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歪被這一下驚得不輕,竟然一時間沒敢回頭看。當他勉強穩住心神,轉頭看到身後耗子那副猙獰的麵孔時,立時驚得“噗通”一下跌坐在地,懸點兒沒給嚇死。


    隻見老歪瞪大了眼睛,幹張嘴,半晌說不出半個字來。一張原本黝黑的老臉,此刻也被嚇得有些發白。


    耗子一把將他從地上拽起來,掄起手來就是一巴掌,‘啪’!這一巴掌結結實實地糊在了老歪臉上,把他抽得原地轉了個圈,嘴角也滲出了斑斑血跡。老歪伸手捂住自己的臉,這才緩過神來,也看到了耗子身後的我們。


    隻聽他“嗷”的一聲慘叫,立馬跪在了地上,把頭磕得如同搗蒜一般,口中還念念有詞道,“我該死!我不該圖財害命!你們不要纏著我,我一定會每日焚香祭奠,隻求你們千萬饒過我這條老命啊!”


    眾人相視一笑,看來這個老外,是把我們當鬼了。而大家原本已經憤怒到極點的情緒,似乎經他這麽一折騰,也緩和了不少。


    耗子蹲在老歪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老東西,你熊爺爺還沒死呢,用不著你燒香供著!”


    老歪聞聽猛然抬頭,揉了揉眼睛,“這不可能,從沒有人能從那裏出來的!”


    “你熊爺爺神通廣大,區區一個坑就想困住我?”說著,耗子抓起老歪的後脖領,像抓小雞一般的回到大家麵前。


    老歪自知已無處可逃,隻好耷拉著腦袋,乖乖跪在那裏,一副垂頭喪氣的表情,抖似篩糠。忽然,福子從眾人身後衝了過去,照著老歪剪頭就是一腳,嘴裏罵道,“你個老東西,是他媽想要我的命啊!”說著,還想繼續上前痛打麵前的老歪。


    我和小武趕緊攔在了他的麵前,福子見我們阻攔,憤憤地說,“你倆別管,他害我福子也就罷了,居然連樊小姐這樣一個女孩子也不放過!我今天非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家夥不可!”


    其實,我們大家心裏明白,福子之所以這麽做,無非是為了做做樣子。也就是想在回去之後,對萬伯有一個交代罷了,好讓他不至於因為老歪的行為而禍及自身罷了。


    “福子哥,先給他兩下出出氣也就可以了。”我低頭看著老歪說到,“咱們先聽他說說,為什麽要把我們往死路上引,然後再決定怎麽處置他!”我故意讓自己說話的語氣顯得陰森恐怖一些,惡狠狠地盯住老歪,想要嚇唬嚇唬他。


    老歪一聽,果真以為自己性命難保,趕忙不住地扇著自己,說話的聲音都帶出哭腔兒了,“我該死!我不是人!求您饒命啊!”


    “別廢話,趕緊說,為什麽把我們帶進那個鬼地方!”耗子十分不耐煩的說道。


    隻見老歪抬眼看了看樊玲,吐出幾個字來,“我是為了那位小姐身上的錢!”說完垂下眼皮,眼珠來回轉了轉。


    他這個不經意的舉動,卻被小武看個正著,於是追問說,“要真是為了錢,你昨天滿可以開個高價,何必如此煞費苦心呢?恐怕你這麽做,不僅僅是為了她身上的錢而已吧?”


    “這。。。。”老歪被小武問得有些啞口無言,一時無法回答。


    耗子一邊卷著袖子,一邊湊了過來說到,“我看你也別問了,這老東西滿嘴的瞎話。反正洞咱們也找到了。幹脆,把他也扔進那個贖罪坑裏去得了。”說著,抓起老歪的衣領就要往外走。


    老歪一聽贖罪坑,立馬就軟了,趕緊求饒說,“饒命!饒命!我說!我說!”


    耗子扔下老歪,一臉得意地看著我說,“怎麽樣?我就說這惡人還得惡招兒治,你那套懷柔政策根本就不好使!”說完,衝著老歪吼道,“趕緊說,敢有一句假話,我就把你扔到那坑裏,活活餓死!”


    無可奈何之下,老歪隻得將全部實情對我們和盤托出。原來,這裏確實就是藏有庫普殘片的那個山洞,老歪找到這裏後,發現這裏不但有很多瓷器,而且村中並沒有其他人知道這裏。


    於是,他就把這個山洞當做了自己的倉庫,將他各處偷盜和收來的物件兒,悉數存放在這山洞之中。那天聽說我們要去拿山洞,由於怕我們會翻回頭來盜取他的寶貝,所以壓根沒打算帶我們過來。


    但樊玲拿出的錢確實很誘人,所以就收下了樊玲的錢,假裝應允下來。原本他是打算在山中就把我們甩掉,然後偷偷離開碾村躲一陣子的。誰知一路上我們跟得緊,都未能得手。所以,就幹脆來了個一不做二不休,打算把我們騙到那贖罪坑裏困住。


    聽他這麽一說,耗子頓時氣兒不打一處來,“好你個老東西,價錢都已經讓你隨便開了,你居然還對我們如此狠毒?!”


    “是我該死,是我動了小人之心。但我確實不知道這裏的東西能值多少錢,所以。。。。。”


    “所以你怕自己賠了,就打算弄死我們?”福子也質問他說。


    老歪聽完慌忙解釋道,“我原本打算收拾好東西,就找根繩子伸到坑裏以後再離開這裏的。但是我又怕你們上來後會追上來找我報仇,所以。。。。。。”


    耗子湊到他身邊,厲聲喝道,“所以你就打算把我們留在那坑裏自生自滅了是吧?”


