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葛老的屋子,我又去張九龍與陸懷德的客房內看了看。張九龍隻是盤膝在**閉目打坐,天翼如木雕石刻的一般立在一旁,雙目眨也不眨。陸懷德則還在熟睡,我想他大概一晚都不能安睡吧。看守他的天碧與天翼一樣冷冰冰的立在床前,見我後隻是抱拳行禮,沒有出聲。


    我點點頭,便想去追寂他們。揚手間忽覺往十裏陽陵的方向出現大隊人馬。看來,昨晚劫牢的事已經東窗事發了。


    我圈住閑容瞬移至十裏陽陵中央的上空,低頭看下去,隻見被白雪覆蓋的蜿蜒山道中一隊人馬正往東疾馳。而那大隊追兵卻比他們還快,竟已經追至十裏陽陵入口處。不禁心中有些氣惱,他們也太慢了!


    不過,畢竟救出的這些人為數不少,馬匹又不夠多,幾乎全是兩人一騎,更甚者還有三人一騎。馬匹這樣的負重,終究是跑不快的。看來,我必須要做些手腳攔住追兵。


    再次瞬移,我出現在十裏陽陵的西口上空。看著官兵湧入十裏陽陵的山道,我揚手輕揮發出一陣卷天狂風,隻把那大隊官兵吹的人仰馬翻,白雪漫天。


    “怎麽回事?哪裏來的狂風?”那頭領將軍功夫不弱,竟沒有被吹下馬。他艱難的抵抗著狂風大聲喝問道。“大人!這裏邪門!我們不如繞道吧!”一名摔落馬下的副將艱難的走至他馬旁大聲回道。


    “好!我們繞過去!”那頭領一揮手便要退出十裏陽陵的山道。


    見這些官兵狼狽的牽著馬退出十裏陽陵準備繞道,我微微一笑。


    目的達成!隻要他們繞道,就別想再看到我們的影子!


    我轉回身帶著閑容轉瞬出現在十裏陽陵東出山口,飄落在一根光禿禿的樹枝上倚著樹幹坐了下來。閑容隨我落地,守在山道旁候著。


    仰起臉,看到天上的雪花悠悠揚揚的飄落,不禁心中泛出一絲煩亂。臨別前沃迪爾地話一句句回蕩在腦中。他的表情,他的舉動,就像是一張張幻燈片。猛然間,我竟非常想念他。這也才分開了一刻之時而已。


    他地手指。他地肌膚。和這雪花一樣涼絲絲地。


    我是何時愛上他地?


    因他在我最失落時出現?


    越來越近地馬蹄聲與喝馬聲打斷了我地思緒。收回臉往山道中看去。影綽綽看到一片被馬蹄蕩起地雪霧。


    漸漸地。馬隊近了。映入眼簾地第一張臉是寂淡然地臉。忽然發現。我看到寂地心情與麵對沃迪爾時全然不同。


    我對寂到底是什麽心情?是動還是感動?


    如果現在徐言之出現在我眼前。我又會是什麽心情?


    不,最好不要再看到他,永遠不要。


    上一世的迷情已經用生命畫上了句號,這一世地情卻又如此雜亂紛湧。


    我迷茫了……


    一隻柔軟的手撫上了我的臉頰,我渾身一震猛然回神,眼前是寂微蹙眉頭地臉。他的一雙俊雅的鳳目中翻滾著複雜而又憂傷的情緒。


    “你們已經到了……”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喃喃的說。


    “嗯。”寂應了一聲,隱去情緒舒展眉頭,“你有心事?”


    “不,沒有。”我別過臉極力掩飾心中的煩亂。


    “難道沃迪爾又跟你煽風點火了?”寂的話有了一絲火藥味。“我已經很容忍他了!”


    “別瞎想,沃迪爾沒說什麽。”我笑了笑,縱身飄落樹枝。寂也跟著我落在地上。寂在我身後注視我的目光讓我心裏很不安。


    “天……”那邊,廉青笙躍下馬來想要叫我,卻隻喊出一個字便頓住了。他地臉上滿是為難的神色,似乎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我比較好。我笑著說道:“青笙,還像以前一樣稱我一聲天兄便可。”


    廉青笙聽了我的話鬆了口氣,走過來說道:“天兄,有件事我想問你“什麽事?”


    “你知道錦文在哪麽?自八年前他跟你們走了之後,便一直杳無音信。”


    “呃……”廉青笙的話點醒了我,我一下子想起了殘劍背後的那把龍紋劍正是八年前錦文出走時背著的那把劍。難道……殘劍就是錦文?


    “天兄?你是不是見過錦文?”


    “我不確定。”我思慮著說道。


    “你真的是璽哥哥?”沒等廉青笙繼續說話。廉錦秀的聲音忽然傳來。我們轉頭看去,隻見廉錦秀扶著虛弱的三夫人立在馬旁疑問地看著我。


    “嗬嗬,正是在下。”我調侃的衝廉錦秀一抱拳,“當年與小姐的第一麵還差點挨了你的鞭子。”


    “哇!璽哥哥你怎麽變得這麽漂亮啊!”廉錦秀吃驚的叫了起來,其性情竟與當初沒什麽改變。


    “嗬嗬嗬……”錦秀的話將我們三人都逗笑了,不經意間衝去不少逃命的緊迫。


    錦秀還想繼續說什麽,卻被廉青笙舉手止住,“想問什麽待來日脫了險再說吧,我們不能在此久留。”說罷。他朝我深施一禮,道:“天兄,我知你現在神通廣大,家父與錦秀就先托付給你了。我這便帶著我娘回無虛門複命,我們就在琅冥山莊匯合吧!”


