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身虛若此,不宜搬離。使者請放心,王後所居宮室,我已派侍衛四麵把守,絕不會有人敢圖謀加害!”


    李蓋冷笑一聲:“涼王若能守得公主太平,何以致公主若此?公主若由我帶回驛館,生死我擔!公主若是留在宮中,生死涼王來擔!”


    沮渠牧健一下子為了難。


    沮渠無諱這時帶人闖進來,冷笑道:“這裏是北涼的王宮,王後是北涼的王後,使者竟然要從王宮裏帶離王後,豈不是說笑!”


    “無諱!”沮渠牧健低喝一聲,沉著臉,皺眉看著沮渠無諱。他素知沮渠無諱蠻野,卻未料他竟會帶兵闖進琉璃宮中不說,連琉璃的居室也闖了進來。


    “退下!出去!”沮渠沉著臉,喝斥兵士。


    那些兵士看了看沮渠無諱,遲疑未動。


    李蓋對沮渠無諱冷笑道:“五王子好大的威風!涼王尚在此,五王子竟然領兵圍王後宮室,目無涼王,竟然是要造反不成?且外男之身,私闖王後居室,置公主顏麵何在!”


    轉臉看聶阿姆,聶阿姆已在沮渠無諱闖進來之際,急急放了紗幔。此刻正雙止怒火地看著沮渠無諱。她素來不喜這位五王子,今日看他行事,簡直是野蠻粗暴,毫無教養,且完全不顧琉璃身體!


    李蓋看琉璃床上已下了紗幔,轉過頭來,眼神含冷:“涼王,五王子,咱們外麵說話!”


    率先往外走。


    沮渠牧健沉著臉,看了沮渠無諱一眼,也往外走。沮渠無諱便對兵士一揮手,跟著走出去。


    聶阿姆留在屋內,幾乎氣個倒仰。對雲裳說道:“那五王子心懷叵測,這王宮無論如何是不能呆了!”


    話音剛落,聽到屋外數聲悶哼。青萍跑到門前,開門一看,腳下一軟,急忙關了門跑回來,臉色蒼白。


    原來李蓋在外麵,一個招呼,手下護衛齊上,三下兩下將隨著五王子入了琉璃室內的兵士解決個幹淨。


    李蓋收了血淋淋的劍,看看了氣炸了沮渠無諱,冷笑道:“若要動武,你不是我對手。若想伏擊,你隻作好和大魏決裂的準備!”


    對一臉陰沉的沮渠牧健說道:“公主出身詩禮之家,最重名節,五王子不知禮數,私闖公主居室,此罪請涼王來罰。今日我觀五王子行徑,蠻野粗暴,可知對公主素無敬意,且心懷恨意。公主身體虛微,五王子這般行事,涼王叫我如何相信公主在宮中安危?我帶公主回驛館,是為公主身體安康。涼王允與不允,我都要帶公主回驛館!”


    沮渠牧健想想床上奄奄一息的琉璃,又看看沮渠無諱,遲疑片刻,將手一揮,說道:“你帶琉璃回驛館罷!”


    沮渠無諱不可置信地喊道:“涼王!”


    沮渠牧健不看沮渠無諱,對李蓋說道:“公主自染病以來,我甚為焦心。然而宮內太醫,醫術低微,延誤公主病體,我自含愧。望使者早日召來良醫,好使公主早日康複,得回王宮。王後不能坐車,我會吩咐送一頂軟轎來,將王後平躺置於轎內,送往驛館!”


    李蓋黑著臉抱了抱拳。


    聶阿姆在裏麵聽見,喜而落淚,立刻吩咐雲裳幾個去收拾東西,特特叮囑道:“庫房裏金銀不要,定要將前次世子送來的那兩個箱子收了。”


    這邊李蓋在院裏守著,等裏麵收拾東西。


    那邊沮渠無諱跟著沮渠牧健出了琉璃宮中,十分不滿:“三哥,李蓋不過帶了數人,不何可懼,你居然要他帶走王後?”


    沮渠牧健站住腳,盯了沮渠無諱一眼:“李氏給琉璃下毒,是你主張的罷?李氏再胡鬧,卻還沒有那麽大的膽子毒害王後!”


    沮渠無諱沒有否認,開口便認了:“武威公主隻是和親來的公主。三哥你當日原也隻說隻拿她做個擺設,然而她進宮才多久,三哥卻對她動了心。她是大魏派來的奸細,假以時日,三哥遲早被她所惑!”


    沮渠牧健又氣又怒:“隻怪我沒有早日料到,你居然會如此自作主張!”


    “自從她閉了宮門,三哥糾結遲疑,再不如從前果決剛斷!父王當日為何決定將王位交給你,三哥難道忘了?”


    “你不了解琉璃且還罷了,怎會想不到,你傷了琉璃,便是觸怒了大魏?你想置北涼於何地?”


