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去仲德堂的時候,你問問你哥哥有沒有給柳樹巷一百二十六號的人家瞧過病,若是瞧過,你細細問問你哥哥那家的情況。”想起在仲德堂門口遇到那個看門人的事,又聯係小竹紅著眼眶那句迫不得已,玲瓏思忖著,吩咐照影。


    照影點頭應了,眨眨眼又說:“要是哥哥去瞧過,下次若還去,我讓哥哥帶上我,我就假扮是仲德堂的夥計,”照影嘿嘿笑著,“打聽事情,我總比哥哥強。”


    玲瓏想了想,點點頭。


    梅山小築那邊,蔣氏帶著顏瑛一從榆錢胡同回來,喬氏就讓喆瑛急吼吼的把她叫了過去,又打發喆瑛和顏瑛出去玩。


    “什麽事,這樣著急。”蔣氏洗了臉,一邊換家常衣裳一邊擔心的問,“是肚子不舒服?”眼睛直瞧喬氏的肚子,見她安安穩穩的坐著,又覺得不像,“是心怡有什麽事?”胡亂猜測著,心裏七上八下的。


    喬氏原本心裏火急火燎的,被蔣氏這麽一問,倒是鬆緩了幾分,兀自笑自己不如嫂嫂經得住事。待蔣氏換完衣裳,丫頭捧了茶又出去候著,喬氏把下午喆瑛和她說的話細細的告訴蔣氏。


    “……母親原本都打發了那母女倆,可是偏趕上玲蓉過來請安找喆瑛玩,那位清小姐就死死纏著玲蓉不放,非要留下來一起玩,都是孩子,又是第一次見,喆瑛素日也是熱心的,這幾日和玲蓉玲瓏又玩的親熱,就留了她,哪知道那孩子,說是和喆瑛玲蓉玩,說的話裏,十句有八句都是在打聽敏哥兒,又問敏哥兒平日裏喜歡做什麽,又問敏哥兒愛去哪裏逛,又問敏哥兒飲食喜好衣服喜好,甚至還問家裏有沒有給敏哥兒放通房丫頭。”


    蔣氏聽著立時就變了臉,眼神凜冽的讓喬氏都有些怕。


    “喆瑛才多大,那位清小姐不過也就和玲蓉一般大,怎麽通房丫頭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還是第一次見。喆瑛那孩子,素日裏看著大大咧咧的,實則真真也是有心,瞧她問的話不倫不類的,就說,哥哥們的事情向來都是長輩們過問,她一個做妹妹的不操心這些,也輪不到她操心。又說,今兒起得早,困得不行,要睡會,趕緊打發了玲蓉和清小姐。等她們走了,喆瑛就跑到我這裏來,紅著臉告訴我。”


    蔣氏聽了,臉色略鬆寬了些,女兒到底還是知道輕重,隻是眼神依舊凜冽,喬氏知道,她這是動了真氣。也難怪,自己的兒子竟然被這樣的人用這樣的方式惦記著,怎麽能讓她不動氣。


    “我就說呢,我們才來,她們怎麽也跟著到了,原還以為是緣分,現在看來,倒是人家算計好了的。”蔣氏冷臉繼續說:“我看這裏是住不得了,你不要心疼顏瑛,我等會帶著顏瑛再去趟榆錢胡同,連夜收拾收拾,差不多了我們就搬過去。咱們家的孩子什麽心性咱們知道,可是再好的孩子也架不住那些鬼蜮伎倆,別鬧出什麽醜聞來。”


    喬氏點頭,“嫂嫂說什麽話,我怎麽會心疼,嫂嫂隻管帶著她去,我也巴不得趕緊搬了呢!”一邊說,喬氏一邊摸了摸隆起的肚子,“這麽心驚肉跳的,我還怕肚子裏的孩子不高興呢。”


    說到喬氏肚子裏的孩子,蔣氏的眼睛裏溫柔了幾分,把手放在喬氏肚子上,輕輕拍了拍,“這事我一會去和母親說,免得讓人鑽了空子。人家有備而來,我們防不勝防。”說到這裏,蔣氏歎了口氣,把昨日在路上遇到羅清母女的事情告訴了喬氏。


    喬氏聽得目瞪口呆,半晌失笑道:“倒是符合她們的脾性!”歎了口氣,“這些人家也不是都怎麽想的,好好地姐兒不往規矩了調教,偏偏要教成這樣,肚子裏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


    和喬氏又說了幾句話,蔣氏便去了佟老太君那裏,從佟老太君那裏出來,蔣氏便帶著顏瑛和喆瑛並沈心怡一起去了榆錢胡同,直到宵禁前才回來。


    沈心怡和喆瑛住在一起,兩人雖然都有些乏了,卻都沒有睡意,躺在床上東拉西扯的說話,一直說到第二天天微亮才恍恍惚惚的睡去。


    沈心怡沉睡的臉上,始終掛著恬靜的笑。有多久她沒有睡得這樣沉穩踏實,這樣發自內心的開心,唯獨哥哥在府裏的時候,她的心才是安穩的,隻要哥哥不在,那些人絕對不會給她一刻鍾的安靜。可是,哥哥那麽忙,她總是不忍心讓哥哥為她的事操心。


    玲蓉把在梅山小築的事情告訴了燕姨娘,燕姨娘麵上沒說什麽,隻是囑咐玲蓉離羅清遠點,也不用像以前那樣,處處忍讓,也不用避諱什麽,隻好好和玲瓏以及李家姐妹相處就是。心裏卻是冷笑,蕭氏姐妹還真把蔣氏瞧輕了,再折騰,真真惹怒了蔣氏,隻怕老爺的官都保不住。她們倒是打的好算盤,把別人都當傻子,單看今兒喆瑛說的話辦的事,就知道,那孩子是真的大智若愚。


    女孩的行事,多半都是母親的言傳身教,喆瑛如此,蔣氏還不定怎麽厲害呢!那可是蔣國公家的嫡女啊!


