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薑小白搔搔頭發，也沒有太在意。
敲門聲依舊，很斯文很有規律。薑小白起身打了個飽嗝，就小跑過去打開了門。
“張大哥！”薑小白並沒有驚訝，隻是很開心。既然張大娘精心準備了這麽一桌豐盛的晚餐，張大哥怎有不回來的道理。隻是，張大哥滿頭大汗的樣子，似乎在緊張著什麽，一見是薑小白開的門，很吃驚，但接著又貌似是總算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可當透過門看到那滿桌子的菜之後，又瞬間錯愕了。
“那，那……”張大哥指著桌子上的菜，瞪大了眼睛，額頭上豆大的汗水滴答下流。
薑小白顯然沒有弄清張大哥這眨眼間幾種表情所代表的意思，也沒有去細想，隻當作他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了吧。再想想自己，高中住宿，雖然有暑假寒假法定假，但一年到頭，不也是和父母聚少離多，總覺得沒什麽，但真正得知再無法見到父母之時，又豈是心如刀割所能比擬的？心中的淚，就讓它流在心中吧。
“張大哥。”薑小白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我今天剛好‘有事’回家……”薑小白不敢從自己口中說出“父母離世”類似的話語，他太害怕了，盡管這件事大家都知曉。
跟著薑小白進屋，坐在沙發上好一會兒，張大哥的心情總算平複了許多。他知道薑小白家的事情，也知道他二叔二嬸霸占房子的事情，所以他並不介意薑小白到自己家休息。他倒是沒有去想是誰帶薑小白來的，隻是這一大桌子菜……讓張大哥不由得又眉頭緊皺。
兩個人之間，此刻都沒有太多的話。如果換做平時，這肯定不大正常。雖說平時兩個人見麵也不多，但一見麵，張大哥總會給薑小白講那些天南海北的事情，盡管大都不是親身經曆，但總能給薑小白講一個天昏地暗。現在，氣氛明顯尷尬了。
“這次我回來，是因為我娘的屍身在殯儀館……”（張大哥）
“奇怪，張大娘去哪了？這麽久還不回，來……”（薑小白）
“張大娘！？”（薑小白）
“我娘！？”（張大哥）
因為誰都不想尷尬，所以兩個人都是想都沒想就把自己的話說完了。可話才說完，兩個人都感到自己的後背瞬間濕透了。
張大娘的屍體……剛才的張大娘是什麽……薑小白好似糟了晴天霹靂一般，臉色煞白。
張大哥的表情和薑小白差不多，但馬上又變做了一種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他猛地跪到地上，不停地磕著頭，口中不停的念叨，“娘，我對不起您！”直到額頭被磕得頭破血流，最後幾乎是趴在地上，哭成了淚人兒……
良久……
薑小白依舊坐在沙發上，他明白了許多，臉色也稍稍紅潤了。
“張大哥，張大娘好辛苦做的這一大桌子菜，我們……別枉費了她一番苦心……”薑小白說著，走過去慢慢扶起張大哥。
方才的淚水，哭出了張大哥許多的委屈與痛楚，沉重的心也漸漸開朗輕鬆了，他沒有拒絕薑小白的攙扶，對薑小白微微點了點頭，“小白，可能你還不知道吧。我娘一周前就離世了。屍身寄放在殯儀館，原本打算今天就火化掉的。可我孩子昨晚突然發高燒，我又連夜開車把孩子送去了市兒童醫院。誰能想到，今兒中午殯儀館就打電話來，說我娘的屍身不見了，莫名其妙的就不見了。”
薑小白點點頭，講到現在，他都明白。
“我昨晚有夢見我娘。她說想我們了，以後再也不能給我做紅燒肉吃了……”張大哥一隻手捂住嘴，眼淚再次嘀嗒落下，“我娘說想我們一大家子再最後吃一頓團圓飯。所以我第一時間趕到殯儀館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看看……”
薑小白拍拍張大哥的肩膀，算是安慰他，也算是安慰下自己。
“咳咳，你們兩個人這是怎麽了？怎麽臉色都這麽紅了？我這老糊塗好像是忘記買酒了……”二人一驚，竟然是張大娘從廚房的方向走出來了，雙手還捧著一個大盤子，“最後一道菜——紅燒鯉魚！”然後輕輕歎了口氣，“不能再陪你們過年了，就當提前給你們做個年夜飯吧！”
