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寶狀告村長及其家屬打人的官司,在大山暗裏支持下,勝訴了。


    大山沒有親自出麵,卻是著令屬下予以關注,擋住別個勢力的插手幹預,使得案件得到一個公平的判決。


    然而錢款若要執行到位,卻也非一時一日之功。


    好在先期賠付的部分,使得錢家寶一家人的生活多少有了些緩解。


    至於牽扯出的事件起因---土地補償款的部分,更上一級領導也表示了關注,並且做出承諾:一定會進一步落實到位,不會讓農民既沒了地,又享受不到國家的補助。具體到各村委,一定責令他們成立一個專門帳戶,資金的去向和用途透明化,花到哪裏花了多少,讓村裏的農戶享有知情權。


    事情至此,算是告一段落。


    錢家寶的父親被其家人送到醫院做了檢查,被告知:病人癱瘓時間過久,受損神經受到不可逆的傷害,若是配合醫院做康複治療,情況或者會好轉,但好轉到什麽程度,院方目前也無法預知……


    康複治療需要一筆持續支出的龐大的醫療費,關鍵是花了這筆錢,前途似乎也不見得有多少希望。


    錢父堅持放棄治療。


    “不花那冤枉錢了。多少年都這樣過來了,就這麽著吧。你爸隻盼著你們好,盼著你們能好好過日子,能看到你們一個個好好的,你爸就知足了。你爸就想在閉眼前,看到你們過上安穩的好日子,你爸這病啊,自己個兒心裏有數,嗯,有數著呢。別再為我拖累你們了……”


    毛榮壯的情況開始好轉。


    他的肋骨折斷,其中一根斷開的肋骨戳傷了肺葉,生命曾經一度在危險的邊緣徘徊。


    除此之外。最嚴重的是他地左胳膊,因為骨折的關係,以及縣城醫院條件有限,怕是日後左胳膊不便提拿過重的東西。傷筋動骨一百天,今年出外打工地計劃,不得不化為泡影。


    好在不用再為會不會被報複的事情提心吊膽了。


    錢家寶上告一事,村長一家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係,卻始終沒能如願以償。


    事後,村長的位子眼見不保,又賠出一大筆錢來。元氣大傷……


    事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人們私下裏議論,說是上麵有人幹預,來頭據說還不小……


    這些小道消息,大山自然不會允以關注。


    倒是接到了錢家寶輾轉打來道謝的電話。


    大山偶爾會覺得,錢家寶在某方麵來說,很像他,很像當初還沒有走出大山的他。


    想給父親治病,所以倔強的不肯放棄每一個希望。想讓家人過上好日子,因此在貧困麵前苦苦掙紮、也咬牙堅持。


    不管生活多難多苦,仍然不放棄做一個負責的人。擔負起家庭的擔子,不放棄對未來地規劃和期望……


    忍不住多嘴,問及他日後打算。


    那邊稍做沉默,回道:他是農民。他仍然會選擇種地,依靠土地支撐起自己和一家人的生活。


    西北這地方。荒地荒灘較多。錢家寶在電話裏告訴大山,如果可能的話,他會選擇承包荒地,開荒種菜。


    姐夫毛榮壯胳膊受傷,一時做不了地裏的活,可以看攤賣菜。以後路修好了,他會種更多的菜,通過寬敞暢達的公路,賣到更多的地方。賣到城裏去。他相信。未來的生活會好起來的……


