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色的腐爛地麵,不停冒著氣泡的渾濁水坑,奇形怪狀的扭曲樹木,腳下不知名的血紅色小草,空氣中彌漫的刺鼻的怪味,這一切就是天明剛清醒時感受到的一幕。


    顧不得對這奇異的環境,發出疑問,天明先警惕的往四周掃了一眼,看看是否有他人在這裏,畢竟危險最大的出處,還是來自一同進入禁地的他派弟子。


    看來比較走運,附近數十丈內除了天明自己外再無他人,他輕出了一口氣。


    不過,他並未就此放鬆了戒備,而是一隻手扣了張符籙,另一隻手拿出了那套“金蚨子母刃”,以作萬全之策用。


    這時,天明才能靜下心來,仔細觀察所處地方的古怪。


    對自己突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天明並未吃驚。早在禁地之行前,那些管事就給他們這些弟子,一人發了一份有關禁地的詳細資料。


    在資料裏,提到了一踏入禁地的人,都會被裏麵還在起作用的某種挪移陣法,給瞬間傳送到禁地的各個角落,至於到底是何處,就看每個人的運氣了。


    有可能傳送到最核心的地帶,在那裏,一出現就有大把的靈草可收集,這是走了大運的家夥;也有可能一經傳送,麵前就有數隻妖獸注視著,不經過一番血戰,根本無法脫安然身;至於更倒黴家夥,幹脆直接送到了某處絕地裏,馬上就一命嗚呼了,當然這種情況出現的最少。


    出現最多的,還是如同天明這樣,傳送到了禁地的角落裏,隻能自行摸索著前進。


    之所以會出現以上情況,據那些前輩高人推斷,是因為他們破禁進來的方式,並不是正確的進入方法,當然會觸動某些小禁製,而出現一些意外了。


    天明一邊謹慎的在附近徘徊了一圈,一邊把腦子裏記得的資料和附近的景物對照了一番,終於讓他找到了非常有用的信息,這都是以前走出禁地的弟子,所積累下的東西,如今對新人可大有用處。


    “烏龍潭位於禁地東北角,以一麵積數十丈的深潭為中心,方圓十幾裏,多有腐骨花、蛇蜒樹等草木,可用來製作毒藥,但價值不大。”


    “在烏龍潭的中心處,水潭邊,每隔十幾年會隨機出現一些“寒煙草”,這是用途極為廣泛的一種奇草,如果可能的話,還是要盡量采集到,可交於門內換取一定獎賞。但要注意的是,在水潭深處,潛伏著一群一級下階妖獸寒冰蟾,不過它們性情溫順,隻要不主動招惹,不會有什麽危險。”


    天明把資料回憶了數遍後,心裏就有數了。


    按常理,越是接近禁地中心的地方,越是會出現珍稀的靈物和強力的守護妖獸,而烏龍潭所處的位置,稍微往外圍靠了一點,但也不處於最外層,如果抓緊趕路的話,在一天之內還是能趕到中心地帶。


    想到這裏,天明不敢禦器,卻騰空跳上一顆枝葉茂密的大樹,四處眺望了一下後認準了方向,就再跳下了樹來。


    水潭位於天明的南邊,正好在通往禁地中心的路上,看來可以順路看上一眼。


    天明在身上施展了個匿形術,然後腳步輕靈的上了路,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前進著。不知是不是天明過於緊張了,走了數裏的路程後,並未有什麽意外發生,似乎整個烏龍潭地區就隻有他一人。


    聽到了水流的聲音時,天明才把繃緊的神經放鬆了一些。


    分開了幾條擋在前麵的彎曲樹枝,一個碧綠色的深水潭出現了,人還尚未靠近,一股森然的冷冽寒意就已讓天明打了個寒顫。


    這就是烏龍潭?天明好奇的打量了起來。


    水潭麵積不算大,處在大片蛇蜒樹的包圍中,但水麵上竟冒著絲絲的肉眼可見的寒氣,甚至在潭邊的地方,還結上了一層晶瑩的冰霜,可見譚水的冰寒程度。


    天明對這些不在意,令他上心的是,在潭邊某處低窪的地方,長了十幾朵白茸茸的小草,此草一莖五葉,渾身潔白,並散發著淡淡的白氣,似乎被煙霧籠罩著一般,真有幾分靈根的樣子。


