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藺筠和幾個丫環玩了一會兒就到涼亭裏坐下歇著,四處有微風吹來很是愜意。


    “王妃快看那邊涼亭裏坐著的人是誰!”青桐眼尖的看見府中假山上的涼亭裏坐著一人,府中下人無人敢去那涼亭上,而且看身形像是王爺,她以眼神鼓動藺筠過去。


    藺筠轉轉眼珠笑了笑也沒反駁,提著裙子下了台階往那涼亭而去。芝麻就守在假山腳下,見到王妃來了先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才道王爺在上頭,來而不往非禮也藺筠也吩咐青桐幾個在下頭等著。


    假山是由真石頭砌成,雖然工匠已經盡力將石階弄得整齊些卻仍然有個別台階陡的厲害,一步步往上走時她不止一次想過若是磕在石階上破了相該怎麽辦?


    秦言征聽到動靜走下來接她且再自然不過的拉過她的手:“阿專怎麽來了?”


    難道故意坐在最高處不是吸引人過來的?本姑娘就是看你一個人孤孤零零怪可憐的才過來陪你說說話的。藺筠不無傲嬌的腹誹著,明眸中有不加掩飾的挑釁,偏偏秦言征被她逗笑了還故作親切的刮她鼻尖:“我知道阿專最好了,看我可憐來陪我說話。”


    咳咳,怎麽把她心裏話都說出來了?藺筠長到這麽大都沒被別的男人牽過手,這不大會兒的功夫手心裏已經沁出微汗,秦言征知她害羞,在她掙紮第二次的時候就順勢放開了。


    “你上次說要去鳳鳴山什麽時候才會去?”藺筠盼著出去走走,雖然在府中沒人限製她的自由,但因為出嫁前母親的吩咐她仍是不敢任意妄為,誰讓她現在還是個孩子,再加上她與秦言征身份特殊一舉一動難免惹人說道。


    秦言征眼中浮現出些許愧疚,溫聲討好道:“阿專想去哪裏,咱們去城外走走可好?”


    “城外,可以麽?”藺筠小心翼翼的期許著,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外頭的模樣了,若是能去城外走走那是再好不過的。


    秦言征點頭,他與阿專都是無憂無慮的年紀,這樣好的日子裏可別辜負大好春光才是。前世河清王府並未建在藺家附近,阿專嫁過來之後整日困在王府裏,偶爾出去一次都能見她高興的像個孩子似的笑容不斷,隻是那時他雖然記著她喜歡到外頭走走卻從沒有抽出空閑陪她出去走走。所以才會在最後關頭,他許諾帶她到鳳鳴山上看鳳鳴草她笑的那樣開心。


    “你在想什麽?”藺筠總覺得秦言征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仿佛在追憶什麽人似的,難不成她長得像祁皇後?


    秦言征難得賣個關子,故作神秘道:“你猜一猜,若是猜中了咱們可以多帶幾個人去。”


    喔?藺筠撇撇嘴,府裏的姐姐妹妹們她一個都不願意帶否則帶誰不帶誰都會惹來麻煩,不過若是能順道去看看姐姐……可要是直接說他透過她藺筠看某個人會不會讓這位病弱王爺惱羞成怒?


    “王爺是在想什麽人麽?可是皇後娘娘?”


    秦言征訝異極了,“我並沒有在想母親,不過我確實在想一個人。”


    “想誰?”


    秦言征怔在原地,癡癡望著她稚氣未脫的臉龐,那雙如星子般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盯著他自己,潔白貝齒微微咬著下唇像是在後悔問出這句話,隻那眼神卻毫不示弱。他心裏忽然冒出一絲悸動,猶如春夜裏細密的雨絲一點點傾灑下來將他的心澆的濕漉漉的,而雨夜裏黑漆漆的沒有一絲星光。


    秦言征不受控製的伸手捏了捏她微涼的耳垂,聲音暗啞又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羞澀。


    “我在想你,阿專。”我在想沒你陪伴的日子好難熬,阿專以後可要一直陪著我。


    藺筠翻個白眼打開他的手卻又控製著力道不敢傷到他,“你小小年紀怎麽就那麽愛說花言巧語呢。”


    小小年紀?秦言征失笑,垂下眼睛執著的伸手握住她的帶著小小的討好:“阿專是我的妻子,我的花言巧語都是要說給阿專聽的,不過它們都是真的。”


    “哼……”藺筠一聲輕哼特別沒底氣,尤其是這花言巧語讓她有那麽丁點高興。


    “明日我命人來府裏給我倆裁夏衫,阿專喜歡什麽顏色的?”秦言征拉著她的手晃悠悠的,猶如相識已久的青梅竹馬在春日黃昏坐在一處說著悄悄話,親密無間彼此信賴。


    藺筠搖搖頭:“我要先看衣裳樣式再選顏色。”好像當他的王妃真的好處多多,整日無所事事還可以開開心心的接受他的討好。


    秦言征咳了一聲,“我是問阿專喜歡看我穿什麽樣子的衣裳?”


