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醒來後,塔洛斯在桑德拉的帶領下穿過空間回環和由三十六座娜迦魔像守護的長廊,進入那間位於書房門前的密室大殿。


    趁著這個機會,塔洛斯將暫時可以允許最親近人知曉的部分告知桑德拉,比如他正在經曆、來自【懶惰】的反撲,關於三個怪夢的內容和推斷。


    魂火和穿越是塔洛斯最大的秘密,一直以來嚴防死守避免為第二人所知。


    從烏爾班一世口中獲悉魂火真相起,他時常因為自身處境和諸神、邪神兩大陣營可能對涅普頓家族造成的牽連憂心忡忡,惶惶不安,現在說完這些,塔洛斯有種說不出的輕鬆,仿佛得到解脫。


    “所以說,隻需要足夠的名聲,便能解決身上的困擾。”


    接到黑海騎士通知來到塔洛斯房間後,桑德拉第一時間使用了十二個偵測法術,沒有在塔洛斯身上發現任何類似永恒夢魘、高等夢魘詛咒、恐怖幻象、致死聖痕、死者記憶之類可以將傷害映射到現實的詛咒或法術痕跡,但同樣也喚不醒他。


    塔洛斯連忙點頭表示確定:“是的,名聲,越多越好的名聲。”


    解決原初欲望反撲最好的方法是盡快進行位麵降臨,收集信仰將【懶惰】從身上剝離,但到現在為止,魂火中心臨時印記門上銜尾蛇的圖案雖然已經顯現,距離開啟似乎還有一段距離。


    開啟臨時印記門無非兩個條件,第一是神力,塔洛斯從印伽位麵競技場中一共收集到三份,兩次位麵降臨消耗了兩份,加上從布魯斯魂火中繼承到的那一份,目前手上還有兩份,在成為六臂娜迦前暫時不用發愁;第二個條件是原初欲望本身壯大到能將臨時印記門點亮的程度。


    考慮到一夢萬年的具體情況,塔洛斯恐怕在等到臨時印記門完全點亮前,就已經深陷在夢境中不可自拔,既然期間被桑德拉發現異常,正好趁機求助。


    “隻是名聲就夠了?還是需要從名聲中提取信仰?”桑德拉一針見血地問。


    “呃……”


    有時候隊友太聰明並不是好事,就像現在,桑德拉一個簡單的問題就有探討名聲和信仰關係的趨勢,輕而易舉地難住了塔洛斯。


    思考了大概十秒鍾,塔洛斯裝作沒有聽出桑德拉的隱藏意思:“名聲,隻要名聲就可以,不管是壞的還是好的,總之,越多人知道我的名字和事跡,就能越快解決問題。”


    桑德拉點點頭:“關於名聲這件事情我會盡快安排,保證娜迦王國的每一個公民在未來幾天時常談論你的名字和事跡,關鍵在於……塔爾,你大概還能堅持幾天?”


    【懶惰】的反撲已經進行了三天,第一天怪夢時長半天,第二天時長一天,第三天時長兩天,按照兩倍遞增規律,第四天為四天,第五天為八天……


    “隻要不是戰鬥類型的,我大概都能咬牙堅持下來。”


    對於這個,老實說塔洛斯並沒有十足把握,天知道在怪夢中他會遇到什麽稀奇古怪、亂七八糟的事情,夢境的內容根本沒有規律可循。


    “放輕鬆,從今天晚上開始你睡在真蛸修複艙中,布倫達會實時進行監測治療,並第一時間通知我。”


    塔洛斯一想,確實行得通,現實世界的肉身完好無損,夢境世界的他應該沒有那麽容易死去。


    隻要能活著,就有解決辦法,要是事情真的能像剛才桑德拉說得,娜迦王國的每一個人都討論他的名字和事跡,說不定還真能將【懶惰】壯大到開啟臨時印記門的程度。


    眼看最困擾的事情即將解決,塔洛斯長鬆了口氣,然後又是一陣忐忑,他小心翼翼地問桑德拉:“母親,您有其他什麽想問的嗎?”


    桑德拉看起來似乎對塔洛斯的坦誠有些意外:“你不介意?”


    “當然不介意。”


    “很好,正好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塔洛斯甩了一下尾巴,本能地感到一陣不安,但已經晚了。


    “我可以看一下那個可以裝生命的特殊空間嗎,如果你有的話?”


    按下逃跑的衝動,塔洛斯死鴨子嘴硬:“什麽裝生命的……特殊空間……我才沒有……”


    在桑德拉的注視下,塔洛斯越來越沒有底氣:“好吧,是有一個特殊空間,一個非常特殊的空間,不是空間指環,從某種程度來說與靈魂綁定在一起……您什麽時候知道的?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是故意隱瞞,隻是……”


    “我知道,每個人都有秘密,這很正常,塔爾,你大可不必因為這個自責,我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桑德拉回憶著十幾年來萊昂哈德安撫塔洛斯的模樣,她不大擅長這些,想了想,又補充道,“我也有秘密,其他人都不知道。”


    桑德拉不大熟練的安慰給了塔洛斯些許鼓舞,心裏好受多了,他抓了抓頭發:“您還沒有說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呢?”


