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凡冥子,迄今為止,尚未有活過三十歲的人...”秦昭想了想,像是怕我不能理解,便這樣解釋道。


    “什,什麽,你該不是開玩笑吧,秦昭!”其實聽到這話,我的內心首先還是相信了,但還是很難接受的,畢竟,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誰又能肯定呢?


    秦昭似乎早就料到我會這麽問一般,隻是歎了口氣,旋即就轉過身去,丟下一句話:“有些事情不是你以為的不相信或者回避就能解決的了得,你總該是要去麵對。興許,你家裏應該有人知道這些事情,不過一直瞞著你罷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既然你已經醒了,明天一早,我們動身回韓城去。”


    秦昭離開了,空氣中隻留下一股淡淡的菊香,輕輕飄進鼻中,盡管有些清爽舒適,但此時我的腦子中卻是亂糟糟的。感覺時間上隻有我一個人,周邊都很空虛,我好害怕,就是死掉都不知道要怎麽死。一顆心堵在了嗓子眼兒中,自己呼吸都覺得困難。


    晚飯草草吃過之後我去小曼的房間看望了一下,小曼依舊隻是熟睡著,仿佛永遠都不會醒來似的。她睫毛輕翹,一雙纖纖玉手拂在胸口,嘴唇素白,一頭秀發被打理的整整齊齊,該是被人精心照料的結果。


    我的心裏愈發有些發堵,心裏有些感歎上天不公,為何要給與我們這些人這樣的命運,難道真的要逼我們與天鬥嗎?


    回到房裏,我赫然看到了被放在床頭洗刷的幹淨的匕首,那是老鄒的匕首。我不禁苦笑,真是人若倒黴,喝涼水都會塞牙縫的啊。接踵而至的悲傷事浮現在了眼前,老鄒在熊熊火焰中錚錚高歌,秦小曼在圖書館裏對我嬉笑怒罵,還有,想到秦昭用過的羊糞球,阿龍帶上的黑驢蹄子,以及曾經在民間不斷流傳的種種典故...


    我倒是不禁有些釋然了,耳畔裏又回蕩起胖子說過的話:“該來的總會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走出門去,夜裏的山間刮起了陣陣涼風,吹拂在臉上倒有些愜意,月亮高高掛在樹梢上,貓頭鷹倚在樹杈上靜悄悄的眯著個盹,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難怪陶淵明放著大好的仕途不去,偏去愛那田園生活,這種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情感自是常人所體會不到的了。


    出門尋到個白日裏覺得還算安靜暇意的地方,用手刨來一個坑,將匕首丟了進去,用重新把土推上,鞠身拜了幾拜,算是給老鄒做了一個簡易的衣冠塚了。初衷是回到老鄒生前的那間小屋再埋掉這匕首,不過現在看來怕是有些不易實現了,再說這田園美景也算不錯,老鄒在泉下也可以笑嘻嘻起來了。


    回到屋裏,早早的就上了床,但是,依舊睡得很晚,無他,隻是因為太多的憂心而失眠。


    然後我就做了噩夢,我嚇的手心淌汗,腳掌頭皮發麻,全身出虛汗。周圍都是黑乎乎一片,我突然那麽害怕黑暗,怕我走不出來,怕黑暗中會藏匿著魔鬼,怕見不到秦昭,怕見不到小曼,怕見不到六叔他們,我瞬間好怕。


    也不知道是夢境還是現實,我大腦中一片空白,夢境裏什麽都是恐怖的,隻想離開那片讓我恐懼的黑暗,我的心像有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地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就快要跳出來了。總覺得死亡像飛鳥似的在天空中飛來飛去,隨時都有可能砸到我的頭上。我恐懼地畏縮著,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要把我吞噬掉,迎麵是還無盡的黑暗。


    “啊!”我驀地睜開了雙眼,一把掀開了被窩驚醒過來,額頭上一模,全部是虛汗,像是洗過了一般。看著桌椅,看著花瓶,看著窗幔,我雙腿有些發軟,平日裏看來很普通的東西,現在好像也變成了魔鬼,對我獰笑著,揮舞著。我甚至不敢再往窗外看去了,生怕這一看我的心會更慌,外麵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我!我的兩手也不知道怎麽樣放好了,我的眼睛也不知道往哪裏看合適了,我的頭也嗡嗡的響起來了,最可恨的是我的腿也有點哆嗦了。


    恍恍惚惚中我又睡倒過去,不過也再沒什麽噩夢了,隻是睡著,睡著。


    第二天,又是一個鳥語花香的清晨。


    “我們走了,師傅,徒兒一定會尋到彼岸花回來救小曼的。”秦昭對著那位麵容藹和的老人如是說道。太陽曬得墨黑的清瘦的臉上,有一對稍稍窪進去的大大的雙眼皮兒眼睛,眉毛細而斜,黑裏發白的頭發用花布條子紮兩條短辮子;衣服都很舊;右褲腳上的一個破洞似乎還在汩汩的進著風。老人年紀該是不小了,但也算是精神矍鑠,能做秦昭的師傅,自然不會是一般人。


    “這位大爺,請問您的名字是...”我想要問一下老人的名字,卻被秦昭抓了抓衣襟。


    老人擺了擺手,向自己的徒弟示意沒什麽,開口道:“免貴姓張,名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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