    唔?藺筠眨眨眼笑的狡詐,“那好,明日本姑娘勉為其難的幫你挑上一挑,你可要乖乖的喲。”


    “自然會。”明明是他想讓阿專害羞的,怎麽倒頭來換成他乖乖巧巧的跟個小媳婦兒似的?


    天色漸漸變暗,藺筠心裏記掛著他身子不好提議下去用晚膳。闔府隻有兩個主子廚房都是等到主子們開口才匆匆將飯菜送上桌,好在兩個主子用膳的時間還算守時不用下頭的人苦口婆心的勸。當兩人小心翼翼的從假山上下來後藺筠回頭看了一眼涼亭的名字卻發現上頭空無一字。


    “這府裏有許多處亭子院子沒有命名,勞煩阿專閑暇時候給咱們的院子取個好名字可好?”河清王府初初建成時曾有五皇子興致勃勃的要給院子各處命名卻被秦言征毫不留情的拒絕,如今等的就是這一日,秦言征很喜歡府中處處都有阿專的痕跡,而他被阿專照顧的妥帖,兩人住在這院子裏舒心又自在。


    藺筠都不相信自個肚裏的墨水兒偏偏這人一本正經的,她也起了捉弄之心指著方才走下來的涼亭道:“今兒咱們因為這個亭子回去晚了,不如就叫它晚歸亭罷?”


    她原本隻是試探,可秦言征連連道好甚至直接命芝麻明日將晚歸亭的匾額掛到上頭去。


    “晚歸,此意甚好。如此美景自然讓人流連忘返。”良辰美景如花美眷都在,秦言征心道他甚至願意此生都停留在這個時刻又何談晚歸呢?


    藺筠卻是附和不來,一是這名字是她隨手拈來,二是她肚子裏咕咕叫早已不想晚歸了,“言征哥哥咱們快回去用膳吧。”


    秦言征自然應好,隨著她在園子裏小跑起來。芝麻愣在原地,這人當真是他不苟言笑的主子?居然還會和小孩兒似的邊走邊笑?


    “誒芝麻公公怎的不走?”青桐毫不客氣的在芝麻胳膊拍了一把,青桐一向力氣大,這隨手一拍都讓芝麻疼的疵牙咧嘴的,也因此認定方才那人當真是他的主子!


    ****


    晚膳準備的很簡單,有符合藺筠口味的菜品也有適合養病之人食的藥膳,雖然藺筠見慣了秦言征眼也不眨的喝藥汁兒,但還是見不慣他每日吃著固定的菜色,沒有絲毫品嚐美味的樂趣,隻是這世上當真沒人能治得了他麽?藺筠曾經聽父親說過他年少時去過東秦,在當地見過一位老大夫醫術極為高明厲害甚至能讓人起死回生,若是那老大夫能來京城給秦言征治病便好了!不過秦言征身為中宮嫡子什麽樣的神醫沒見過,總不至於這些個太醫都不如那個老大夫。


    秦言征喝下最後一口藥再看阿專時便覺得她神情懨懨的不大對,連著叫兩聲,藺筠抬頭時眼中的痛惜讓他一窒。


    “言征哥哥藥苦麽?”藺筠盛了一碗甜湯放過去。


    原本從小到大抱著藥罐子喝慣了的,此時卻有些心酸,秦言征低聲嗯了一聲,“苦一點才有效。”


    甜湯一飲而盡,皺緊的眉頭終於緩緩鬆開,藺筠一直提著的心也放下來了,隻是從此心裏又多了一項事,誰家知曉好大夫她都要打聽到才行!


    秦言征將藺筠送到清風閣聽丫環來報田嬤嬤已經在常寧閣正房門口等了許久。這是從成親後那次見麵田嬤嬤第二次走出自個房間,她渾身收拾的利落發髻照舊梳的一絲不苟,滿頭花白頭發一如從前簡單的挽著一根老銀簪子權做裝飾,田嬤嬤懷裏捧著一套衣裳,身後還跟著一名怯弱的姑娘,瞧見秦言征緩緩走過來都露出笑容來。


    “奴婢給殿下做了一身衣裳,還請殿下不要嫌棄。”田嬤嬤喃喃道:“這幾年眼花手抖的也看不清,但願這衣裳還能入主子的眼。”


    秦言征自是動容:“芝麻快將衣裳接過來,嬤嬤日後不必如此勞累,府裏都有針線上頭的人。”秦言征病怏怏的是田嬤嬤將她從小守到大的,雖然知田嬤嬤最近有幾分不對勁卻扔記著往日的恩情不想對老人家做些什麽。


    田嬤嬤信息又激動,得來不易的高興被緊緊壓住卻又控製著自己沒有去多看秦言征,隻不斷的吩咐:“殿下要保證身子才是,殿下要按時吃藥。”


    對於她身後的纖弱宮女一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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