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嘛,這狀告得和三位有些出入,狀告的是三位誣陷冉記火鍋店,妄圖訛詐銀子。到時候請各位見證了此事的各位客官,給冉櫻做個證。”


    得到各位客人的保證後,冉櫻站了起來,向各位客人拱手抱拳。然後,她偷偷的猛掐了把大腿,終於聽得彪出了幾滴眼淚。又扯著袖口,抬手擦擦眼角,做出拭淚的舉動,實際上眼眶流出來的幾滴淚並未拭去。


    而後紅著一雙眼睛,向眾人鞠了一躬,哭喪著嗓子道,“多謝各位大爺們對冉記的照拂,冉櫻沒齒難忘。若不是各位客官不嫌棄小店吃食鄙陋,肯光顧本店,賞口飯吃,我們孤兒寡母拉著這麽大家子人可怎麽活呀。”


    冉櫻哭哭滴滴,念唱俱全,先是訴說了不幸亡父,又被追債又被人看上要強娶做小妾,不得已才和娘拖著一家人千裏迢迢的來成都投奔親戚。一來又遇到堂祖父犯事,差點就落不下腳雲雲。


    說著說著,眼淚不用掐就自然而然流出來了,想到之前家中突逢重大變故,想到那段人心惶惶的日子,心中倒真的傷心。說得一旁的冉夫人聽了也垂淚不已,母女二人一時間抱頭痛哭。


    說到最後,還不忘加一句:“如今日子好不容易好起來,就有人眼紅店裏的生意好,竟然打起了訛銀子的主意。”


    其實在大餘朝,已婚女子做老板做掌櫃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但未婚女子拋頭露麵出來打拚的,實在是少見。眾位客人們之前就知道冉櫻是在夜市中擺攤起家,到如今開了兩家鋪子,都覺得冉櫻是個爽利能幹的。誰知道這爽利能幹的背後,竟然背負了這麽多的辛酸苦楚,一時間都紛紛同情起抱頭痛哭的母女。趕忙連聲安慰,看向張麻子三人的目光已經不是懷疑,而是確定這三人就是訛銀子了。


    聞訊從麵莊趕來的冉敬和冉媽媽,見到的就是一副情景,二人倶是嚇了一跳。冉媽媽見冉櫻哭得釵環散亂,冉夫人也好不到哪去,忙過去把二人分開,領到後院去梳洗。


    冉櫻本來打算頂著這副鬼樣子去衙門的,見已經達到了收買人心效果,又想到自己還是個待嫁之身,於名聲有損。這樣子出去效果固然好,但也是要去見官的,被判個藐視朝廷命官就不好了。於是便乖乖的梳洗了一番,又給冉夫人和自己的眼底抹了一抹紅胭脂,顯得兩人的眼眶更紅,模樣更委屈了。


    人心都是偏的,不明真相時總是向著弱者。店中的客人心中原本就是有些偏向她這邊的,自己剛剛哭了場辛酸淚,輿論更是往冉櫻這邊倒了。這番哭戲還挺有效果的,怪不得男人都喜歡柔柔弱弱哭哭啼啼的小白花。


    剛剛瞧著瞧著那三人痛苦時的臉色,都是麵色潮紅,額間帶汗。症狀是一樣,具體到每個人的表現上區別就大了。有人是臉色發青,有人是臉色發白,可這三人的臉色的反應卻是如出一轍。要知道店中溫暖如春,吃辣些,辣出汗來,再多喝些酒,臉上捂出潮紅色來,十分容易。誣賴自己店食材不潔淨,那為何其他客人無事,就那桌三人出了問題?再有,哪有肚子痛那麽大半天,還不著急上廁所的。


    冉媽媽聽了來龍去脈,得知冉櫻要報官,有些擔心:“這,真的用得著報官麽,既然那三人可疑,讓堂祖父把脈後當眾戳穿不就行了嘛。”


    冉媽媽底層小市民做慣了,深知“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的道理,有時候錢再多也沒用,還得拚關係。自家現在條件雖然好了,但也架不住往衙門裏塞銀子啊,幹脆息事寧人算了。