    聽他說話,大山腦中忽然有一個閃念。.似乎想到了什麽。


    然而用力去回想,卻又抓不住轉瞬即逝的念想。


    到底是什麽呢?還沒有成形地念頭,直到大山回到北京,回到農場,才最終清晰起來。


    但,在這之前,他的心思卻被另一件幾乎可以稱得上“噩耗”的消息占據。


    咆哮和狼牙去了


    它們倆在同一天,從不同的地方來到大山和董潔身邊,陪了兄妹倆十年。


    十年來,它們是最忠誠地夥伴。


    每次兄妹倆出遠門,它們必然要追著送出很遠,眼睛裏流露出依依不舍之意,給人的感覺,幾乎就是“傷感”了。


    而每次兄妹倆回來,他們又表現出純然地喜悅和歡迎,亦步亦趨的跟前跟後,就連晚上睡覺,也要守在房門前寸步不離……


    大山因為上學和上班的原因,白日裏很少在家,都是咆哮和狼牙陪著董潔,陪她聽音樂、看電視、做畫、談琴……


    哪怕是她在工作間埋頭於工作,不管什麽時候抬頭,都可以看到來自兩雙靈氣黑眸的默默關注。


    董潔的傷心比任何人都來得更深、更重。


    她幾乎不能原諒自己,竟然在它們最後的日子裏,沒能陪在它們身邊。


    唐老爺子讓人拍下了咆哮和狼牙最後時刻的照片。


    照片上,咆哮半臥在兄妹倆臥室的地板上,前方放著兄妹倆的照片。


    咆哮左前爪半抬,似乎想要像人一樣,伸手碰觸照片中地主人,它地目光溫暖而透著濃濃的感傷,眼角濕了,一大滴剛剛成形地淚珠,將落未落


    “咆哮的身體突然間變的虛弱,請獸醫看了,獸醫隻會搖頭,說它是到了年紀……”


    唐老爺子搖頭,歎息道:“咆哮自己好像也有預感,它一個勁的向外張望,睜著眼睛看門口,我們猜---它是在找你們,在等你們


    終究是一場空盼,瞧著咆哮眼中的光彩漸漸變的黯淡,眼睛開始半睜半閉,卻仍然努力的撐著向外望,唐老爺子親自抱著它,在丁老爺子等人的幫助下,把它抱進兄妹倆的屋裏。


    陳老爺子拿來兄妹倆的照片。


    看著照片,目不轉睛的看了好一會兒,咆哮喉中發出最後的“嗚嗚”聲,伸爪去夠去碰照片上的人。然後它哭了。


    狗哭的時候是沒有聲音的,隻有大滴大滴的眼淚。


    它是一條優秀的軍犬,自出生起在軍營中受過最嚴格的訓練,也曾經執行過很多任務,但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它卻是流著淚,離開了。


    外公遲疑片刻,接口道:“咆哮離開後,狼牙的情緒很不好,它一直不喝不喝,也不睡,僅僅相隔一天,它也----”


    “小潔----”丁老爺子輕輕拍撫董潔肩膀,“別太傷心了。至少、至少它們彼此是個伴,不孤單。”


    咆哮和狼牙,被埋在農場的一角。


    大山和董潔來到那兩個相鄰相依的小小墳頭前。


    大山偷偷眨去自己眼裏潮濕的霧氣,低聲勸慰眼睛哭的通紅的董潔道:“別哭了,乖,別哭了----”


    他不知道說些什麽好,隻好把她抱進懷裏,“醫生不是說過嗎?狗的壽命不長,說我們照顧的很好,咆哮和狼牙算是其中高壽的了……”狗和人不一樣的地方是老後的時間很短,在死去的半年前,狗還是可以很健康的生活。


    董潔默默點頭。


    她懂,她明白的,她怎麽能不知道呢?


    咆哮和狼牙老了,老年期的狗在眼、鼻、耳等方麵,都會出現衰弱的現象,活動力也會遲鈍。


    在與它們例行散步時,她常常要放慢速度,以配合它們的步伐。


    也常常見到它們站在場外邊,用一種讓她心疼的眼神,看著暢快奔跑的新夥伴……


    “它們陪了我十年,哥,你知道嗎,平時我一個人在家,我不覺得孤單,因為不管我做什麽,它們倆都陪著我。它們是我的朋友,是不會說話的朋友,是最最忠誠的朋友。”她真的是、把它們當做夥伴,當做“人”一樣的夥伴。


    董潔掙脫開大山的擁抱,蹲下身去,用手撫摸著新墳上的土。


    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道:“這十年,它們的世界,隻有被牆壁圍起來的很小的空間,它們隻有呆在那麽小的空間,哪裏也不能去。我們還可以、出國,可以去外地,去看外麵的世界,它們就隻能留在家裏等我們


    她抹去不知不覺又滾下的淚水,“我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我知道,可是---”她永遠都沒辦法做好它們永遠離開的心理準備。


    “就把他們當成是、終於長大了的孩子吧,每個孩子都有離開家的一天,他們是終於長大了的孩子,終於可以離開家,到外麵的世界去----”


    大山聲音哽了一下,轉過頭,悄悄抹抹眼角,“我們可能會寂寞,會舍不得,可是不能攔著,硬要他們陪我們,留在這麽小的空間裏----小潔,它們長大了,到另一個更大的世界裏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老婆是重生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養蠶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養蠶人並收藏我的老婆是重生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