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霧氣延遠長綿,將高低起伏的連綿山脈都隱與期間。[.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陣陣山風吹過,樹木綠草在灰霧中發出悶悶的響聲。山澗間本可聽聞潺潺流水之聲,卻在灰霧中顯得忽遠忽近,甚為詭異。


    一崖青山之上,站定兩人。一人正是主持首試時的那名灰衣老者,另外一人卻正是先前還在五朝樓內高談闊論的東君樓院長李行之!


    兩個人站在山頭之上,都默不作聲,每當山風吹過,將二人的袍袖吹起,發出獵獵響聲。良久,李行之開口道:“崔先生的這手‘煙雲籠山’當真是個好手段,可憐這幫孩子們哦,要吃苦頭嘍。”


    這灰衣老者名為崔大富,一個充滿了十足鄉土氣息的名字。這個名字隨便扔入江湖之中也是不聲不響,不會驚起絲毫波瀾。但普天之下還是有一些人知道這個名字,並且十分了解崔大富這個人的事跡。在這些人眼中崔大富可能要比武帝還讓人感到恐懼。


    崔大富,陰墟劍門十三行走,排名第三位!


    此時這個胖乎乎的老者臉上依舊是之前那抹淡淡的笑容,滿是人畜無害的神態。眼睛卻不停地飛速轉動,好似正在這灰霧中搜索著什麽。聽到李行之之言略頓了一下笑道:“‘煙雲籠山’也隻能騙騙孩子們嘍,在李院長的‘明眼探花’眼中這些不都隻是些小把戲嘛。”


    李行之好似未聽出崔大富言語中的嘲弄,嘿嘿一笑道:“崔先生實在過謙了,若是沒有您仗義相助,這場首試我們恐怕還真的辦不好呢。”


    崔大富一笑,道:“承蒙李院長抬愛了,想來即使沒有我這老匹夫八大書院想做的事也定然能辦得到,老夫我隻算是錦上添花而已罷。再者說,我也並非是仗義相助,我們可是有約定的。”說完眼睛一轉看向李行之。


    李行之也笑道:“這是自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崔大富聞言,將眼睛從李行之身上移開,再次向著灰霧之中望去,突然目光略凝,神情卻有舒展,隨即崔大富道:“我自然是信得著八大書院的,不過雲院長好像卻並不太相信我,否則也不會派李院長您來陪著我了。”


    李行之笑道:“崔先生哪裏話來,雲院長是怕先生閑的無聊,特讓我來與您聊天解悶的。[]若不是我,難不成還要讓魁來陪您?”


    二人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對話中俱藏機鋒暗語,相互試探。


    崔大富冷笑一聲道:“李院長莫不成認為我不是魁的對手?”


    李行之笑了笑,卻並未正麵作答,隨口道:“老太師身體如何?”


    崔大富麵色一寒,冷聲道:“很好”。


    李行之道:“嗯,十三行走齊出劍門,想來老太師身體應該不錯。”


    崔大富道:“李院長當真是消息靈通。”


    李行之道:“我哪有什麽消息,這些都是禮部尚書告訴我的。”


    崔大富神色緩了過來笑道:“這禮部尚書知道的還真不少。”


    李行之聞言一皺眉,心中暗驚,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崔大富道:“李院長,放寬心。我不會對他如何的。畢竟他隻是為人辦事而已。”李行之笑了笑,不再搭言。


    崔大富歎了一口氣道:“老太師現在身體一直不錯,不過幾年之後的事情就不好說了。”李行之聞言略一沉思不禁驚呼道:“老太師要破關!”


    崔大富斜瞥了李行之一眼,沒有吱聲。李行之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色一紅,急忙閉口不言。


    崔大富慢悠悠道:“今天脫下鞋和襪,不知明日穿不穿。世間的事兒本就都無定數,所以還是趁著自己活著的時候多做些打算才好。”


    李行之已然明白了崔大富的意思,站在那裏沉默不語。良久才開口道:“我隻是不願看到書院的學生參與道這場爭鬥之中。”


    崔大富道:“八大書院的護犢子是出了名的,我也能夠理解。不過這天下的熙熙世人又豈是你都能操心過來的?你在東君樓這麽多年難道這還看不破?”


    李行之沉默,崔大富歎聲道:“而且我可以讓他在書院中穩穩地修習三年,這也算是對他的彌補了。”


    兩人之間再次沉默起來,隻剩下陣陣山風吹過的聲音。


    灰霧依舊在楓林晚中彌漫著,卻早已不在如同剛才一般寧靜,時常在不同的地方出現異樣的混動。混動時間又長又短,範圍也各不相同。偶爾可以隱約聽聞灰霧中傳來的些許叫喊。崔、李二人都知道,灰霧之中的混動便是舉子考生們相遇交手,相互搶奪那至為關鍵的風鈴。


    李行之突然道:“崔先生好像對青城的劍法很感興趣?”