    “你問我索要那隻死亡章魚的時候。”桑德拉解釋道,“在莎莉曼將水語者的魔寵交給你後就再也沒有誰見過死亡章魚,沒有屍體,沒有實物,裏奧那段時間又不斷念叨著你會不會被死亡章魚傷到,伊夫林宮又終年籠罩著秘法眼等用來監控的法術——”


    黑海大公歎了口氣:“我想裝作沒有猜到都很難。”


    桑德拉的意思再清楚不過,塔洛斯自以為隱藏地很好的秘密事實上並不隱蔽,主要是桑德拉配合得好,裝作不知情,又在暗中幫他隱瞞。


    塔洛斯沮喪極了,緩緩地將表世界張開,任由它侵蝕現世界,很快,周圍便充滿迷霧。


    穿過霧靄,桑德拉隱約可以看到一隻盤踞在峭壁懸崖上的巨蟒,在海中快速遊過的三眼章魚,以及聽到忽然從海底傳出的一陣嘶嘶聲。


    在塔洛斯解釋那是美杜莎前,桑德拉暗金色的長發飛舞,化作一條條披著細密鱗片的毒蛇,顯露出蛇發女妖形象。


    這是塔洛斯第一次見到桑德拉滿頭蛇發飛舞嘶鳴的樣子,果然,多洛蕾斯是對的,黑海大公、砂山酋長和冰雪女巫這三位六臂娜迦都是罕見的蛇發女妖!


    嘩啦——


    美杜莎扭著腰肢和尾巴,妖嬈萬分地從中心湖升起來,隔著一層迷霧與桑德拉對視著。


    無論塵世巨蟒還是美杜莎,都是原初欲望從塔洛斯身上剝離後封印在表世界中後的具現,即便是塔洛斯也無法讓他們直接降臨到現世界,因而並不擔心與桑德拉對視會出現什麽問題。


    嘶嘶——


    嘶嘶——


    長達一分鍾的蛇發嘶鳴後,美杜莎沉入湖底,桑德拉蛇發蟄伏,重新變成長發。


    “她告訴了我一些有趣的東西——”桑德拉伸手按了按,示意塔洛斯不要緊張,“不是壞事,幫我省去很多提問環節。”


    雖然很想知道美杜莎究竟說了什麽,但既然桑德拉沒有解釋的打算,塔洛斯也不會追問,終歸都是他知道的。


    何況,美杜莎受塔洛斯支配,盡管不及布魯斯讓原初欲望停留在物質位麵,以化身方式存在的層次,但絕對不會對塔洛斯不利,這點他深信不疑。


    如果非得從中得出一個教訓,大概是美杜莎和蛇發女妖居然能通過蛇發對話,這是塔洛斯萬萬沒有料到的,畢竟他掌握的五門語言中沒有包括蛇語。


    “最後一個問題——”拖長尾音引起塔洛斯注意、讓他從思考中回過神來後,桑德拉控製著水流寫下幾個字,冰霜聖冠,“你有什麽線索嗎?”


    在思考桑德拉這個問題是否具有深意和坦承間,塔洛斯選擇了後者。


    “就在表世界中,我是指剛剛那個空間,別人都不知道,非常安全。冰霜聖冠中藏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秘密,連——”塔洛斯伸手指了指上方,示意天上的諸神,“您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對了——”


    塔洛斯從表世界拿出一個聖杯:“這是我從……呃,一次冒險中偶然獲得的魔法物品,您應該會喜歡。”


    泰拉位麵三大神域,天空神域的聖冠,大地神域的聖劍都被塔洛斯吃掉,壯大實力,隻有海洋神域的聖杯保留下來。


    血脈騎士使用魔法物品本來就有許多不方便,加上聖杯的催動又需要信仰,因而在獲得這件海洋神域寶物後,塔洛斯還沒有使用過。


    桑德拉是傳奇法師,又精通水元素和咒法兩大派係法術,在她手中聖杯說不定真的有更進一步成為寶物的一天。


    將聖杯捧在手中的瞬間,桑德拉就知道這是一件雖算不上寶物,但距離寶物隻有一步之遙的魔法物品,不由有些驚訝,但塔洛斯假裝沒有看到母親探究的目光,將話題重新轉到名聲上。


    “關於名聲,您有什麽想法嗎?”


    “很快就會有想法了。”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話音剛落,塔洛斯和桑德拉的魔網指環同時發出一陣提示音,他將意識投入魔網指環,消息來自艾瑪。


    “哈西瑪親王,首席宮廷大法師來訪。”


    這個組合看起來有點奇怪,塔洛斯連忙問:“他們來幹什麽?”


    哈西瑪親王是娜迦王國曆代王夫的傳統封號,這位哈西瑪親王是凡妮莎二世的丈夫,也是安娜長公主的生父。


    “我猜應該是……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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