想,還是搖頭道:“不知道。”


    尤祈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嗚嗚連聲,再開口時已經改了對顧判的稱呼,“風雲先生,醞兒有問題,你是知道的對不對,他們這些人過來,也是因為醞兒而來的對不對?”


    “風雲先生,以前的時候我不懂事不知道,現在,我隻想求先生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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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事,你說。”


    “我想知道凶手的身份,另外,我想拜先生為師,懇請先生能把風水堪輿之術傳下。”


    顧判沉默許久,歎了口氣道:“有時候,不知道真相反而比知道真相更好。”


    “風雲先生,我隻想為父母報仇。”


    “這件事,依靠風水堪輿之說辦不到,隻能苦修殺人之法,等什麽時候你能修煉到宗師境界再說吧。”


    尤祈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先生,不說我已經被廢了武功,就算能修到宗師層次,對上那種高度的敵人,也無濟於事......”


    “殺你父母的人,其實都已經死了。”


    “先生,他們不過是被人握在手裏的刀而已。”


    顧判這一次沉默了更長時間,當再次開口時語氣顯得有些縹緲不定,“尤祈,你真的想要變成和他們同一個層次?或者說的更加直白一些,你真的想要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


    “是。”


    “但是,你必須知道,走這條路的成功率也許並不高,最大的可能還是會死,而且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淒慘死法。”


    “死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並不重要了,我現在已經成了廢人,又有父母大仇在身,縱然活著,又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好。”顧判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隻木盒,打開後,裏麵是兩隻顏色碧綠的蟲子,還有一本幾乎被磨沒了棱角的舊書。


    尤祈隻對著封皮看了一眼,便覺得心中嘭嘭直跳,後背上也有些發潮。


    已經被廢掉了武功的他,在這一刻已然止不住滿頭滿臉都是冷汗涔涔流下,手腳都變得酸軟無力。


    封麵上一片漆黑,而在正中央的位置,卻用血紅的顏色塗抹出了五個大字,讓他一看就仿佛被奪了心神的大字。


    魂蟲煉屍法。


    “先生對這部魂蟲煉屍法有沒有研究出......”


    顧判擺擺手,沒有讓尤祈繼續說下去。


    “我沒有研究它,甚至沒有細細閱讀上一遍,所以不知道這上麵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你不用問我,也不用著急去做決定,時間,還很充足。”


    尤祈屏住呼吸,顫抖著手將那部《魂蟲煉屍法》拿了過來,翻開了第一頁。


    刹那間,一行冰冷的字跡映入他的眼簾。


    “蟲入靈台,必先自裁!”


    必先自裁!?


    尤祈控製住心緒,從正文第一行看了下去。


    沒錯,竟然真的是自裁,自己把自己殺死那種自裁。


    想不到天底下還有這樣的武道秘籍,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下一刻,尤祈就聽到顧判的聲音緩緩在耳邊響起。


    “這兩個蟲子你應該知道,施醞和你一人一個,或許還是一雌一雄;這本秘籍是從施醞的那個銀衣女侍衛身上發現的,應該是真品無疑。”


    “但是,如今這些養蟲人已經盡數被我殺死,沒了可以參考的對象,它們到底能不能配合起來修煉,我也不知道,如果能練,成功幾率是多少,更是不知道。”


    “這是一條充滿未知風險的崎路,最大的可能會直接死亡,僅有那麽不到一兩成的可能性,可以讓你站到那些人曾經走過的路上,所以說最終如何選擇,你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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