一時間，張大哥與張大娘四目相對，張大娘不禁停住腳步。這眼神中所表達出的血親之情，有多少人感受不到？又有多少人能深刻感受？
“張大娘，我來幫您端菜。”薑小白跑過去，不知道為什麽，隻知道此時應該這樣做。
張大娘笑了，張大哥也笑了，大家都笑的很開心。
看得出，張大哥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與張大娘說，可該怎樣說起呢？嘴巴裏塞滿了食物。或許，此時不語勝萬言吧！
張大娘不住的掩嘴笑道：“慢點吃，慢點……別噎著……”然後一杯又一杯的給張大哥倒滿果汁。
看張大哥大塊大塊的夾起魚肉，好多很明顯的刺都不挑一下就往自己嘴巴裏塞，薑小白真有些擔心。可這心才剛“擔”了這麽一下下，就讓一根魚刺趁機卡在了自己的喉嚨裏，就這麽幹咳著給自己灌果汁，惹得張大娘與張大哥笑的好不開心。
“咚，咚，咚！”
又是敲門聲。
張大哥馬上站起身來，滿臉的喜色，“娘，您兒媳婦和大孫子回來了，我這就去開門！”
“等下！”張大娘馬上叫住了張大哥，她的表情，似乎猶豫了。
“娘，您……”張大哥顯然很不解。
“小白。”張大娘站起身，麵向薑小白，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你父母的骨灰暫還寄放在殯儀館，你這就同我一起去吧。”（鄉裏的殯儀館有專門的火化室）
薑小白很費解，老爸老媽昨天才離世，怎麽現在就已經火化完了呢？但現在顯然不是追尋原因的時候。於是，薑小白也一同站起身來，對張大娘道：“好！”
張大哥的眼神很複雜，飽含淚水，緊握雙拳，低下頭輕聲道：“娘，謝謝您！”
張大娘帶著薑小白從後門離開了，沒有回頭，但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她很開心，很滿足！
“多謝你了！”張大娘這句話不是對薑小白講的，而是衝著不遠處的一片空地。
“桀桀，舉手之勞。”
敲門聲依舊，很斯文很有規律。薑小白起身打了個飽嗝，就小跑過去打開了門。
“張大哥！”薑小白並沒有驚訝，隻是很開心。既然張大娘精心準備了這麽一桌豐盛的晚餐，張大哥怎有不回來的道理。隻是，張大哥滿頭大汗的樣子，似乎在緊張著什麽，一見是薑小白開的門，很吃驚，但接著又貌似是總算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可當透過門看到那滿桌子的菜之後，又瞬間錯愕了。
“那，那……”張大哥指著桌子上的菜，瞪大了眼睛，額頭上豆大的汗水滴答下流。
薑小白顯然沒有弄清張大哥這眨眼間幾種表情所代表的意思，也沒有去細想，隻當作他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了吧。再想想自己，高中住宿，雖然有暑假寒假法定假，但一年到頭，不也是和父母聚少離多，總覺得沒什麽，但真正得知再無法見到父母之時，又豈是心如刀割所能比擬的？心中的淚，就讓它流在心中吧。
“張大哥。”薑小白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我今天剛好‘有事’回家……”薑小白不敢從自己口中說出“父母離世”類似的話語，他太害怕了，盡管這件事大家都知曉。
跟著薑小白進屋，坐在沙發上好一會兒，張大哥的心情總算平複了許多。他知道薑小白家的事情，也知道他二叔二嬸霸占房子的事情，所以他並不介意薑小白到自己家休息。他倒是沒有去想是誰帶薑小白來的，隻是這一大桌子菜……讓張大哥不由得又眉頭緊皺。
兩個人之間，此刻都沒有太多的話。如果換做平時，這肯定不大正常。雖說平時兩個人見麵也不多，但一見麵，張大哥總會給薑小白講那些天南海北的事情，盡管大都不是親身經曆，但總能給薑小白講一個天昏地暗。現在，氣氛明顯尷尬了。
“這次我回來，是因為我娘的屍身在殯儀館……”（張大哥）
“奇怪，張大娘去哪了？這麽久還不回，來……”（薑小白）
“張大娘！？”（薑小白）
