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區的戰鬥使國民軍損失很大,牛小山冷靜下來,進行反思,如果貧民區那場戰鬥,自己沒有追殺出去,而是設法將日軍殘部留在貧民區裏,就不會有那麽大的損失了,他覺得那種與日軍硬拚的打法實在太蠢了,一個合格的將領應該善於發揮自己的優勢,攻擊敵軍的劣勢,國民軍在這裏的優勢就是地道和巷戰,應該將日軍他將軍火庫這邊的國民軍全部撤進了地道,開始不停地挖掘地道。軍火庫通往貧民區的地道隻有三個出入口,一個在大樓廢墟下麵,一個在貧民區一戶人家的水井裏。現在日軍占領了軍火庫大院,日軍不是傻子,當然想到中國軍隊就藏在地道裏,聯想到白天的戰鬥,日軍很容易就判斷出這兩個地道出入口的大致位置。國民軍撤進地道已是午夜時分,日軍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戰鬥,早已疲憊不堪,沒有精力去尋找地道口,日軍認為既然中國軍隊就躲在自己的腳下,無處可逃,明天在尋找地道口也不遲。日軍能夠休息,軍火庫地道內的國民軍卻不敢休息,因為這條地道直來直去,而且隻有一層,明天日軍找到地道出入口,就會炸塌地道出入口,他們就會麵臨絕境。首先要考慮到日軍從大樓廢墟下的地道口進入軍火庫,軍火庫內的武器、彈藥必須全部轉移到貧民區那邊,貧民區那邊的地道必須連夜挖出幾個大洞,以便隱藏軍火。將近三千人在地道裏一字排開,每隔幾米放一個人,互相傳遞,軍火庫裏的武器、彈藥、糧食一箱一箱、一袋袋地傳送到貧民區那邊,與此同時貧民區那邊的國民軍官兵也在不停歇地挖掘隱藏武器、彈藥的大洞。一直忙活到翌日上午八點多鍾,所有的彈藥都從軍火庫轉移過去了,貧民區那邊也挖好了兩個大洞,將武器、彈藥存放在裏麵。一夜奮戰,隻轉移了武器、彈藥、糧食,沒有時間挖掘分支地道,日軍很快就要過來尋找地道出入口了,可是國民軍官兵已經疲勞到了極點,實在幹不動了,牛小山隻得讓大家休息三個小時。


    日軍第二十六旅團的鬼子一覺醒來,吃過早飯,派出幾個中隊分頭去抓了三千多中國百姓,日軍逼迫這些中國百姓分別在軍火庫大院清理廢墟,進入貧民區尋找地道出入口。上午十點多鍾,中國百姓在日軍刺刀的逼迫下進入軍火庫大院,開始清理廢墟。十二點多鍾,軍火庫出入口上麵的廢墟被清理幹淨,露出了軍火庫出入口。十點多鍾沉睡中的國民軍官兵被地麵的動靜驚醒過來,大家都明白鬼子開始尋找地道口了,盡管仍然十分疲憊,但大家意識到即將麵臨生死存亡的關口,睡意全消,立即行動起來,向軍火庫周邊挖掘地道。軍火庫牆壁由鋼筋水泥砌成,十分堅固,不過地麵卻鋪著石板。向貧民區挖掘地道的時候,國民軍官兵用貧民區鐵匠鋪搜羅來的鋼釺將曾經存放過防毒麵具的那個倉庫的地麵石板掀起來,向下挖掘數米,隨後與地麵平行向貧民區那邊挖掘,最終將地道延伸到貧民區。這條地道使軍火庫下麵地道內的國民軍能夠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並且萬一遇到緊急情況,可以轉移到貧民區那邊,可以說這條地道關係著大家的生死存亡。今天軍火庫內的國民軍官兵開始在這條地道兩旁土壁上挖掘一條條枝杈。地道挖掘出來的泥土全部堆放在軍火庫內,用這些泥土封堵住圓形倉庫與挖掘地道的這個倉庫之間的鐵門,日軍發現了軍火庫出入口時,國民軍已經連續挖掘了兩個多小時,由於地道既要向前延伸,又要向四周擴展出足夠的空間,耗費了兩個小時僅僅挖掘出三十多條枝杈,每一條枝杈地道長度在五米左右。


