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晉已經決定發動,哪裏還管有人拽著自己?當下頭也沒回,左臂奮力猛甩,試圖接著撲過去海扁人家。不料後邊那隻大手極其穩定,竟沒能一把甩掉。


    王某轉頭怒視,赫然看見了表叔趙遠揚的大黑臉。


    呃……


    在這四目相視的瞬間,老趙發現小夥眼底充斥著可怕的殺機,簡直跟野獸一樣猙獰,他不由火冒三丈,抬手就打了過去!


    ——請原諒趙總教練粗暴的行為,揍人當然是不對的,但某些體育隊“傳統”就這樣,師父們早已習慣采用嚴厲手段來收拾不聽話的學員。


    事發突然,王晉下意識地偏頭後仰,躲過表叔的巴掌。


    一擊落空,兩個人都呆住啦!


    “好、好、好……”


    趙遠揚冷冷笑道:“好小子,翅膀長硬了,連表叔都敢不放在眼裏!”


    王晉沒有像往常似的立即服軟,反而責怪道:“您幹嘛攔我?我要上去抽死那家夥。”


    趙遠揚道:“荒唐!打完之後呢?你已經被賽事組警告過,再胡鬧有可能會被禁賽的,萬一錯過總決賽,你會後悔一輩子……”


    王晉抗聲道:“我管不了那麽多!‘連提鞋都不配’,您聽聽,他這是在罵人啊!”


    趙遠揚道:“哼,你也沒少罵人家。”


    王晉道:“那是他活該!誰讓他在比賽中下黑手的?簡直無恥至極、肮髒透頂!”


    趙遠揚壓低聲音怒吼道:“你給我出來!”


    外邊的走廊雖然還可以聽到陣陣轟鳴,但卻沒有閑雜人等走動。


    王晉跟在趙遠揚身後,腦袋轟轟作響,一股難以遏製的怒火無可宣泄,連心髒都差點爆開了……


    ——他今年畢竟隻有十八歲,還是個處在叛逆期的孩子,簡單而衝動,特別容易想不開。成年人回顧往事的時候也許會付之一笑,但某些情節在當年卻根本無法化解。


    老趙猝然轉身,再度掄起巴掌!


    這一次,王晉卻沒躲……


    “啪!”


    巴掌狠狠劈在麵龐上,那種火辣和痛苦直直打入靈魂深處……


    “劈裏啪啦!”


    老趙怒其不爭,拳腿如雨點,呼嘯著往表侄的身上砸去!這是真的痛打,沒有留一點情麵!


    他一邊痛揍,一邊低吼!


    “知道自己多麽愚蠢嗎?這麽長時間流的血汗想要全部葬送嗎?有梁子到台上解決,在下邊你逞個屁能?如果為了一點點矛盾而毀掉整個職業生涯,你就是天字一號的大傻蛋!”


    王晉被動承受著,嘴裏默默念道:“那不是一點點矛盾,他毀了次仁多傑,毀了我的兄弟,你不會明白的……”


    愛之深、責之切!


    其實,他們兩個人都沒錯,隻不過一個太過於年輕,另外一個深愛他的人卻用錯了方式。世界上有很多解不開的結,往往產生在價值觀念和思維方式互相衝突的錯誤時刻。


    從這此時起,少年和表叔那親密無間的關係上,產生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一陣雷電交加之後,王晉臉龐腫脹、鼻孔流血,卻依然死硬擰著脖子。


    趙遠揚喘息道:“知道錯沒?”


    王晉淡淡道:“我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趙遠揚一呆,目中烈焰熊熊!他咬牙切齒道:“我看你還是欠揍!”


    言畢,他第三次飛起了手臂……


    ……


    第二天一早,當小王同學鼻青臉腫地出現在訓練廳的時候,大家都驚呆啦!


    “靠!”“哎呦!”“哈哈!”“臥槽!”


    “王兄弟昨晚也參加比賽啦?哪位高人把他揍得這麽慘?”


