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著林子裏的風一陣緊似一陣,平日裏看似友好的樹們此刻都在黑暗裏伸展著爪牙,天上的月亮被雲遮住了一半,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不知從哪兒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我警惕的拿起手電去照,卻什麽也看不見。但當我放下手電時,那窸窸窣窣的摩擦聲便又響起來了,而且似乎就在我的耳邊。


    王霖朔拿著手電把他視野所及的地方都照了一遍,四周除了白雪就是光禿禿的樹。他勉強安慰我道:“也許是小動物在雪下麵活動而已,沒什麽。”


    我一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心就加速狂跳,雞皮疙瘩也冒了出來,心道要不要今晚拿根繩子把大家綁在一起?這樣有一個人亂動其他的人就會醒。我一邊考慮一邊把我的建議說給王霖朔聽,他搖了搖頭剛要說話,卻被樊哥搶去了話茬。


    樊哥皺著臉道:“我提議今晚大家混在一塊休息。”他瞥了眼我們不解的神色,指著王震道,“原本應該你和你的朋友們擠一個雪洞,我們五個擠另一個。但現在隊伍裏出了內鬼,如果還按原來那樣安排,有可能這個內鬼會威逼利誘身邊的人一起繼續作案,。如果不打亂順序,那麽睡在身邊的都是熟悉的戰友,會放鬆警惕。但如果雪洞裏都是陌生的鼾聲的話……這樣也能威懾到那個內鬼,讓他暫時不敢下手。你們覺得怎麽樣?”


    黑熊搶先附和道:“我同意老樊的話,不如今晚就這麽安排。一個雪洞再出一個守夜的人,輪班來,看誰還敢輕舉妄動。”


    老八神情激昂地附和著黑熊的話,小趙思索著點了點頭。彪子攤手道:“無所謂,反正老子在哪兒都能睡著。”


    眼見的黑熊隊伍裏一片讚成的聲音,我心裏叫苦不迭。我基本可以確定內鬼就出在他們幾個人中,王震等人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這樣一來,豈不是把我自己投進了狼窩?我今晚還想偷偷地和他們討論下白天發生的事情……老八的叫喊打斷了我的出神:“喂,你們怎麽不說話,而且一個個都愁眉苦臉的,難不成你們今晚有什麽特殊活動?”


    張思遠忙擺手道:“不不不,我們隻是反射弧太長,收到消息有延遲。我是同意你們的建議的,張玄你呢?”


    他用胳膊肘撞了下我,我連忙抬起頭點頭,王霖朔和王震也附和著張思遠的話,隻有陳霓皺著眉許久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老八高聲叫道:“喂,大妹子,你光低著頭是什麽意思啊,不同意……”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黑熊拍了一掌,黑熊收起臉上所有的凶惡,走過去柔聲道:“我知道你跟著我們不方便也不習慣,我會盡力照顧你的。”


    陳霓勉強從鼻腔裏嗯了一聲,小趙見狀道:“好了,現在全票通過。但舍友要怎麽安排呢?按照眾人的想法安排是肯定不行的……有了,我們抽簽決定。”


    他從包裏掏出張巴掌大的紙和一隻鋼筆,邊撕小條邊道:“我在紙條上寫下名字,當著所有人的麵折成一模一樣的小方塊後放在這裏。每五個人通過猜拳決出一個人來抽簽,隨便抓五個,打開來的五個名字就是今晚的舍友組合。”


    我聽著有點想笑,心道搞得像是綜藝節目裏的遊戲一樣。但仔細一想,也隻有這樣比較公平。像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也隻有抽簽和猜拳才能保證內鬼不會勾結其他的人。


    在九雙眼睛的注視下,小趙把十個大小一樣的紙條對折,扔在地上。以黑熊為首的五個人首先猜拳,在四局後決出的是彪子。他挺著胸膛走出來看向我們,王震擠出一個笑,把我們召集在一起,他搭著王霖朔的肩膀低聲道:“希望咱們歐氣爆表。”


    張思遠挑了挑眉,喊道:“石頭剪刀布!”


    在五局對決之後,我忐忑不安地走了出來。張思遠在我身後誇張的比著加油的手勢,還作勢手裏拿著熒光棒為我打call。彪子看了眼我笑道:“咱倆進行最後一次猜拳吧。”


    我聳聳肩,出了剪刀。彪子出的是布,他笑著做個手勢:“請。”


    我深吸一口氣,從紙團裏胡亂抓住五個,握住時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凝結了。王震一個箭步跨到我身邊來,從我手裏搶過兩個,粗暴的撕開後嘴角瞬間翹了起來,揚著眉毛滿臉喜色地拍肩膀道:“手氣很好嘛,隨便翻開就看到我和張思遠是一組。繼續看!”