    日軍擔心軍火庫內有埋伏,逼迫幾十個老百姓進入軍火庫,日軍則跟在百姓後麵,來到圓形倉庫。日軍發現圓形軍火庫內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三道鐵門全部關閉著,由於國民軍挖掘地道的那個倉庫鐵門被厚厚的土層封堵住,裏麵發出的聲響無法傳到圓形倉庫,所以日軍無法判斷究竟國民軍藏在哪個鐵門後麵。連續打開兩扇鐵門,裏麵都是空無一物。打算開啟第三道鐵門,卻發現這扇鐵門被堵得死死的,根本沒法推開。日軍在鐵門下放了炸藥包,將鐵門炸塌,看見鐵門後麵堆積到頂的泥土都是新鮮的,判斷出裏麵一定有地道存在,那些中國士兵就藏在裏麵的地道中。於是日軍強令中國百姓挖掘鐵門後麵的泥土,外麵清除泥土,裏麵卻在不停地堆積泥土,與貧民區那邊的地道打通後,滯留在貧民區那邊的國民軍官兵過來一批,替換這邊的官兵,讓這邊的官兵進行休息,效率大為提高,在日軍進入地道之前,不但將各個岔洞擴展了數米,而且還在岔洞前後挖了陷阱。


    隨著中國百姓不斷挖掘泥土,終於露出了地道口。十幾個日軍下到軍火庫,用刺刀逼著中國百姓鑽進地道,隨後日軍跟在中國百姓後麵也進入了地道。軍火庫內堆積的泥土即將清除的時候,挖掘地道的國民軍官兵絕大部分向貧民區那邊轉移,隻留下數十人躲在那些岔洞中準備阻擊日軍,給大部隊轉移贏得時間。中國百姓在日軍的逼迫下戰戰兢兢地沿著地道向前走過去,接近第一個岔洞的時候,走在最前麵的那個中國百姓一腳踏空掉進陷阱裏,地道裏的陷阱都是剛剛挖好的,沒有來得及在裏麵插上削尖的木棍,上麵也沒有蓋上木板,鋪上泥土。不過這些百姓都沒有照亮的東西,後麵的日軍倒是手裏拿著手電筒,可是光亮都被中國百姓的身體遮擋住了,這樣一來走在最前麵的中國百姓就隻能摸黑前進。一個掉進去,第二個在後麵的推擠下也掉了進去,一連掉進去三個人,百姓才止住腳步。後麵的鬼子見前麵的中國百姓發出驚叫,接著傳來跌落的聲音,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腳步,不知發生了什麽情況,派了一個日軍拿著手電筒擠到前麵,用手電筒向下一照,看見幾個百姓掉進陷阱裏,陷阱足有三米長,兩米深,兩邊連接著洞壁,無法跨過去。鬼子估計這條地道裏一定挖了不少這樣的陷阱,於是又派了一個鬼子離開地道,從外麵帶進來十幾個拿著鐵鍬的中國百姓,開始填埋那些陷阱。牛小山躲在距離百姓最近的那個岔洞裏,聽見地道裏傳來中國百姓說話的聲音,便知道鬼子把老百姓趕進了地道,充當炮灰,自己作為軍人,殺鬼子還不就是為了保護老百姓嗎?地道裏漆黑一片,一旦打起來,肯定會誤傷到老百姓。牛小山決定放棄在這裏阻擊鬼子的計劃,撤回去。牛小山悄悄摸出岔洞,貼著洞壁躡手躡腳地向前走,那些百姓在火把的映照下,圍著那個陷阱都在低著頭奮力填埋陷阱,掉進陷阱的那幾個百姓用鐵鍬在裏麵挖出土坑,爬上來,站在陷阱這邊背對著牛小山從陷阱上方的土壁上挖下泥土填埋陷阱,他們的身子恰好擋住了陷阱那邊百姓的視線,沒有發現這邊有鬼子的身影,挖土的動靜掩蓋了牛小山行走發出的聲音,沒有人注意他的存在。牛小山用刺刀在洞壁上挖出幾個小洞,手扣、腳蹬著那些小洞,越過一個個陷阱,走進那些岔洞,通知裏麵的人撤回去,當那些百姓填埋第三個陷阱的時候,牛小山已經將所有岔洞裏的人都帶了出來,眾人摸著黑快速穿過地道,回到了貧民區那邊。牛小山一回到那邊就分出人手在那邊的地道裏挖掘陷阱,同時還要在地道口所在的那戶人家周圍的院子裏挖掘地道,將這些地道與主幹道挖通,就可以通過支線地道將鬼子吸引到那些院子裏幹掉,挖出的土堆積在地道裏,封堵住地道。牛小山已經用電台與金陵大學地道取得了聯係,請求楊佐青在那邊采取軍事行動,盡量將城裏的鬼子吸引到那邊去,雖然這樣做違背了顧飛揚的願望,可是事關數千人的安危,牛小山也顧不上那麽多了。牛小山了解楊佐青,楊佐青也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對日軍懷有刻骨的仇恨,為了打鬼子他不會太把顧飛揚的叮囑當回事。在這邊挖掘支線地道,挖出來的土可以封堵主幹地道,這樣就可以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時間,隻要金陵大學那邊搞出動靜,就會分散鬼子的注意力,牽製鬼子兵力,牛小山現在也隻能把數千人生存的希望寄托在楊佐青身上了。張正和牛小山帶著人在一戶百姓家挖支線地道,兩個人一邊挖掘泥土,一邊說著話。