    “媽媽,有著堂哥那層關係,咱們怕什麽。武館是這城裏的地頭蛇,縣老爺也要顧及三分。您忘了咱們在夜市的時候,那群流氓痞子收了保護費,第二天又會還回來的事了嗎。那都是看到那邊的麵子上,那群收保護費的頭還是縣老爺的一位親戚。現在別人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還想著要息事寧人,那也太軟弱了些。沒腰杆的時候不挺就算了,有了腰杆還不挺,指不定哪天別人還要欺負到我們頭上來。”


    冉櫻喝了口茶潤潤喉,繼續解釋道:“食鋪子的名聲有多重要您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就算是眾位客人都看到了是那麻子三人想訛咱們的錢。可擋不住那三個無賴出去亂說,是咱們心虛,所以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種事一傳十十傳百,說不定還有人就真信了,到時候就算有在場的客人出來辟謠都沒用。索性就鬧大,鬧到官府去,讓大家都知道是咱們是清白是無辜的。”


    說了一大通,終於把冉媽媽給說服了。三人重新回到店中,冉敬剛為張麻子三人把好脈。


    眾人見冉敬依次把完,忙七嘴八舌的問道:“冉大夫,如何。”


    冉敬摸了摸胡子,奇道:“健康得很,沒什麽病啊。”


    果然是來訛錢的,眾人見此情形,都握拳憤憤道:“真是世風日下啊,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這種人絕對不能放過,一定要告到官府去。”客人中有幾人本就是店鋪老板,見冉櫻被陷害,一時間都起了唇亡齒寒之心,生怕再有這種人來自己鋪子換著花樣訛錢。


    張麻子三人徹底慌了神,肚子也不捂,連忙反駁道:“你這老頭是庸醫,絕對的庸醫。”


    眾客人聽後都哄堂大笑,開什麽玩笑,因死而複生事件紅遍成都城的冉大夫,會連簡單的腹痛都瞧錯。


    冉敬也不做辯駁,隻道:“那咱們就去公堂上,再多請幾位大夫來,當著縣老爺的麵把脈如何?”


    這下,三人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冉櫻見午時已過,縣老爺過完午休也該上班了,楊林那邊應該也做好了準備工作。於是便請了客人中通文墨的,寫了一紙訴狀,又請眾位得閑的客人一道去縣衙。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火鍋店,往縣衙的方向去了。途中張麻子三人還不忘捂著捂著肚子做痛苦狀,跟著去的客人們見了,誰也不去扶。生怕扶著扶著跌倒了賴在自己頭上,訛詐醫藥費。三人無法,隻得硬著頭皮裝下去,捂著肚子走得越來越慢,想趁人不注意時躲到人群後,伺機溜走,走不掉也要找個人給主家通風報信。


    冉櫻見那三人越走越慢,有掉隊的跡象,幹脆攔了輛在街上溜達等生意的馬車,直接把三人請了上去,美名其曰照顧病人。


    這一行人走在街上實在太過於矚目,就有好奇之人拉住跟著客人問。聽得客人解釋,原來是有人意圖在店家誣賴訛詐銀子。眾人聽後,直覺又好戲看,便有越來越多的路人跟在冉櫻一行人後,想要去瞧個究竟。


    眾人來到縣衙門口,冉櫻見派出去的其中一位跑堂夥計早就在門口等著。那夥計見老板來了,來到冉櫻跟前,二人低語了幾句,隻見冉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點頭說道:“辦得好,回去有賞。”


    準備工作已做好,冉櫻底氣更足了,遂一紙訴狀遞了上去。一刻鍾後,縣衙便受理此案申堂了。


    張麻子三人一跪下,便捷足先登,呼天搶地的哀嚎起來,捂著肚子說了整個事情的經過。最後指著冉櫻道:“青天大老爺,就是她家火鍋店的食物有問題,才導致小的們吃了腹痛如絞。冉老板卻不承認,還找了個治死人的庸醫,說小的們身體健康,說小的們是去故意訛銀子的。大老爺,您可要為小的們做主啊。”