    崔大富笑道:“李院長真是個不爽利之人。”


    李行之被崔大富之言嘲笑卻絲毫沒有惱怒,反而興趣更勝,開口道:“青城這幾年人才真是凋零得厲害,曾經如此逆天的劍陣卻使得這般模樣,連個未得道的少年都贏不了,嘖嘖。”


    崔大富道:“確實如此,不過這幾個人也並非青城的入室弟子。”


    李行之道:“莫不成崔先生看中了這個使木劍的小子?”


    崔大富微微一笑,隨口道:“那把木劍有點門道。”


    李行之笑道:“崔先生看樣也並非是個爽利之人,那把木劍豈止有點門道?”


    聽到李行之的反擊崔大富哈哈大笑,李行之也笑了起來。笑罷崔大富道:“江湖中早已有了木劍先生,卻不知日後木劍與這少年相遇會將如何?”


    李行之道:“人各有命,富貴在天。這種事情沒人能說得準。”這話說的看似無偏無向,實則卻曖昧的很。


    崔大富道:“本來我以為此番入試最值得期待之人便是那個有名唐三元,卻不想還真有幾個驚世的豔才。武朝有此,可保百年良基。”


    李行之一挑眉道:“崔先生莫不成我武朝隻保百年?”


    崔大富道:“這可就難說了,自上陰滅亡之後又有哪個朝代可保千年?縱然是上陰王朝都不能永留百世,武朝又怎會例外?”


    這話雖不中聽,卻極是有理,李行之並未再出言反駁。二人再次將目光放向無際的楓林晚。


    大人物的感受賈樂無法體會,大人物的對話賈樂也無從知曉。賈樂此刻的注意力全部用於眼前,同時識海中的滔滔神識不斷探索這那株樹苗。


    識海中的樹苗就在剛才再次發出一陣輕微的顫動,這略微的顫動不打緊,賈樂的心都已激動的險些從胸腔中躍出,雀躍之情溢於言表,賈樂赫然而起,一聲長嘯順勢唰唰唰揮出三劍,頃刻間逼退了四把飛劍。


    這聲清嘯破霧而出,直衝天際,頃刻在山穀間遙遙回蕩。


    賈樂心頭一緊,適才自己過度興奮所以長嘯了一聲,卻忘了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發出如此引人注意的響動實在如同飛蛾撲火一樣,暴露了自己。若是其他眾人聽到保不齊會感到這裏一探究竟。大家都抱著坐山觀虎鬥、漁翁得利的心態包圍這裏,這對自己當真是極為的不利。


    灰霧之中的偷襲者們也同樣發覺了這一隱患,賈樂隱約聽見灰霧間傳來幾個咒罵聲,心中頓爽快了不少。這一聲清嘯對賈樂有所不利,卻也更對這些偷襲者予以不便。本來他們便想以多勝少奪走賈樂的風鈴,卻不想被賈樂這一聲所暴露。


    現在的楓林晚便如同一座黑暗森林,所有的舉子考生們都如同森林中的野獸。但凡野獸暴露在點點燈火之下引起其他同類的注意,那麽都極有可能迎來滅頂之災。賈樂此刻便如同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讓幾個人無從決定。


    這時一個聲音在賈樂左前方不遠處響起:“拔劍!”


    這一聲號令而出,隨即便有幾個聲音附和,接著一直纏鬥在賈樂身旁的飛劍赫然向著其他方向飛去。


    賈樂急晃一式,隨即穩住身影,仔細注意周圍環境的一舉一動。隨後賈樂看見已有七個身著青衣的年輕人從周圍湧現而出,將自己包圍在了其中。賈樂知道對方要正麵與自己對決了。


    七人中為首的年輕人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樣子,一身青衣英眉俊目,掌中握著一把寒芒閃閃的長劍,雙目死死地盯著賈樂,低聲喝道:“不識抬舉的小子,今日必須讓你付出代價!”


    賈樂冷笑一聲道:“是否有真章可不是嘴上說說的,是否能得到我的風鈴還得看看你們的真本事。”說罷一番掌中木劍,看向幾人。為首青年冷哼一聲道:“速戰速決。”其他幾人輕應一聲,但見身形一晃直奔賈樂而來。但見點點寒光如同鋪天星辰一般向著賈樂疾刺而來。


    賈樂閃轉身形,木劍疾揮而出,直迎而上。但是雙方劍一觸碰,賈樂直覺極強的劍意直逼而來,淩厲異常。賈樂心中不禁大駭,他實在想不到這幾人的劍法功力竟並不比自己遜色,且要比之前所使用的飛劍更是刁鑽、狠辣。劍光如同靈風一般將賈樂整個身子都籠罩在其間,一股風雨不透之感,昏暗的灰霧之間透著令人十足窒息的殺意。賈樂不敢有絲毫的鬆懈,聚集神識,掌中木劍疾馳迎出,堪堪迎戰。


    突然賈樂發現一件極為震驚的事情,那七個人的眼睛直直無神,卻毫無絲毫的神色。


    這七個人竟然都是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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