    “沒錯,這的確是寒煙草,和資料裏描述的分毫不差!”天明喃喃輕聲道,心裏有幾分暗喜。


    雖說此草和他的築基丹沒什麽關係,但一開始就能如此容易的弄到手,這還真是一個不錯的兆頭。


    天明習慣性的往左右一望,就要抬腿走過去,但忽然臉色微微一變,身子一躬,輕輕的後退了幾步,再次的藏匿在了枝葉後,然後麵無表情的望著左側的密林。


    沒有多久,人影閃了閃,一個藍衣人探頭探腦的走了出來,從這裝束上看,此人應是天闕堡的人。這人極為的小心,一步三回頭,還不停的四處觀望著。從那緊緊握住的拳頭上看,應該做好了應付襲擊的準備,其行動的方向,正是那幾朵“寒煙草”。


    天明歎息了一下,看來他要無功而返了。


    對方如此謹慎,絕不可能偷襲成功,而他並不打算和此人麵對麵的大戰一場,為了幾株可有可無的東西就要冒此風險,太不劃算了!


    “出來吧!我看見你了,不要再躲躲藏藏的了!”在離寒煙草隻有十幾步遠的地方,藍衣人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咋呼了起來。


    天明一驚,以為不小心露出了馬腳,被其看出了蹤跡。但馬上,就苦笑不得起來,因為這藍衣人雖然嚷的夠大聲,但兩隻眼睛卻滴溜溜的亂轉個不停,根本就沒有瞅向天明的藏身處,而是再用詐語而已。


    天明又好氣又好笑,親眼看著藍衣人大呼小叫的好一會兒,才真正放心的去采那“寒煙草”。藍衣人此種自作聰明的做法,倒使天明猶豫了起來,在考慮是不是趁對方大意之時,從背後給其來一下子。


    主意還沒有拿定,藍衣人卻動作極快的一連采下了三四顆白草,看來此人也深知夜長夢多的道理,眨眼間就要把此草一掃而空。


    天明暗自搖下頭,還是決定就此退去,他的主要目標還是築基丹的三味主藥,在此之前,盡量保持實力的才是最佳做法!


    想到這裏,天明悄悄的抽身而去,當退出了十幾丈遠的時候,才放心的打算急奔起來,免得采完藥後,那人在跟了上來。


    可他的身形尚未展開,從水潭那邊傳來了一聲慘叫,聽聲音,正是那藍衣人的垂死之聲。


    天明機靈的打了個冷戰,躊躇了一下後,一咬牙,悄悄的繞了回去,他要弄清楚怎麽回事,免得自己也落了個同樣的下場。


    當天明潛回到水潭附近時,潭邊已多出了兩名麵目凶惡的男子。看其花花綠綠的衣衫打扮,應是靈獸山之人。


    此時,他們興高采烈的翻著天闕堡弟子的儲物袋,身邊還趴著十幾隻藍色的大蟾蜍。而藍衣人,渾身上下多出了十幾個大的窟窿,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於師兄,這主意太秒了,一發現這蠢貨,並不直接下手,而是提前趕到烏龍潭,往水裏稍撒些驅獸粉,這樣就暫時控製住了這一窩寒冰蟾。嘿嘿!然後設法引開他的注意力,再借助妖獸的力量,從背後給這小子來一大堆冰錐術,一下子就幹掉了他。這人恐怕到死都沒想到,會掛在一群低階妖獸手裏。不過,這家夥身價還真豐富啊!師兄,不如我們照方抓藥,還一直潛在這裏,等其他人上鉤好了,這些寒煙草就是魚餌!”其中年紀較輕的男子,狠狠踢了一腳天闕堡弟子的屍首,有些貪婪的說道。


    “哼!想得倒美!”