    好幾個拳手湊過來出言奚落,落井下石,可剛過幾秒鍾,趙遠揚便黑著臉出現在身後,而且手裏還提著一根加粗的棍靶條!


    “嘶……”


    夥伴們頭皮發麻,頓時嚇得亡魂大冒,嗖嗖就拔腳狂顛,隻恨爹娘少生兩條腿。有個哥們兒更誇張,逃竄途中居然咣當摔了一跤。


    這叔侄倆自帶“致命冷氣”,附近立馬“寸草不生”。


    王晉默默拉伸慢跑啟動常規訓練,趙遠揚則默默在旁邊督促,隻要哪個動作看不過去,立馬開揍!打人的一聲不吭,挨揍的同樣不發一言,氣氛特別詭異,特別恐怖……


    十點左右,實戰訓練開始。


    分析此次的對手李曉輝精於腿法,常有冷招殺出,雷教練特地安排了三名“有特長”的兄弟過來,幫助某小同學操練攻防。


    散打的鞭腿以腳背及脛骨的連接處作為打擊,雖然沒有泰拳的掃踢力量大,但勝在速度快、動作靈活,揍實了照樣瞬間ko,是中式拳手最厲害武器之一。


    對付普通的低位腿法,可以做提膝格擋化解;但高位腿法則不然,有些帶“下掛”力道的重型攻擊,你如果一再拿胳膊硬頂,那麽可能會被人家踢斷骨頭。賽場上瞬息萬變,時間就是一切,進攻型拳手不願因為過多避讓而貽誤戰機,所以便總結了一些“主動”的招式來對付高腿。


    第一條:接。接腿摔。這不必多說,練散打的都明白。散打的接當然不是死扛,講究科學卸力,雙臂接、雙肘接、進步接、拍擊接……


    第二條:壓。壓縮交戰空間,盡量不給對方起高腳的機會。距離越近,腿法能夠釋放的力量越小。但防膝和防拳又得提上來了,這屬於一把雙刃劍,對移動和速度的要求很高;


    第三條:破。後鞭腿畢竟身段過大、行程過長,演練熟了很容易判斷出端倪的,在對手起腿時用正蹬、側踹、或者長拳來迎擊,熟能生巧。


    如此,經過無數前輩的摸索和總結,技擊家們逐漸尋覓到應對高腿的良方,這在一定程度上扼製了高腿的使用頻率,起到了良好的對戰效果。近年甚至還有某位著名拳手公開說過,高腿需得謹慎,低腿方為王道……


    第一位兄弟登上拳台實戰。


    僅僅兩個照麵,他的腦袋上就立刻掛下滿頭黑線:靠,小王跑得比兔子都快,根本不在一個地方站著,自己完全追不上啊,特麽該拿腿往哪兒踢呢?


    反正講好了不能用手反擊,這兄弟便大膽施展,嗖嗖嗖把各種腿法舞得風雨難透,一記接一記去劈砍飄忽的影子……


    十五秒鍾左右,小夥高鞭落空,王晉的大腳便猝烈飆起,穩穩抽在對手的臉上。


    “砰!”


    即使帶有護具,也沒能保護他的安全,小夥眼前一黑,咕咚栽倒摔成了麻花狀……


    這還隻是第一個!王某的凶狠表演接連上演!


    下劈腿!第二個兄弟“噗通!”


    轉身擺!第三個兄弟“咕咚!”


    王晉今天不曉得吃過啥藥,“下手”特別殘暴,一分鍾不到,而且在沒有拳法的情況下竟然接連幹倒了三位陪練!這直接導致他們一個被揍懵,兩個失去了重新戰鬥的勇氣……


    呃!牲口啊!


    好吧,大家畏畏縮縮,沒有哪位兄弟再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對練啦。


    王晉拍拍手,把意味深長的眼睛投注到趙遠揚身上,那裏麵,隱藏著抗爭和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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