    “當時隻要她中毒身亡,身邊那些人一清,隻跟大魏來個武威公主水土不服了事。誰知道她福大命大,竟然未死!”


    “你!”沮渠牧健大怒。指著沮渠無諱,“我自知愧對李氏,又知你素喜愛她,才留了她性命。琉璃是北涼王後,你要對她下手,為何不先問過我?”


    “我問過三哥,三哥會舍得對她下手?”


    沮渠牧健怒道:“我苦心經營,北涼終將壞在你手裏!大魏正愁沒有借口對我們發兵,你竟然自送把柄!”


    “三哥聽我所言,即刻下令,將李蓋等人清殺殆盡,不正了事?”


    “你隻知清殺!大魏皇帝派來使者,過時不回,相詢無信,你以為大魏皇帝不會懷疑?你指使李氏毒害琉璃尚可遮掩,清殺使者,等同挑釁,你要置北涼於死地不成!李氏毒害琉璃的事情大魏皇帝很快就會得知,定會要求交出李氏,你保不得李氏了,隻管將事情推到她身上罷!”


    “我已經將李氏送到酒泉了!”


    “你說什麽?”


    沮渠牧健不可置信地看著沮渠無諱。


    大魏派來的太醫兩日急馳後到達時,琉璃奄奄隻剩了一口氣。太醫施治出來,對李蓋說道:“公主身子虛弱已極,不能用全藥,公主所中之毒,須分步清除,若無妨礙,三日可行,視公主身體而定。”


    聶阿姆聽後,放聲大哭。這些天來,眼見著琉璃日漸虛弱下去,她日日看著,直至絕望。此時終於聽到佳信,仿似自己往鬼門關走了一趟一般。


    雲裳都跟著掉了眼淚。她們自然知道,琉璃真若不治身亡,她們便也沒有活路了。不論涼王還是魏帝,都不會放過她們。太醫救了琉璃,等於救了她們性命。


    聶阿姆哭過了,回頭再謝李蓋:“幸虧將軍及時趕到,阿璃才有活命的機會。從前而今,阿璃承將軍再三施手搭救……”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李蓋想想從前琉璃的活潑俏麗,再想想現在的虛弱不成人形,心中不免一酸,說道:“阿姆不必謝我,公主命裏自有福在,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聶阿姆泣道:“我不指望阿璃有大福,隻望她開心安康便已經知足了。”


    李蓋道:“我已將事因一一報給皇上。皇上必有定奪。沮渠牧健所作所為,實在太過了!”


    聶阿姆道:“如此虛偽薄情之人,隻願阿璃能早日離了他,再不要回到那個王宮裏去。”


    李蓋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元韜再收到李蓋琉璃被大王子夫人下毒之事,勃然大怒。果如沮渠牧健所料,寫信將沮渠牧健怒斥一番,並嚴令他三日內交出李氏,鎖拿至大魏,聽候發落。


    然而沮渠無諱早將李氏安置於酒泉別宮,拒不交人。沮渠牧健百般勸說無效,隻得寫信給魏帝,據實以告。


    魏帝怒不可遏,一邊傳旨李蓋帶琉璃回大魏將養,一麵召來崔浩,要他一一列出沮渠牧健罪狀,意在出兵,征伐北涼。


    李順聽說,奏請道:“北涼水草貧乏,大軍前去,糧草無以為斷,如何是好?且北涼氣候寒冷,行進途中,若北涼於山中築壩蓄雪儲水,水淹大軍,更是難以抵擋,徒傷性命。實不易征伐。”


    崔浩本來厭惡李順,聽他先後數次為北涼說話,心中生怒。更兼琉璃在北涼被下毒,幾致身亡,更是怒火難抑,冷笑道:“誠如李大人所言,北涼水草貧乏,北涼的大軍難道吃的都是黃土不成?漢書本雲,北涼水草豐美。連李蓋派回來的人都說,沿途雖黃沙蓋地,卻有冰源分布,北涼無水,哪來冰源?李大人分明是受了北涼的好處,處處為他們說話!”


    李順勃然變色。連眾臣都道崔浩年輕,出語失言。


    李順乃先帝舊臣,曾因功被賜金數千,李順不受,隻取書卷數千,先帝因此對李順甚為看重。


    崔浩見群臣不信,便奏道:“如今逢春之際,北涼雖寒,冰麵始開,春草初綻,有無水草,皇上派人一察便知。”


    元韜道:“當日琉璃顧念大局,慨然應下和親,北涼偏僻之地,一去千裏,我每每想及,總覺心中含愧。如今她在北涼受盡委屈,幾至丟了性命,我不曾在她身邊維護一二,該當親自出麵,為她找回委屈。此番片伐,我親自前往!”


    往下看看李順和崔浩,“北涼水草豐與不豐,何須他人報告?我自親眼去印證!”


    李順臉色一白,知道局麵再難挽回,北涼與大魏一戰,終於在所難名,不是他能阻止了。低頭說道:“皇上既然執意已決,臣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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