    再看女兒,燕姨娘心裏鈍鈍的疼。都是自己糊塗,把女兒教壞了。長長歎了口氣,希望一切還都不晚。


    翌日一早,天還沒有亮,燕姨娘便起來做了酸棗山藥糕。她在老太太跟前當大丫頭的時候,每每老太太遇上什麽煩心事吃不下飯,總是要吃她做的酸棗山藥糕的。


    昨兒從梅山小築回來,老太太精神好了些,但到底也隻吃了幾勺粥。燕姨娘希望自己的酸棗山藥糕能讓她重新回到老太太跟前。


    以前就是自己太傻了。姨娘雖然無召不得見,但自己是伺候了老太太的人,若肯用心,怎麽會見不到呢!


    想著心事,燕姨娘把做好的酸棗山藥糕裝到食盒裏,又給玲瓏裝了一盤芝麻醬餅,打發丫頭帶過去,並帶話說玲蓉等著和她一起去慈園請安。


    今日老太太要在梅山小築擺戲,羅清母女是一定要去的。有了羅清昨日的事,燕姨娘怕佟老太君以及她的兩個兒媳婦多心,認為自己也存了歹心,隻給玲蓉清清淡淡的裝扮了一番。


    慈園門口,看著彼此清清淡淡的樣子,玲瓏和玲蓉會心一笑,手挽手進去給老太太請安。


    在堂屋,玲蓉把食盒遞給琉璃,“琉璃姐姐,這是姨娘的一點心意。”


    琉璃會意,笑盈盈的接了食盒,給玲瓏和玲蓉打起簾子。琉璃能站穩慈園一等一大丫頭的位置,除了她自己的本事以外,離不開當年燕姨娘的提點和推薦。對這些,她一直很感激。這些年也一直明裏暗裏的幫襯著秀園。


    “一會你們兩個陪我去梅山小築那裏,你們母親病了,去不得,原本你們該去侍奉湯藥的,隻是一來,梅山小築那邊有客人,我們也不能怠慢了。二來,既是要擺戲,總要熱鬧些,你們兩個若是去不成,顏瑛和喆瑛該孤單了。更何況,現在那邊還有一位沈家的小姐,更是怠慢不得。”老太太的精神已經好了很多了,和玲蓉玲瓏說話,氣息也足了,隻是臉色還是有些不好。


    玲瓏看著有些擔心,畢竟是年紀大的人了。心想,等叫蘇百川來給祖母號號脈。不過,穆府自從攀了太子以後,用的大夫皆都是禦醫,隻怕蘇百川這種民間大夫,根本進不了穆府的大門。還是蘇百川趕緊把醫考過了,進了太醫院才行啊。


    玲瓏這裏胡亂想著,琉璃已經笑盈盈的端了早飯進來。


    “我沒什麽食欲,不大想吃。”老太太蹙了蹙眉對琉璃說,轉頭又問玲蓉姐妹兩個,“你們吃了早飯沒有?”


    玲蓉和玲瓏都笑著說吃過了。


    老太太正要讓琉璃把飯端走,琉璃就搶先說:“您好歹吃一口,是酸棗山藥糕,廚房還熬了細細軟軟的紅棗粥,甜津津的,聞著都香。配著一碟黃瓜杏仁,奴婢都要流口水了。”


    聽到有酸棗山藥糕,老太太心一動,當年最愛吃的了。隻是自從把那丫頭給世昌做了姨娘,倒是再也沒有吃過那麽好吃的酸棗山藥糕了,這麽些年來,老太太不僅一次後悔當時聽了蕭氏的話,把那孩子給了世昌,若不然,把她外放出去,也能體體麵麵的嫁人做個正房,好過這些年在蕭氏手裏受這些揉搓。


    老太太心裏像是堵了一團棉花,怎麽最近總是這麽多煩心事。


    還是姐姐想的開,不聾不啞,不做阿翁。兒孫自有兒孫福,該放手的就放開,享享清福才是正經。梅久娘的事情,自己和姐姐說了,姐姐反倒是說自己庸人自擾了。原本沒有孫子,現在冒出兩個來,該高興的,總不能因為個女人到把自己親生的兒子生分了。更何況,梅久娘若不是本本分分的和世昌過著,五年了,世昌怎麽還會對她這樣上心。自己的兒子自己最了解了,這麽些年來,他心裏就沒有放下過她。


    想到世昌那日烈日下倔強的跪著的樣子,老太太心裏一陣難受。是啊!不該為了個女人讓兒子和自己生分的,接了回來就是了。


    琉璃把早飯一樣一樣的擺好,給老太太夾了一塊酸棗山藥糕,“您快嚐嚐,熱乎著呢!奴婢聞著都要受不了了,這酸酸甜甜的味道真好。奴婢可要在您跟前討臉麵了,若是您吃不完,這剩下的可都要賞了奴婢才行。”


    一番話逗得老太太笑起來,心裏鬱結散去些,“你這個小蹄子,最是一點規矩沒有的。”夾起碗裏的半塊糕點放到嘴裏,立時一怔,是當年的味道。朝玲蓉看去,見玲瓏和玲蓉正眉眼彎彎的看著自己吃。心裏有些泛酸,“你姨娘有心了,我也怪想她的,過幾天讓她過來陪我說說話。”


    玲蓉趕忙起身答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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