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人類怎樣在這個小小的星球上折騰,太陽每天都會照常從東方升起,裝甲團、摩托化步兵旅以及遼寧民眾自衛團的官兵在口北營子浴血殺敵,而抗日軍第三師和炮兵團也摩拳擦掌準備對朝陽縣城發動攻勢。昨天夜裏口北營子防禦戰的隆隆炮聲傳到了朝陽縣柳城鎮,嗅覺靈敏的茂木意識到這些日子一直在與自己對峙的抗日軍第三師和炮兵團應該會在近日發動對柳城鎮的攻勢,柳城鎮隻是一個小鎮,雖然是朝陽縣的東南門戶,可是自己率領的僅僅是一個騎兵旅團,對付抗日軍的一個齊裝滿員步兵師,一個炮兵團,沒有任何優勢。柳城鎮很容易被敵軍圍困。茂木擔心自己被抗日軍吃掉,所以昨天夜裏放棄了柳城鎮,率部悄悄地撤進了朝陽縣城。朝陽縣城內原本有第八旅團留守的一個中隊,混成第二旅團來到朝陽,將攜帶的大批糧食、彈藥、後勤部隊留在這裏,第八旅團、混成第二旅團被殲滅後,這兩支部隊的逃出來的小股部隊先後匯聚在此地,被茂木編為一個大隊,守衛縣城。


    抗日軍受到運輸能力的限製,龍州或者濟南運送過來的戰爭物資不能滿足所有前線部隊的需要,隻能優先補充航空大隊、裝甲團和摩托化步兵旅,第三師在淩源戰役中消耗的彈藥,損失的兵力,炮兵團的炮彈直到兩天前才運送過來,這也是這兩支部隊這些日子一直與茂木騎兵旅對峙,而為向其開展攻勢的原因。現在兩支部隊物資、人員都已到位,於是就對朝陽縣城裏的日軍開展了攻堅戰。


    朝陽縣城四周圍著數米高的夯土牆,城牆年久失修,有幾處大的豁口都被日軍用磚石、沙袋堵上了,日軍嚴禁百姓出城,百姓被困在裏麵,被茂木當做肉盾。炮兵團擔心傷到百姓,投鼠忌器不能向城中發射炮彈。若想消滅茂木騎兵旅團,必須在城牆上開一個大豁口,或者幹脆將城牆炸塌,部隊從城牆缺口進入城中與其進行巷戰。然而茂木騎兵旅團將四門野炮、六門迫擊炮、十挺輕重機槍架在城牆上,三師組織敢死隊試圖在城壕上鋪架木板,供爆破隊通過。可是日軍火力凶猛,敢死隊上去一波就死一波,根本無法靠近城壕。抗日軍副軍長兼炮兵團團長鄒作華、三師師長吳克仁是東北軍的老兵,若衣著他們的性子早就把炮架起來,朝城牆上的鬼子猛轟了,哪裏會管城中百姓的死活。可是抗日軍有嚴明的軍紀,要求部隊在戰鬥中不準傷害百姓。既然加入了抗日軍,就得嚴格執行抗日軍的軍紀,更何況抗日軍在部隊裏安排了軍法官,而且每次戰役都會有一些隨軍記者過來深入一線采訪,若是陽奉陰違,絕對逃不過軍法官和那些記者的耳朵,到時候即使戰勝了鬼子也會遭到全國百姓的唾罵,軍法的製裁,這可是得不償失呀!


    抗日軍比起那些軍閥部隊有一點好處,那就是戰鬥中遇到困難,經上級部門核實後會盡快幫助解決,而不會像一些軍閥部隊那樣,長官下一道命令,不管是刀山火海你都得去闖,長官的意誌強加給你,無法完成的任務也得硬著頭皮去執行。鄒作華把攻堅遇阻的情況向白崇禧作了匯報,請求參謀部能從裝甲團中抽調幾輛坦克,協助三師攻下朝陽。即使鄒作華不提出來,白崇禧也準備將裝甲團和摩托化步兵旅從口北營子撤回來,配合三師和炮兵團作戰。此時戰場形勢出現了很大的變化,日軍第八師團第四旅團神不知鬼不覺地從義縣繞過口北營子,穿過人煙稀少的草甸子,突然出現在北票東北一百七十多裏的地方,北票兵力空虛,隻有遼寧民眾自衛團的一個新兵團守衛機場,若不是偵察機及時發現,及時將摩托化步兵旅從口北營子抽調回來,否則北票必將失守,北票一旦被日軍攻占,北漂日軍與朝陽日軍抱成一團就如同在建平和口北營子之間打入一個楔子,日軍既可以圍殲口北營子守軍,亦可協同赤峰的第二師團夾擊建平守軍,而且更要命的是北漂若丟了,機場那些飛機可就保不住了,失去了飛機,建平、口北營子部隊陷入重圍,抗日軍在整個熱河戰場都會陷入被動。不過得知這一情況的白崇禧並不擔心,因為他手裏還掌握著許多牌,承德至淩源的鐵路攥在手中,餘程萬的第一師、新成立不久的第四師可以乘坐火車,迅速趕到淩源,而且口北營子的裝甲團和摩托化步兵旅那可是機械化部隊,日軍第八師團第四旅團的鬼子靠兩條腿從義縣穿過草甸子,必然疲憊不堪,鬼子距離北票還有一百七十多裏地,就算他們人人都騎著戰馬,也跑不過履帶和車輪子,因為口北營子距離北票也不到二百裏地。