    “也不用腦子想想!這次我們師兄弟二人,能湊巧傳送到一塊兒,已經是走了大運了,最起碼保命的機會比其他人強多了,能僥幸幹掉這人也是僥幸而已,還真以為自己多大能耐,竟要玩這種守株待兔的蠢把戲?就不怕碰上個猛人,把你我的牙給嘣了,小命都玩要進去?更何況,這種鬼地方哪可能有什麽人來,及早趕去中心處去渾水摸魚,這才是上策!”


    年長的那名靈獸山弟子,明顯比年紀輕的那位強勢的多,也狡詐的多,一邊教訓著對方,還一邊警惕的頻繁掃視周邊的密林。


    見此,天明越發的小心了,把斂氣術提升了到極限,氣息徹底收了起來,不敢露出分毫。至於“一對二”這種愚蠢的念頭,天明從未想過,更不會犯傻去做。


    這兩人,一位是十二層初階的法力,一位是十二層高階的,如果聯起手來,他決不會有多大勝算,他可沒有以一擋百的莫大大神通。


    因此,天明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把潭邊最後幾顆寒煙草拔的幹淨,又把天闕堡弟子的屍體一把火燒的淨光。最後,此二人才把寒冰蟾收到了一個紅色皮袋中,消失在了對麵的密林內。


    二人剛離開,天明並沒有馬上起身,而是過了一段時間後,才抖掉了身上的落葉,直起了身子,並若有所思的著二人消失的方向。


    看來和自己想法差不多的,大有人在。


    這也難怪,既然敢冒險參加血色試煉的人,有幾位不想著中心地帶的天地靈物呢?一場火拚是難免了!畢竟每次生成和成熟的天地靈藥,實在是有限的很,根本就不夠個派分的。


    天明陰沉著臉,原地站立了一會兒後,發苦的想道。


    親眼見到,藍衣人這樣謹慎小心絲毫不下於自己的人,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從世間消失了。而同樣的事情,不知在禁地角落裏上演了多少起,這讓天明達成目標的信心,又動搖了不少!


    真不知此次禁地之行,是對還是錯?也許,隻要服下那兩枚築基丹,就能築基成功了,根本沒必要來冒此奇險。


    天明氣餒的想道,隱隱的有了一絲打退堂鼓的念頭,畢竟嘴上說的容易,但死亡陰影真的籠罩心頭時,還是有點心煩意亂。


    數個時辰後,天明動身離開了此地,看其行進的方向,仍是衝著禁地中心而去。


    在一番思量後,天明的理智還是占了上風,知道剛才的那些小心思,隻是在為自己的懦弱找些借口罷了。因此強打起精神後,再次上路了。


    天明並沒有跟在那二人組的身後,而是另繞了一點的彎路,迂回前進了,雖然靈獸山二人的路線才是最近,最快的。


    天明並不是擔心,對方憑自身能力就可發現自己,而是對靈獸山稀奇古怪的驅獸手法,大感忌憚。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特殊手段,可通過其他方式發現自己的尾隨,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要知道,當初他憑著一隻初通人性的小小雲翅鳥,就可以遠距離跟蹤監視某些特定之人,想來靈獸山的同種驅使手法,肯定更加的隱蔽和詭異,畢竟他們可都是修仙者,其手段怎是江湖中人可比的!