    我不敢置信的挑挑眉毛,心道難不成我這個非洲人今天真的逆襲了?這種好運氣怎麽不用在我買彩票的時候。我忽略掉張思遠傻兮兮的振臂高呼和黑熊那邊的雜聲,小心地拆開另外三個紙團,三個黑色的大字躍入眼簾:陳、黑、八。


    我輕歎一口氣,心道那種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怎麽會出現在我身上。我舉著紙條念出上麵的字:“老八,黑熊,張思遠和王震……這個陳是代表陳霓還是小陳?”


    小陳忙道:“代表的是我,我寫的都是名字的最後一個字。”


    黑熊要過紙條來仔細看了幾遍,抬起頭飛快地瞪了一眼小陳,有些不甘心地道:“那今晚的住宿問題就這樣解決了,各自休息吧。”


    眾人複爾喧嘩起來,談笑聲和收拾東西的聲音響成一片。王震不無可惜地拍拍我的肩:“反正也隻是睡五六個小時,沒什麽。咱們明天可以找空討論。”


    張思遠彎著嘴角斜著眼睛:“你們剛才看見黑熊的微表情了嗎?他的眼睛裏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我要是小陳,我就說陳代表的是陳霓,討好上司是職場通用法則嘛。”


    王霖朔搖搖頭:“他大可不必這麽明顯,如果偷著來會有一百種方法能讓陳霓和他睡在雪洞裏。”他話鋒一轉,低下頭壓低聲音,“你們倆今晚一定要小心老八,我總覺得他不對勁。”


    我詫異道:“老八不對勁?我怎麽感覺他隻是個和黑熊一樣的莽撞漢子,沒多大威脅力啊?不過如果要我去懷疑一個人,我會選彪子。”


    王震驚異地瞪大眼睛,還欲細問卻被王霖朔搶過話茬。他擠出一個微笑客套道:“彪子,今晚咱倆就是舍友了,還多擔待點啊。”


    彪子笑道:“應該是你多擔待我吧。朔哥,玄哥,小弟有一事相求,不知各位大哥是否應允。”在接收到我倆的目光後,他不好意思的笑著撓著頭皮道,“我這人呢,有個怪毛病,一旦夜裏被人叫起來就再也睡不著了。不管有多困,合上眼也睡不著,賊拉難受。所以我想問能不能讓我值第一班或最後一班崗。”


    我在心裏舒了一口氣,心道原來是這麽簡單的小事,很爽快地道:“沒問題沒問題。”


    等到彪子笑嘻嘻地轉頭走開時,王霖朔拽住我的衣角,低聲道:“如果你懷疑他,就不應該答應他的請求。萬一他要趁守夜時做點什麽手腳呢?”


    眾人各自回到雪洞裏,鋪開睡袋胡亂往胃裏塞了些東西就臥倒躺平。老八擠在黑熊身邊,和他討論起各式各樣的衝鋒槍或是手槍。我一向對槍不怎麽了解也不怎麽感興趣,瞥一眼身邊已經閉上眼睛的王霖朔,拽過睡袋來蓋住耳朵。


    在深度睡眠中我被人推醒,眼皮像是被人拿膠水黏在一起,睜都睜不開,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在耳邊催促:“該你值班了,別睡過去了。”


    我勉強嗯了一聲,翻個身想著再躺幾分鍾就起身,但原本密不透風,異常溫暖的睡袋忽地被人掀開一個角,如刀般的寒風刷地衝了進來,撲在我的每一個毛孔上。我一個鯉魚打挺猛地掙起來,滿心怒氣,正要不分三七二十一大罵眼前的人,卻聽他冷笑一聲低聲道:“別總懷疑我,我那麽像壞人嗎?”


    這句帶著濃厚東北味的話就像一劑強心劑直直地紮進我的心髒裏,霎時間我的睡意全消,耳邊嗡嗡作響,猛然睜開睡腫的眼,隻見彪子正默默地鑽進他的睡袋裏。我愣在原地,既尷尬又慌張,呆坐了好一會兒才套上棉襖走出雪洞外。


    猶如牛奶般那麽絲滑潔白的月光冷冷地灑在雪地上,照的本就晶瑩純白的雪地多了幾抹光輝,在月光下閃閃發亮。樹與樹之間擠的很緊,被冰雪覆蓋的閃閃發亮的紙條肆無忌憚地舒展著交叉著,樹影也醉倒在月光的清輝下。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會動的東西,四周萬籟俱寂,連一聲蟲聲也聽不到,靜的讓人心裏發毛。我哆哆嗦嗦地在雪洞門口坐下,向另一個的門口看去,卻出乎意料地沒看見守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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