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哢……”輕輕的關門聲將我吵醒,我猛然睜開眼,看到的是黑黝黝的床頂與地上鋪著的紅紅的夕陽。


    “阿璽他真的無礙嗎?”


    “無礙的,他隻是太累了,歇息歇息便好,你就放心吧。”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唉!我現在什麽都不求,隻求家裏一切平安。”


    “老梁,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京了。若是……”


    聽到這裏,我心中大驚,急忙一骨碌身爬起來,也顧不上穿靴子,跌跌撞撞的跑到屋外,嘴裏大喊:“薑叔!薑叔!別走,我好了,我好了!”


    已經走至拱門處的兩個老頭,被我的叫喊定住身形,齊齊的轉過身看著扶著門框大喘粗氣的我。


    “阿璽,你怎麽起來了?”梁伯驚訝的說著,急忙走過來扶住我道。薑猛也跟著過來,臉上的神色有些沉重。我沒理會梁伯的話,隻是懇求的看著薑猛。薑猛低歎一聲,說道:“先進屋,小心受寒。”說罷,扶著我回到裏屋。


    坐在床邊,梁伯想讓我躺下,我卻隻是坐著,眼巴巴的看著薑猛,等他發話。薑猛又歎了口氣,說道:“老梁,阿璽想隨我進京,你看……”


    “哦?”梁伯奇怪的看看我,又看看神色微難的薑猛,問道:“阿璽為何要進京?”


    “大伯,我想進京探望一個老友。望大伯成全。”我抓住梁伯的手,懇切地說道。


    “阿璽,等你身子好了再去不行麽?”梁伯拍拍我的手,說道。


    “大伯,我已經好了,我沒事了,您就讓我隨薑叔去吧!”


    “這……”梁伯不明所以的看向薑猛,詢問他的意思。


    “罷了,今日老夫已答應帶阿璽進趟京城。老梁,就讓他隨我走一趟吧。”薑猛終於吐了口。我便急切的看向梁伯。梁伯見薑猛都這麽說了,也就點了頭。


    “阿璽,你收拾收拾,我與老梁在閑逸軒等你。”薑猛說罷。攜著梁伯的手轉身離去。


    見二老消失在大門口,我急忙穿好衣褲,登上布靴,立在梳妝台前三兩下梳梳頭,在腦後一束。而後,自櫃子裏拿出徐言之送我的錢袋,又拿出幾張銀票隨身帶上。就在這時,忽聽外屋房門一響。秦川興捧著一套墨藍長袍走了進來,說道:“少爺,將軍說讓您將這套衣褲換上。”


    “知道了,放那吧。”我招呼一聲,秦川興將衣服放在**,施禮離去。我來至床前。拿起那墨藍長袍抖開,發現與秦川興他們的衣袍一般不二。我脫下身上的白袍,換上這套藍袍勁裝。幸虧裏麵的棉質裏衣比較厚,還能撐著點。不然。這件袍子就顯得太過胖大了。


    係上黑色地纏腳布似的腰帶,立於梳妝台前照了照銅鏡。忽然想起什麽,又將發帶解開,重新梳了個高高的馬尾,將馬尾綰成個發髻,重用發帶係好。弄完頭發,再照照銅鏡,竟真有點侍衛的意思了。可惜,我這個假侍衛估計隻有挨打地份。


    唉!還是和平年代好啊!大家的體質都差不多。不用擔心打架的問題。


    我衝著銅鏡感慨的搖搖頭。轉身趕往閑逸軒。


    走在院子裏的青石路上,家仆丫鬟們看到我的打扮全都一臉驚奇。但是看到我不大好的臉色。卻不敢上前詢問。紅紅的夕陽將一切都鋪上一層蒙蒙地紅光,寒冷的冬風吹得光禿的樹枝不住搖晃。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閑逸軒的拱門,我的心裏越發緊張起來,腳步也變得有些沉重。


    不知為什麽,我有一種很不好地預感。可是,想要見到徐言之的急切心情,卻異常堅定的催動我往前走。


    來到閑逸軒的拱門前,看到屋門大敞著。秦川興麵無表情地立在門口,看到我立刻抱拳行禮。屋內,梁伯與薑猛正聊著什麽,薑玉瓊坐在薑猛身旁,眼光微奇的打量著我。我長出一口氣,大步走進廳堂,朝二老躬身一禮。


    “嗬嗬,阿璽這身打扮還真精神啊!”梁伯笑嗬嗬的撫了下顎下花白胡須,打趣我道。薑猛也笑著點點頭,卻沒說什麽。薑玉瓊的眼光重又變回不屑,別過頭去不再看我。我見沃迪爾與煙翠都不在,急忙說道:“薑叔,時辰不早了,我們出發吧。”


    “嗯,好,老梁,我們這就走了,最晚明日我就讓阿璽回來。”薑猛站起身,對梁伯說道。


    “好,你們去吧。阿璽,進京之後要處處小心,不要貪玩,早些回家。”梁伯一臉不舍的拍著我的肩頭,囑咐我道。


    “放心吧大伯,我隻是去看看朋友,敘敘舊,明日一早我就趕回來。”


    “嗯,好,我送你們到門口。”梁伯點點頭,與薑猛一同往外走去。


    來到府門前,隻見薑猛帶來的官兵已經排列整齊,等候出發。幾名侍衛牽著馬候在石狼旁。我認出最後那匹馬便是我來時騎的那匹,它看到我後大眼睛裏又泛出濃濃的恐懼。


    梁伯在丫鬟地攙扶下看著我們翻身上馬。我跨上棗紅馬之後,朝梁伯擺擺手,“大伯,天氣頗寒,您進去吧。”


    “哎!早點回來啊!”梁伯應了一聲,點點頭。而後,薑猛等人朝梁伯一抱拳,策馬而去。


    我催著棗紅馬,緊跟在薑猛身後。那些官兵排著整齊地兩列縱隊,跟在我們馬後跑步前進,踏出“誇誇”的腳步聲。


    待我們跑出小道,向村西口轉彎地時候,我回過頭朝不遠處的府門望去。隻見梁伯仍立在門口,迎著寒風朝我們揮手告別。我皺起眉頭,心中泛出一陣酸楚。不禁又揚起手臂,朝這個相處了快兩個月的老人家揮揮手。直到轉過彎,再也看不到梁伯的影子,我才轉回頭向前方望去。


    太陽已經西沉,遠處影影綽綽灰茫茫的一片擋住了太陽的臉。雖然馬速不快,可撲麵而來的寒風仍刮得人臉頰發痛。官道上人來人往,大小馬車行人絡繹不絕。他們或裹著厚厚的棉襖,或穿著華貴的大氅,或綾羅綢緞,衣冠楚楚,在與我們的馬隊擦肩而過時,都會回頭張望一會。


    與我並肩而行的薑玉瓊不時的斜眼瞥著我,目光閃爍複雜。我雖然能感覺到,卻沒心思管他,隻是皺著眉望著前方漸漸出現的宏偉城門。待我們一隊人馬來至城門下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一隊守城兵正在驅趕來晚的百姓,準備關門。他們看到薑猛,立刻迎上來半跪施禮。而後,將關了一半的城門重又打開。薑猛招呼守城官,放那些來晚的百姓進去,守城官隻好答應。百姓們見能進城了,皆跪下來朝薑猛千恩萬謝。薑猛也不回話,催馬朝城內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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