“我娘！？”（張大哥）
因為誰都不想尷尬，所以兩個人都是想都沒想就把自己的話說完了。可話才說完，兩個人都感到自己的後背瞬間濕透了。
張大娘的屍體……剛才的張大娘是什麽……薑小白好似糟了晴天霹靂一般，臉色煞白。
張大哥的表情和薑小白差不多，但馬上又變做了一種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他猛地跪到地上，不停地磕著頭，口中不停的念叨，“娘，我對不起您！”直到額頭被磕得頭破血流，最後幾乎是趴在地上，哭成了淚人兒……
良久……
薑小白依舊坐在沙發上，他明白了許多，臉色也稍稍紅潤了。
“張大哥，張大娘好辛苦做的這一大桌子菜，我們……別枉費了她一番苦心……”薑小白說著，走過去慢慢扶起張大哥。
方才的淚水，哭出了張大哥許多的委屈與痛楚，沉重的心也漸漸開朗輕鬆了，他沒有拒絕薑小白的攙扶，對薑小白微微點了點頭，“小白，可能你還不知道吧。我娘一周前就離世了。屍身寄放在殯儀館，原本打算今天就火化掉的。可我孩子昨晚突然發高燒，我又連夜開車把孩子送去了市兒童醫院。誰能想到，今兒中午殯儀館就打電話來，說我娘的屍身不見了，莫名其妙的就不見了。”
薑小白點點頭，講到現在，他都明白。
“我昨晚有夢見我娘。她說想我們了，以後再也不能給我做紅燒肉吃了……”張大哥一隻手捂住嘴，眼淚再次嘀嗒落下，“我娘說想我們一大家子再最後吃一頓團圓飯。所以我第一時間趕到殯儀館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看看……”
薑小白拍拍張大哥的肩膀，算是安慰他，也算是安慰下自己。
“咳咳，你們兩個人這是怎麽了？怎麽臉色都這麽紅了？我這老糊塗好像是忘記買酒了……”二人一驚，竟然是張大娘從廚房的方向走出來了，雙手還捧著一個大盤子，“最後一道菜——紅燒鯉魚！”然後輕輕歎了口氣，“不能再陪你們過年了，就當提前給你們做個年夜飯吧！”
一時間，張大哥與張大娘四目相對，張大娘不禁停住腳步。這眼神中所表達出的血親之情，有多少人感受不到？又有多少人能深刻感受？
“張大娘，我來幫您端菜。”薑小白跑過去，不知道為什麽，隻知道此時應該這樣做。
張大娘笑了，張大哥也笑了，大家都笑的很開心。
看得出，張大哥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與張大娘說，可該怎樣說起呢？嘴巴裏塞滿了食物。或許，此時不語勝萬言吧！
張大娘不住的掩嘴笑道：“慢點吃，慢點……別噎著……”然後一杯又一杯的給張大哥倒滿果汁。
看張大哥大塊大塊的夾起魚肉，好多很明顯的刺都不挑一下就往自己嘴巴裏塞，薑小白真有些擔心。可這心才剛“擔”了這麽一下下，就讓一根魚刺趁機卡在了自己的喉嚨裏，就這麽幹咳著給自己灌果汁，惹得張大娘與張大哥笑的好不開心。
“咚，咚，咚！”
又是敲門聲。
張大哥馬上站起身來，滿臉的喜色，“娘，您兒媳婦和大孫子回來了，我這就去開門！”
“等下！”張大娘馬上叫住了張大哥，她的表情，似乎猶豫了。
“娘，您……”張大哥顯然很不解。
“小白。”張大娘站起身，麵向薑小白，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你父母的骨灰暫還寄放在殯儀館，你這就同我一起去吧。”（鄉裏的殯儀館有專門的火化室）
薑小白很費解，老爸老媽昨天才離世，怎麽現在就已經火化完了呢？但現在顯然不是追尋原因的時候。於是，薑小白也一同站起身來，對張大娘道：“好！”
張大哥的眼神很複雜，飽含淚水，緊握雙拳，低下頭輕聲道：“娘，謝謝您！”
張大娘帶著薑小白從後門離開了，沒有回頭，但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她很開心，很滿足！
“多謝你了！”張大娘這句話不是對薑小白講的，而是衝著不遠處的一片空地。
“桀桀，舉手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