    “好,一路小心。”我點點頭扶起廉青笙道。


    “你們也要多加小心。”


    “嗯,放心吧。”


    廉青笙回身又向廉錦秀囑咐幾句,便留下十匹馬帶著門人繼續向東趕回無虛門。


    看著廉青笙帶領門人消失在大道上,我轉回頭看了看。那幾個跟著來的死囚都跟隨廉青笙走了。我想他們大概是入了無虛門下。除了二夫人跟著廉青笙走以外。其他的廉家人幾乎都留了下來。我不禁有些苦笑,這二十多口人大多是婦孺。除了廉錦秀有自保之力外,其他人隻能是累贅。這個廉青笙還真是給我留了個難題。


    我拉著寂走至一旁,低聲問道:“若是我帶著他們瞬移,會出閃失麽?”


    寂有些心憂地看了看這些瑟縮地婦孺。道:“若是用禁製護住他們,路程不遠的話,大概能撐得住……”


    寂地話說的很猶豫,我猜他也沒譜。可若是帶著這些人慢慢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琅冥山莊。要知道從這裏往琅冥山莊走要繞上一個大圈子。況且天寒地凍的,又沒有吃食。這樣下去恐怕這些婦孺沒多少能支持下去。


    “顧不了那麽多了!”我一咬牙,大聲說道:“你們聽著,全都站在一起圍成圈!”


    眾人聽到我的話一臉地莫名其妙,不過仍是老老實實的照做。他們互相攙扶著緩緩擠成一堆。廉錦秀見狀將三夫人托給丫頭照顧,走過去背起廉臣煥回來與眾人站在一起。我吩咐閑容將馬也牽過來跟隨在眾人身後,便讓寂為為他們打上禁製。


    寂一連為他們加了兩層防護,而後朝我點點頭。我讓寂也與他們站在一起,便走過去揚臂發出一片紅光將眾人罩住。炎真氣如打開的水龍頭似的不住往外奔湧,我奮力催動真氣帶著眾人瞬移而去。


    當我們出現在京城南邊的一片荒涼之地時。我頓覺體內空虛,全身發軟。第一次帶這麽多人瞬移,再加上十匹馬。讓我很是吃力。


    那邊,隻聽“撲通撲通”聲不斷,那些體弱的婦孺一個個皆口吐鮮血摔倒在地。那些還站著地人也好不到哪去,臉色蒼白,抖如篩糠,嘴角也都有血溢出。唯一一個還算沒有大礙的便是廉錦秀,隻不過她也滿臉的蒼白,滿頭的冷汗。我不禁猜想,她是被瞬移嚇得還是身體受損。


    “現在隻剩下不到十個活人了。”寂走過來皺著眉頭憂聲說道。


    得。這一下就死了一半多,白救了!


    我在心裏翻白眼抱怨。


    寂揚手撤去那些人身上的禁製,一時間又是一陣令人煩亂的哭聲。好在二夫人與那丫鬟挺了過來,廉錦秀便放心的就地打坐恢複功力。


    這丫頭很聰明,知道現在是逃命時刻,雖然心中有很多疑問卻隱忍不發。我讚賞的衝她點點頭,這邊寂自懷中拿出個藥瓶,倒出一粒丹藥塞入我嘴裏,道:“歇息一下吧。追兵是不可能追來了。”


    我看了看四周,這裏除了被白雪覆蓋的荒原再也沒有其他,便放心地盤膝坐下來恢複真氣。寂給的丹藥對我來說沒有多大用處,好在聊勝於無。我也不敢沉入太深,隻是稍微恢複了一下便醒了過來。


    放眼看去,隻見寂指揮著閑容正在遠處挖地,想是要將死去人的屍體就地掩埋。廉錦秀也醒了過來,帶領廉家人抬著昏迷地廉臣煥躲到一旁等候出發。她的一張蒼白的小臉上愁雲密布,一雙大眼睛裏卻沒有了以前的稚氣。她隻是跪坐在廉臣煥身旁。雙眼無神的看著遠處的寂與閑容用法術挖地。


    我站起身走過去輕聲問道:“錦秀。還好麽?”


    “璽哥哥,我沒事。隻是娘她……”廉錦秀轉眼看向與丫鬟相互扶持著站著的三夫人。她的臉異常蒼白,嘴唇幹裂,看起來非常憔悴。一雙疲憊不堪的眼睛有些微腫,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


    寂上前抓住三夫人地腕子為她把脈,臉上的表情仍是那麽清淡。把脈過後,寂自懷中拿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丹藥用手指掐下一點遞給廉錦秀,“將這個喂給你娘服下,再以內力為她孕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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