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尷尬又不情願,望望張思遠擠眉弄眼的表情,又瞥一眼路叔認真的眼神,心知真的在劫難逃了。我歎一口氣,頹廢地走過去,垂下眼對路叔道:“我隻希望你不要嫌棄我會拖你。”


    他搖搖頭,拍拍我的肩,從包裏翻出一個望遠鏡樣子的東西,生疏的操作了幾分鍾後才讓機器的屏幕亮起來。他一隻手抓著手電,另一隻手抓著望遠鏡樣子的東西放在眼前,樣子顯得有些笨拙。我雖對他做的決定很不滿意,可看他笨拙又費力的樣子又心軟起來,接過手電往裏麵照,窺視道:“為什麽手電照不亮裏麵?”


    路叔也頗為疑惑,他使勁晃晃手裏的機器,看了一眼自顧自地道:“這個測距儀還沒用過,不會是壞的吧?”


    胡三冷笑一聲:“老劉根本不會給客戶提供殘次品。不會是這個洞的問題吧?手電的光像是被洞壁吸收了一般。”


    我細看,發現手電的光根本照不進洞的深處,最多隻能到洞口往裏一寸處便再難前行。路叔把他手裏的測距儀給我看,屏幕上一片漆黑,根本沒有可以著眼的點。


    我不禁心慌起來,惴惴不安地後退幾步,勸說道:“要不還是別進去了,裏麵實在不安全,時間已經不多了。”


    張思遠幫著我一起勸道:“雖然我早已看出了張玄的膽小懶惰之心,但這個洞的確不適合進,光也打不透,也不知道盡頭是什麽。如果是一個死胡同的話,那就完了,這裏太狹窄了,根本沒法轉身。”


    路叔哀歎一口氣,語氣裏透出來不甘心。他無奈地回頭看我,問道:“你還有多長時間?”


    我一聽覺得這話很不吉利,感覺我像是垂危的病人般,似乎生命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般。我粗略算了一下道:“我們已經在沙漠裏呆了四天了,現在時間已接近傍晚,第五天都馬上要結束了。我記得胡三曾給我說過deadline是十五天之後,不知是從何時開始算起?”


    胡三迷茫的看我一眼道:“呆的藍是什麽?”


    張思遠忍不住笑出來,正要解釋時卻被表情忽變的路叔打斷。他陰鬱地道:“從你第一次病發時開始算。”


    我的笑容瞬間凝固了,耳朵裏嗡嗡作響,眼前的人臉變的模糊起來,我絞盡腦汁,努力回想第一次病發是什麽時候。伴隨著噩夢般的劇痛感,我隱約回憶起了那個距現在足有八天多的被我深埋在記憶的下午。


    我的血好像失去了它的溫度般,心跳無比劇烈,臉色灰白地望著大家道:“我隻有七天時間了,目的地離咱們還有多遠?”


    胡三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聲音有些不穩,底氣不足地道:“大概可以吧,勝子不是說三四天就能走到目的地嗎?”


    我急躁起來,心道現在向導也不知道去哪兒了,肯定要費上比原先多一半的精力才能找到那株保命的草藥。我強壓下快要衝到腦袋頂的火氣,歎道:“抓緊時間走吧。”


    當我被王霖朔重新拉回到地麵上時,日頭已經西沉,柔和的光給黃沙蒙上一層暖融融金燦燦的色彩。王霖朔擦了擦額頭的汗道:“怎麽去那麽長時間?”


    我歎道:“咳,別提了,在底下發現一個洞,路叔懷疑勝子鑽了進去,非得拽上我一起鑽洞,在我百般勸說之下總算放棄了。”


    王霖朔點點頭:“天都快黑了,得抓緊時間前進了。”他一指不遠處的駱駝,麵帶憂色:“我剛才發現駱駝已經死了。”


    雖然這件事我早已預料到了,可當它真正發生時我還是忍不住心往下沉。我歎一口氣,望望沒有一絲生機的駱駝,鬱悶地道:“這下好了,行李又得自己背了。”


    從洞裏費力地露出頭來的張思遠正巧聽到了這句話,他瞪大眼睛詫異道:“怎麽,駱駝死了?”


    我沒好氣地道:“應該是被嚇死的,這下你可沒有偷懶的機會了。”


    張思遠皺著臉歎道:“我有點兒心疼那五千塊,你說他們是不是賣給咱們一頭病駱駝?”


    匆匆往嘴裏塞了幾口幹糧後,我們帶著疲憊與擔憂出發了。在臨走前,路叔留了幹糧和提醒給勝子,回頭望一眼沙坑道:“希望他能活著出來。”


    我瞥了一眼麵帶憂色的路叔,總覺得這很不像平時的他。蛇嘴裏的血色牙齒在夕陽下閃著詭異的光,突然間恐懼像潮水一般向我襲來,我再不敢想沙坑和沾著血跡的洞口,加快腳步飛也似地逃離了這裏。


    按照指南針和各項儀器的指點,我們背著沉甸甸的行囊向沙漠深處不斷進發。少了駱駝這個得力助手,速度自然慢了很多,也覺得格外吃力。張思遠滿臉都是想抱怨卻又不好意思抱怨的憋屈表情,看的我差點以為他便秘了。


    轉眼之間夜色就籠罩了整片沙漠,眼前的一切漸漸失去了顏色,氣溫也逐漸低下來,我努力裹緊衣服卻還是阻擋不住寒氣鑽進骨髓裏,臉上的汗也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張思遠氣喘籲籲,牙齒打顫道:“好冷,咱們能不能就此結束今天的行程了?”


    我雖十分不願停下腳步,可雙腳卻像是綁了石頭般沉重,雙腳又酸又痛,再加上這能把人吹透的寒風,實在是張不開口拒絕他的話。路叔和胡三也疲寒交迫,齊齊停下腳步準備搭起帳篷。


    今晚不知怎麽回事,我一點精神都沒有,他們說話的聲音根本飄不進我的耳朵,隻是虛無縹緲的在我的頭頂上空盤旋。王震連叫了我好幾聲我才悶悶地抬起頭茫然地看他,他手上拿著好幾根支帳篷的棍子想讓我幫他忙,但看到我的狀態不由得笑道:“你怎麽這幅樣子,是不是困了?”


    我木然地點點頭,撐著不斷打架的眼皮道:“我……先睡覺去了,值班叫我。”


    我拖著酸痛的身軀走進帳篷裏,直挺挺的躺倒在睡袋裏,都不知道閉沒閉眼睛,意識就已經模糊了。


    也不知道是午夜還是淩晨時,我在迷迷糊糊中感覺帳篷前有腳步聲和人的聲音。我眼皮雖仍是像粘了膠水般,可卻忽地意識到這是在荒郊野外,隨時有可能出現危險!


    我在心裏驚呼一聲,猛地掙起來,顧不上揉腫脹的眼睛,匆匆拉開帳篷的拉鏈,探出頭去,皎潔的月光照亮了前麵某個人的背影。


    我擦擦眼睛,定睛細看,疑惑不由得湧上心頭。路叔這是要去哪裏?我茫然地張望著周圍,在月光下沙漠裏一片寂靜,隱約能聽見蟲鳴的聲音和不知道是誰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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