    老歪嚇得哆嗦了一下,趕忙向旁邊挪了挪,繼續說,“不是,不是這樣。我們村裏隔一兩天,就會有人上山摘野菜。累了都會去那個洞裏歇腳,到時隻要聽到你們呼救,一定會有人把你們弄出來的。”


    聽老歪說他妹打算害我們意思,耗子質問道,“你剛剛分明就說自己是圖財害命,如今還在這裏狡辯?”


    “因為從沒人能自己從那個坑裏出來,所以。。。所以剛才見到你的時候,我以為是撞了鬼,於是就。。。。”


    我感覺,這老歪雖然做事處心積慮,但解釋得也還算合理;而且現在的首要任務,並不是糾結他引我們去贖罪坑的真正動機,而是要盡快找到那個有壁畫的山洞。


    於是,我打斷了耗子的問話,對老歪說到,“我們姑且相信你說的是實話,那麽現在,我要你帶我去那見到壁畫的地方,你肯不肯呢?”


    老歪一見我有所鬆動,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即說到,“好好好,我現在就帶你們過去!”


    “你要是再敢耍什麽花樣的話,那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說完,小武拉起老歪,把兩人的手臂綁在了一起。


    此時的老歪,早已被嚇破了膽,隻能任由小武擺布,哪裏還敢耍什麽花樣。當初在坑口叫囂時的猖狂也早已無影無蹤,這會兒像隻鬥敗的公雞一般,垂頭喪氣的走在小武身旁。


    老歪哆嗦著身體,帶我們徑直穿過那個巨大的山洞,來到了對麵的岩壁下。伸手撥開藤蔓,回頭對我們說,“就在這裏邊。”


    “進去!別耍花樣!”小武用力抬了一下綁在一起的手,沉聲說道。


    老歪被拽了個踉蹌,趕忙說了句,“不敢!”便低頭鑽了進去。


    穿過藤蔓,眼前出現一個外側略小,內側則要大很多的山洞。洞正中的岩壁向內側略微凸起,恰好形成了一個類似葫蘆的形狀。在內外相連的地方,有一扇柵欄門橫在眼前。門是用碗口粗的圓木捆紮而成的,仿佛是古時的牢門一般。


    老歪伸手把門打開,指著裏邊說,“那壁畫就在裏麵的岩壁上。”


    “跟我走!”小武這次謹慎了很多,拽起老歪一起走了進去。在四處查看一番,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衝我們點了點頭。眾人陸續走進去,各自借著手電的光亮,在四周的洞壁上尋找著壁畫的蹤跡。


    突然,樊玲“啊!”的驚叫一聲。轉頭一看,隻見樊玲雙手捂眼站在原地,手電也扔在了地上。我趕忙過去詢問,她並沒有說話,隻是用指著眼前的方向,神色驚慌。


    向她指著的地方看去,猛然發現有具屍骨斜靠在前方的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此時正望著我和樊玲所處的地方。乍看上去令我也是心頭一驚,難怪乍一看會把樊玲嚇了一跳。


    由於年深日久,屍骨的皮肉早已腐爛消失,在左胸前的兩根肋骨之間,深深地嵌著一把生鏽的匕首。身上的衣服也大部分被風化,殘留的布料像墩布條一樣的掛在身上,令人觸目驚心。


    這時,其他人也來到了我們身邊。大家順著這具白骨向四處看去,隻見一個個惡鬼般的麵孔赫然出現在洞壁之上,身體扭曲著,張牙舞爪地仿佛正要從這岩壁當中衝出來一般。而且,在左胸的位置上,也都插著一把匕首。讓人身處這些恐怖鬼臉的包圍之中,頓感寒意刺骨,真有一些落入地獄般的恐怖感覺。


    “這就是那些壁畫?”老歪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頭。我接著問到,“骨片你是從哪裏找到的?”


    老歪聲音顫抖的說,“就。。就是這裏,當初那塊骨片,就攥在這屍骨手裏。”


    看著眼前的屍骨,我的心頭不禁疑雲重重。麵前這具屍骨的身份不明,如果是護送骨譜的族人,那他為何沒有去到先祖指定的地方,反而葬身此地?而胸口插著的匕首,顯然說明他是死於非命,究竟是誰對他下此毒手呢?如果不是,那骨譜又是如何落入此人之手呢?難道真如萬伯所憂,這人盜走了三塊骨譜殘片,才招致追殺最終被害於此的?


    而且,從洞內隨處可見的瓷盤碎片來判斷,這裏應該不止他一人居住,那其他人又都去了哪裏,臨走時為何沒有帶走那塊骨譜殘片?這岩壁上這些胸插匕首的猙獰‘鬼臉’又意味著什麽呢?麵對如此多的未知,我不由得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人看起來像是自殺的!”小武突然的一句話,把我從沉思中拉了回來。隻見小武已經蹲在了那屍骨麵前,於是詫異地問道。“自殺的?”


    “是的,你看這裏。”小武指著屍骨旁邊一處不起眼的地方對我說。我走過去一看,原來那裏的岩壁上寫著幾行小字,“有辱族命,無顏歸還。今日唯有與其一同葬身於此,方能了此心願!——淩穀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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