    縣老爺端坐上方,見那三人敘述完,甚是威嚴的拍了拍驚堂木,示意冉櫻說話。


    “回大人的話,剛剛這三人說冉大夫是庸醫。要驗證他們到底是真腹痛還是假裝,倒也簡單,民女出診金,立馬請城中其他德高望重的大夫過來一瞧便知。”


    “嗯,這個法子好。張全,你去請康壽堂的胡大夫。李壯,你去萬保堂請童大夫。”


    兩位衙差領命後便欲動身。


    張麻子一聽又要請大夫,心中很是惶恐,再來個大夫一診斷,他不就是露餡了嘛。急忙反駁道:“大人,大老爺,咱們就想要討醫藥費,請大人判點小錢給小的們,小的們自己去找大夫,就不勞煩公堂上的各位衙差大哥跑腿了。”


    “放肆,本官判案,自有章法。都還沒定案,事實究竟如何,還說不清楚。還是你們覺得胡、童兩位大夫是庸醫,診斷不出你們三人的毛病?”


    胡大夫和童大夫那可是城裏口碑最好的大夫了,特別是童大夫,出生中醫世家,祖祖輩輩行醫好幾代了,家中還出過兩位禦醫。


    張麻子等人自然不敢說這兩位大夫是庸醫,這樣下去他們的把戲就要被拆穿了,三人跪著交換了下眼色,皆是無奈。看來主家承諾事成之後,給二十兩銀子的報酬打了水漂,搞不好還得倒貼,故意汙蔑商家名聲這種罪名可大可小,隻求主家暗地裏使點力,少罰些銀子。


    跟來看熱鬧的人們圍在堂門口,見三人意圖阻攔請大夫,便七嘴八舌小聲道:“怕是找了大夫來要露陷吧。”


    縣老爺聽到圍觀人群發出的嗡嗡聲,拍了拍驚堂木,喝道:“肅靜。”見公堂中跪著的火鍋店的客人們,又問了好幾位客人的話,詳細的了解了下詳情。


    不到一刻鍾,兩位大夫便被請來了。胡、童兩位大夫的年近古稀,頭發胡子卻不見幾絲白,果然是著名大夫,就是會保養。二人來後拜了拜縣老爺,便給張麻子三人診斷起來。


    數分鍾後,兩位大夫已經輪流為三人把了脈,得出的結論和冉敬一致:三人健康得很,腸胃未見有何不妥。


    這個結論一出,眾人皆是嘩然,紛紛指責,什麽世風日下,什麽小人當道,什麽規規矩矩的老實人就是要被欺負雲雲,頓時公堂上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此時張麻子三人如同霜打的茄子,心中十分後悔,不該一時心軟,不把戲做全。


    縣老爺也不阻止眾人議論,總要給個機會發泄下民憤嘛。等到眾人說得差不多了才一拍驚堂木,宣判張麻子等人的處罰結果:張麻子三人訛銀子屬實,惡意汙蔑冉記名聲,每人罰五十兩銀子以儆效尤。


    此結果一出,圍觀的民眾便紛紛鼓起掌來,特別是他們中還有幾個也是店鋪的老板。


    五十兩銀子對平常人家不是一筆小數目,像冉櫻這種開了兩家店鋪,且生意還不錯的商人,湊夠這筆錢都要接近兩個月的時間。更何況意欲訛詐的張麻子三人屬於無業遊民級別的,籌夠五十兩估計得費老大的勁,砸鍋賣鐵都不為過。


    冉櫻心中暗笑,之前她就讓夥計找到楊林,請楊林事先和縣衙通通氣,並言明此次所罰的銀子全數孝敬縣老爺,所以縣老爺罰起銀子來才如此的帶勁。這招是在夔州時,跟杜老板學的,簡直是屢試不爽。這麽一來,看誰還來敢來冉家的鋪子裏討便宜。


    縣老爺見此事已了,拍拍驚堂木示意退堂。不過明麵上的事結了,暗麵上還沒完呢,特別是一方是親戚,一方背後的勢力連他都要忌憚幾分,這可要這麽處理呀。


    想想都覺得頭痛,他坐在書房定了定神,換了官服後向花廳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為啥這兩天一個評論都沒有呢,難道大學黨們都在準備期末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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