    “團長,我琢磨著,如果把地道裏那些填埋陷阱的百姓救出來,可以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張正和道。


    “我擔心救援的過程中會導致很多百姓被鬼子殺害。”牛小山道。


    “你敢保證那些百姓挖完地道就把他們放了嗎?鬼子根本就不把咱們中國人當人對待,這些天鬼子在城裏見人就殺,鬼子不會心存仁慈,咱們能救下多少就救多少,救出一個老百姓,咱們國家就多保存一份抗日的力量。”張正和道。


    牛小山琢磨片刻,“受你的啟發我倒是想出來一個救人的好辦法,我帶人偽裝成鬼子進去,盡量多救出一些百姓。”


    牛小山被張正和的話說動了,他把這裏的工作交給張正和,自己帶著田七、酒仙等十個特種兵以及兩百多個國民軍官兵鑽進地道,地道還沒有完全封堵住,堆積的泥土距離頂部還有一段距離,牛小山吩咐那些封堵地道的戰士,在自己回來之前,這裏不要堵死,要留出人員進出的口子。特戰隊身穿日軍軍服進入地道,為了走路不發出聲音,他們都打了赤腳,牛小山帶著特戰隊悄悄來到那些正在填埋陷阱的百姓身後,幾個百姓聽見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輕微的聲音,轉過頭,看見鬼子兵站在身後,趕緊低下頭繼續幹活,牛小山把嘴巴湊到那個百姓耳畔,悄聲道:“我們是中國軍隊,過來救你們,千萬不要出聲,鬼子就在你們身後嗎?”


    那個百姓聽他說一口流利的漢語,對他的話沒有任何懷疑,轉過頭望著牛小山,露出一臉驚喜,那個百姓悄聲道:“鬼子在那邊歇著呢,離這裏少說也有百十來米。”


    “你不要出聲,脫下鞋子,向那邊慢慢走,走到頭就得救了。”牛小山道。


    那個人按照牛小山的吩咐,脫下鞋子,小心翼翼地離開正在填埋的陷阱,向地道那邊走過去,隨後牛小山又用相同的辦法通知第二個百姓離開,那些百姓十分乖巧,沒有給這次援救製造任何麻煩,救走一個百姓,就由一個特戰隊員或者國民軍士兵頂替上去,換上百姓的衣服,拿著鐵鍬,裝模作樣地幹活。很快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了偷梁換柱的計劃。監視百姓幹活的鬼子躲在一百多米的地道裏,用手電照著亮,喝酒吃肉,他們以為這些百姓都被他們嚇破了膽,不會有人公然違抗他們的命令,都會乖乖地幹活,所以那些鬼子隻是開懷暢飲,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這邊,可是誰想到三百多個百姓已經悄然變成了兩百多國民軍官兵。


    背對鬼子那個方向的國民軍士兵在填埋陷阱,而對麵的國民軍卻在趁鬼子警惕鬆弛的機會,挖掘岔洞和新的陷阱。鬼子如此鬆懈,牛小山興奮不已,他立即派田七回去,把這裏的情況告訴張正和,讓張正和多派一些人在地道中間位置再多挖一些陷阱。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一個鬼子走過來,噴著滿嘴的酒氣,打著飽嗝,後麵還跟著一個尖嘴猴腮的漢奸,鬼子蠻橫地推開田七和酒仙,走到前麵,拿手電照了一下陷阱,隨後惱怒地盯著眾人,嘰哩哇啦地吼了一通鳥語,那個漢奸翻譯狐假虎威地走過來,“皇軍很生氣,要殺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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