    說起雲翅鳥,天明有些懊惱。當初進黃楓穀時,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他就將雲翅鳥放養到了太嶽山脈內,讓其自由的活動。


    結果開始時,此鳥還經常回來找天明這個主人,討要些喜愛的“黃栗丸”吃。


    但隨著時間的長久,其來的次數漸漸稀少起來,當天明意識到自己的失誤時,此鳥已完全飛野了性子,竟在某次飛離之後,一去不複返了。讓天明極為痛心,否則,這次的禁地之行,它可派上不少的用場。


    天明並不知道,這個迂回過去的決定,還真讓他逃過了一劫。


    那靈獸山的二人,自從結伴離開烏龍潭後,就各自從某個口袋內,放出了大片的五彩飛蛾。


    這些豔麗的飛蟲一經飛出,就立即四散了開來,把百餘丈內布的密密麻麻,身上的顏色也逐漸隨之變幻,和附近景物的慢慢的重合起來,生成了類似色顏色,如不細看決不易發覺。


    而且即使是某些有心人發現了飛蛾,多半也會以為是禁地內的天生之物,不會起什麽疑心。


    這樣一來,這些彩蛾就成了此二人的天生崗哨,隻要一有人接近它們的警戒範圍,就會立即被二人得知,可提前做好應對之策。


    這種由眾多昆蟲組成的活警戒網,在報警上真可謂無懈可擊,是靈獸山弟子的拿手好戲。即使其他各派弟子中有事先知道此事的,但還是拿這些蟲子毫無辦法,不可能越過它們而悄然偷襲。


    其實說起來,天明在烏龍潭時就走了一次大運。這靈獸山二人,並未在水潭處放出了彩蛾,而是離開後才開始的,否則天明絕逃不過它們的搜索。


    這倒不是二人組一時疏忽大意了,忘記了此事,而是這種飛蛾天生懼怕寒冷,溫度稍微低了點,就會紛紛凍斃而亡,不能不說是個遺憾。


    而烏龍潭的水,又天生異質,奇寒無比,讓水潭附近的一大塊地方,都變得猶如冬日,在這種情景下,他們怎敢放出彩蛾來找死?


    天明對自己免去一劫的事,毫不知情,正站在一處古怪的山崖下,看著腳下兩具死相淒慘的屍首,默然不語。


    一具屍首,黑色的緊身衣,身材魁梧,手掌粗大,脖頸處有一道細細的殷紅色血線,頭顱上雙目圓睜,滿臉的不甘,似乎死得極不瞑目,看樣子應是巨劍門的弟子。


    另外一具,身材中等,身上血肉模糊,最重要的是,其臉部根本沒有了五官,而被一柄巨劍從臉孔前直插入了腦後,整個人被活生生的釘在了地上,腦漿血液流淌了一地。但其卷曲的右手無名指上,卻纏著一圈圈奇怪的透明絲線,在陽光下,若有若無的微微閃爍著。


    天明,仔細看了巨劍門弟子的屍首,老大一會兒。突然抬起腳尖,往那脖頸上有紅線的頭顱輕輕一踢,結果,碩大的腦袋立刻骨碌碌的滾到了一邊,一點力氣都不用使。


    此人早已屍首兩分了。


    天明歎了口氣,又望了望那不用辨認就可知道身份的另一具屍首,其臉孔雖然沒了,但一身和天明一模一樣的黃衫,卻是再好不過的證明了。就不知死得是黃楓穀哪一位師兄弟!


    很明顯,兩人是同歸於盡而亡的!


    天明抬首,望著崖頂一動不動,可心裏已作出了定論,並在腦海裏,把這二人一相遇,就大大出手的情景想象出了大部分。


    從種種跡象判斷,巨劍門的人應該比天明的這位師兄,實力高上一籌。


    黃衫屍首上的血肉模糊、傷痕累累,黑衣人頭顱的不甘神情,都表明了此事。


    而這位不知名的同門師兄,雖然處在了下風,但顯然也是個愛耍心計之人,其所用的法器,竟然是那種透明的絲線。他肯定利用了對方即將大勝的大意心態,在最後關頭用此物發起了偷襲,把對方的頭顱一割而下,造成了巨劍門之人的掛掉。


    但他顯然沒想到,不知什麽原因,這位黑衣人在死前,竟然還有餘力將手中巨劍祭出,一劍就將不知是傷勢太重根本無法躲閃,或者因為到手的勝利犯了同樣錯誤黃衫同門,釘死在地上。造成了一場沒有勝出者的慘烈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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