    如果僅僅是北票東北方向出現了日軍第四旅團倒也不算什麽,畢竟第39旅團已在昨夜的戰鬥中被擊潰,失去了進攻能力,隻要裝甲團和摩托化步兵旅及時趕到北票,遠道而來的日軍第四旅團隻不過為抗日軍的餐桌上增加了一道可口的美味。然而日軍第四旅團出現在北票附近不久,日軍第十師團的第33旅團、第19師團的38旅團和為第39旅團第77聯隊押運火炮、彈藥的輜重隊也趕到了4號、5號高地前。這樣一來問題就嚴重了,若把裝甲團和摩托化步兵旅從口北營子前線抽調回來,口北營子就隻剩下遼寧民眾自衛團不足千人的一支部隊了,這樣一支部隊依靠幾個小山包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日軍兩個旅團的進攻的,而且日軍第39旅團雖然被擊潰,但收攏兵力還有一戰之力,口北營子麵臨著空前巨大的壓力,為保口北營子不失,白崇禧把裝甲團暫時留在口北營子,而摩托化步兵旅則以最快速度趕回了北票。


    摩托化步兵旅的官兵連續同日軍激戰十幾個小時,追殺日軍第39旅團潰兵讓他們忘記了疲勞,可是一接到參謀部的調令,撤下戰場,陣陣疲倦襲來,官兵們才感到渾身的骨頭像是被抽去了,大家很想躺在地上美美地睡一覺,可是得知北票附近出現大股日軍,北票隨時有被日軍占領的危險,他們的疲倦立即就消失了,重新振作起精神,義無反顧地奔赴新的戰場。


    日本此時全國才有三百多架飛機,其中一些是歐美國家飛機的仿製品,還有一些是進口飛機,那些進口的較為先進一些的飛機是他們用寶貴的外匯換來的,自然不肯輕易拿出來犧牲在戰場上。自從抗日軍的飛機占據了這片藍天,日軍就沒有了派飛機在熱河上空偵查或者執行戰鬥任務的心思了。雖然沒有偵察機偵察敵情,但日軍有的是辦法彌補。日軍從朝鮮調派軍隊進入東北作戰之前,就派出一批間諜偽裝成中國百姓,進入抗日軍活動的區域廣泛收集抗日軍的軍事情報。


    摩托化步兵旅急赴北票,自然引起了沿途日本間諜的注意,第四旅團獲悉這一情報,判斷抗日軍這支機械化部隊必然是緊急支援北票守軍的。既然北票守軍有了防備,奇襲北票的計劃落空,自己長途奔襲將這支機械化部隊從口北營子前線調回來,為口北營子日軍減少了阻礙,這已經算是勝利了,於是第四旅團在牤牛河畔停止了前進,實際上這股日軍經過長途行軍早已筋疲力盡,停下來歇一歇是他們夢寐以求的願望。日軍第四旅團派出工兵部隊在牤牛河上架設浮橋,炮兵陣地設在東岸,在西岸構築工事……準備在這裏打一場防禦戰。


    既然摩托化步兵旅及時趕了回來,日軍第四旅團的威脅就不存在了,航空大隊沒有理會日軍第四旅團,對他們而言真正的威脅來自口北營子日軍。北票機場每隔兩個小時就會派出一架偵察機遠赴義縣執行偵察任務,這些飛機帶回來的消息顯示,從今天上午九點鍾開始,每過一個小時就會有一列火車停靠在義縣車站,悶罐車箱裏下來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日本兵。匯集在口北營子的兩個日軍滿編旅團已經讓抗日軍感到了無形的壓力,如果這些日本兵源源不斷開赴口北營子,不知道抗日軍要向那裏增派多少部隊才能守住口北營子這個戰略要地。


    承德至淩源的鐵道上滿載官兵、武器、彈藥等戰爭物資的列車呼嘯著駛過去,鐵道路基下,長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盡頭,西南國民軍山東軍區也被調動了起來,一輛輛雷諾坦克、蘇製brdm-2兩棲裝甲車、m48中型坦克、m67噴火坦克……山東軍區把裝甲部隊的家底都裝上了一列列平板列車,準備送到抗日前線,這批裝備一旦送到淩源,抗日軍裝甲團立即就會擴編為裝甲師。


    摩托化步兵旅奔赴北票後,裝甲團的兩輛t34坦克也離開了口北營子,他們的目的地是朝陽縣城。口北營子至朝陽縣城不過50多裏地,兩輛t34坦克沿著鐵道線一路狂奔,四十多分鍾就趕到了戰場。三師和炮兵團陳兵城下,在日軍火炮射程之外,鄒作華舉著望遠鏡望著城牆上的日軍愁眉不展。這時身旁的炮兵團一營營長王長海手指著縣城東側,興奮滴喊道:“軍長,{鄒作華為抗日軍副軍長,又兼任炮兵團團長,炮兵團的官兵私下都稱呼其為軍長}援軍來了。”


    鄒作華順著王長海的手指望過去,但見縣城東側塵煙滾滾,坦克發動機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傳過來。鄒作華掏出懷表看了一眼,讚賞地道:“裝甲團來的夠快的,我給參謀長發求援電才過去了一個小時,人家就到了,這打鬼子,人家西南國民軍可真是不含糊,要是換了咱們自己的部隊,不磨蹭幾天才怪呢。”


    隨著坦克的輪廓由小黑點變成棱角分明的鋼鐵機器,腳下的大地也震動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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